官旅 第2 章 小镇重生

作者 : 老树无名

()站在一栋破败的旧门楼前,范家树脑海里面天空一片昏暗,象极了历史胶片里的灰黄sè投影,环顾四周,感到周围的一切熟悉而又陌生,只记得自己跳下楼的一瞬间,县委大院跟这里的环境完全不同,整个世界都是雾蒙蒙的,难道自己是死后进了天国?

从三楼一跃而下,根据高度计算在没有任何障碍物缓冲的情况下不死即伤。范家树模了模自己的身体感觉到四肢完好,也没有见到流血的地方,只是头部有点痛,让自己看不清这个地方,如果自己是头部先着地的话应当是没有任何生还的希望,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

“新明县青云镇人民zhèngfǔ?”范家树蹲子双手抱着头让自己的脑袋好受一点,过了几分钟,整个人清醒了一些,站起身子抬头就看见了门楼上几个黑sè大字。

“青云镇zhèngfǔ怎么这么破啊?”范家树记得青云镇早已鸟枪换炮,盖了六层的办公大楼,整个大院也是新建的,zhèngfǔ大门是电子开关移动门,设计也极有特sè,现在这个小门楼子破破烂烂怎么也挂着青云镇zhèngfǔ的牌子?

觉得思绪有点乱,范家树便坐到门口前面的一个角落里再静一静。青云镇zhèngfǔ可是自己从政的第一站,当年从京城分配到新明县,新明县又把自己发配到这里,镇党委书记李作习知道自己是中文系毕业便把自己分到党政办公室,写写材料。

当时吴宇明在县委办公室,袁小翠在市zhèngfǔ,杜之文是在省委办公厅,这都是自己的高中同学。燕京大学的同学虽然分配得不好,但象自己农村出身的同学很少,大多也都分配到了城市,有的同学还是分到了部委,其中有一位同学还分到了国家军委办公厅。说来自己与他关系还很好,当初他也要跟着其他同学上街去,自己及时拽住了他,下开了象棋,否则准会犯错误不可。毕业分配后,多次想与他联系但感到地位悬殊,天高地远,想等到自己混好了后再风风光光地去找他,谁知后来仕途失意,自感无脸见人就一直没再联系。

无论是高中同学还是大学同学,个个分配得比自己好,心中是有一万分的不甘,镇zhèngfǔ里的同事嫉妒自己学问高,名牌大学毕业,对自己是多方设法排挤,这里面还分为两种人。

一种人是捧杀自己,整天和自己说好话,说自己名牌大学毕业生前途无量,呆在这个小乡镇真是屈才了,将来肯定能调到上面去。这话说得自己就有些飘飘然,本来就自恃甚高,心中有怨,如今别人也如此同情自己,便毫无戒心的说出了很多牢sāo话,而这些话最后也原原本本地报告给了领导,让领导对自己的印象大为不好。捧杀的那伙人是想让自己在有利可图的时候不屑于跟他们争,同时也是想看自己的笑话,在一个很会打麻将的国度里,自己不胡也不会让别人胡,这就是民族的劣根xìng。

另一种人是棒杀自己,党委秘书范志明就是这种人,他要是按辈分的话还应当是自己的叔叔辈,但自打范家树小时候记事起,自己家族就与范志明那个家族不和,当看到范家树考上了燕京大学后,范志明家族的人紧张得好一阵子,对范家树家客气多了。当范家树又鬼使神差被分到青云镇的时候,范志明正好担任党委秘书职务,统管党政办的工作。

范志明见往rì一直嫉妒在心的范家树分到了自己的手下,自然是不留情面,在李作习面前没少下眼药水,平时在工作上也是对他横挑鼻子竖挑眼,两人几次差点打起来。除了范志明还有一些看不惯范家树的人整rì里说他的坏话,弄得范家树在青云镇成了无能的代名词。

“那个傻子,干啥啥不行,还名牌大学毕业生,窝囊废一个!”同事的棒杀让范家树到最后几乎对自己丧失了信心,表面上的目空一切只不过是为了给自己的名牌大学的标签留存最后一点自尊。

吊而郎当就成范家树留给众人的印象,上班迟到,下班早退,没事打个牌,赌个博,在尼古丁里消耗着最美好的青chūn。如此一来,朋友还多了起来,那些单位里不求上进的人们正好又多了一个伴,长期的熏陶让他也开始怀疑人生的意义,认为得过且过也是一种生活方式,就是有时认起真来,让他的那些狐朋狗友们也不得不对他让步,玩得不大开心。

到了县委宣传部,范家树确实卖力干了一阵子,混上个副科级,但此时年龄已大,有时候认真的脾气让领导觉得他喜怒不定,做事又喜欢擅作主张,渐渐领导对他也丧失了信心,再加上他不去钻营巴结,几次提拔的机会都没抓住,到了最后才万念俱灰,不求上进,转而去研究文章之道,发表一些豆腐块就算是度过余生了。

谁知道心不扰人人扰之,同学们之间的相互攀比,家里老婆的整天唠叨,儿子毕业后找不到工作的埋怨,一个接一个的来,结果,晚期!肺癌!跳楼!如今自己终于可以解月兑了!

然而现在却跳到了这里!

“范家树,你坐在这里干什么,怎么不到办公室去?”一个年轻女孩的身影在向他走来,扎着小辨,穿着极富历史感的连衣裙,现在市场上绝对没有这种款式。

慢慢走近之后,范家树终于看清年轻女孩的相貌,象极了自己刚参加工作时青云镇zhèngfǔ的同事叶子怡!

自己怎么会在这里碰到她?难道是一个酷似她的人正好也认识自己?

“你是谁?”范家树紧张地问了一句,如果这里是天国,那这女孩死得也太年轻了。

“我是叶子怡啊,你今天是怎么了,坐在这里也不进单位,连已经认识三天的同事都不认得了,是不是看不起我们?”年轻女孩有些惊讶又有些不悦地道。

“真是叶子怡?”范家树在心里不停地嘀咕着,他记得叶子怡当年也是在党政办工作,几乎是和自己同时分来的大学生,也是自己在青云镇里头最谈得来的同事,虽然不是什么男女朋友的关系,但彼此都很有好感,只是当时自己一心想着离开青云镇,没往那方面想,结果才过了一年,她就调走了,调到哪里自己也不知道,听同事们说可能进京了,但也没有确定。

叶子怡的话让他感到奇异事件发生了,这里不可能是天国,叶子怡没有死得这么早,而自己呢?

重新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范家树才发现这哪里是自己四十多岁的模样,分明是当年刚毕业时候的自己,上身穿着的确良小褂,穿着粗布裤子,一双黄布胶球鞋,怪不得感到女孩穿得衣服有些过时,自己与她是一样的。

自己在做梦吧?明明自己跳下三楼应当一命呜呼的,怎么会忽然跳到了这里,回到了二十多年前的时代?重生了?难道自己并没有死,也不是在天国,而是上天又给了一次重新证明自己的机会?

心里抖动了几下,范家树站了起来,问道:“现在是哪一年?”

叶子怡心中更惊讶了,连哪一年都不知道了,是不是脑袋被谁打坏了,得了失忆症?

“今天是一九仈jiǔ年八月十rì,范家树你是不是和谁打架了,你老捂着脑袋干嘛,是不是被打破头了?”叶子怡还是回答了这一个在她看来很弱智而对范家树很重要的问题,接着还关心地问了问范家树。

“我没打架。”范家树急忙把一直捂着头的手放了下来,他现在终于明白了,他是回到了刚参加工作的那会儿,当年正是这时候分配到青云镇zhèngfǔ的,眼前的一切景象正是那时候的情景,破败的门楼,绣迹斑斑的大铁门,院内树木丛生遮蔽的砖瓦房,怪不得似曾相识,又不敢相认。

“要是没事就跟我进单位吧。”叶子怡见范家树虽有点不正常,但也没看出到底有什么毛病来,便叫他跟着回办公室去。

这是范家树来青云镇报到的第三天,单位内很多人都还不认识,叶子怡关心他带他来到党政办。

范家树迟疑了半天,在叶子怡的再三邀请下,他才终于启动脚步,一边走一边看着四周和天空,发现天还是很昏黄,景象还是很模糊。

“快走吧,天要下雨了。”叶子怡又叫道。

公路上晒粮的人们正在忙匆匆地往蛇皮袋里装粮食,风也起来了,昏黄的天空开始变得暗起来,一片黑云聚集,突然一个闪光出现,接着发出雷鸣的巨响。

“快跑,要下了。”叶子怡又说了一遍,随即向zhèngfǔ大院内跑去。

范家树见状也跟了上去,刚跑到办公室门口,瓢泼大雨就从天而降。

“好大的雨啊。”党政办的小吴也从办公室里走到门口看着外面的天空说道。

“范家树进屋坐吧。”叶子怡把办公室的窗户关好后又热情地对范家树道。

范家树答应了一声慢慢地走进办公室里,站在门口的小吴不停地用眼的余光扫视了他好一阵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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