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锵!“忍着右臂伤口裂开的剧痛,将长剑入鞘,洛逸抹了抹额头混着汗水的鲜血,深吸口气,吐了出来。他已经数不清,这是一路杀的第几波追杀者了。
前不久离家去往洛阳探访老友,路过舞阳之时,忽闻周边村落时常有少女失踪,官府多次查探却毫无头绪,侠义心起,洛逸便停下来查探了一番。
某rì夜里,他正好歇息在一个村落的破庙里,忽然听见周边有轻功赶路的破空声,便跟了上去,这一行大概有五到六人,身着夜行衣,轻身功夫不俗。进入村落后悄声进入村民院中,不一会便扛了个大包袱出来。见此状,洛逸便知道遇到了那掳掠少女的凶犯,惊叹居然是武林人士所为之时,正要出手阻止,但细想一下,之前掳去不少少女,不如跟上他们探探是否能一同救出,便悄然尾随而去。
几人一路西行,竟是出了颍昌府的地界,到了汝州境。可能没意识到会被人跟踪,洛逸一直尾随其后,几人丝毫没有感觉,进了鲁山县界,折转向北,不久隐隐可见前方一座山,几人一闪没入了山中。洛逸跟随着进入山中,却发现失去了他们的踪迹,模索一番不可得,正要离去,却远远的听见有人交谈。循声而去,在山间一个十分隐蔽的位置,居然有一个小小的山洞,山洞内隐约可见微微的火光。而声音的来源正是把守在洞口的两个黑衣人。
“今天抓回来五个,明天应该不用出去了吧。”
“谁知道呢,大人现在要的越来越多了,刚开始一天一个就够,现在每天至少得三个。”
“每次都得到周边的府县去抓,入夜出发,寅时才能回来,我这腿都要跑断了。”
“大人吩咐不能在本府办事,我们也不敢违抗。”
……
听见二人的对话,洛逸明白了个大概,也清楚自己找对了目标。趁二人聊天的间隙,闪身进入了洞中。洞中开始一片漆黑,渐行渐亮,依稀可见人影之时,洛逸便停了下来,细听之下,从山洞深处隐约少女的惨叫声和野兽般的嘶吼声。他小心前行一段,闪身没入了一个石块的yīn影中,抬头向前方的石屋里看去,有两人正站在石屋门口把守,石屋内的情景看不真切,依稀可见一男子骑在一女子身上,男子在火把的照耀下浑身赤红,口中不停发出吼叫声,而身下的女子伴着惨叫声,身子在不停的抖动抽搐着。
洛逸见状,已经明白了这些少女为何被抓来此处,想是某个邪派高手用来修练魔功采补之用,气愤之下,他便要出手救人。
“谁?”洛逸刚走出yīn影,却是先被门口把守的二人发现了。
“呼!”一只肉掌直向他拍来,洛逸赶紧闪身躲了过去。
“是你?”洛逸出现在火光下,被其中一个蒙面男子认了出来。
洛逸听罢一怔:“这人居然认识自己?”
洞口两人听见里面的动静,也匆匆赶了进来,四人将洛逸围在zhōngyāng,显然不想让他逃月兑,而石屋中的男子似乎不为外面的打斗所动,依旧嘶吼着。
“杀了!”其中一人挥手下了命令。
刚才交手间,洛逸已经知道几人皆是高手,如今四人联手,他明白事不可为,只想着赶紧月兑身,等rì后邀约好友一同来清理这帮恶徒。
“锵!”手中长剑出鞘,一剑刺向门口围来的其中一人,将其逼退,洛逸也不回头,直奔洞口而去。
“追!”四人齐齐掠身追去。
几人轻功不弱,虽然被洛逸抢先,但一直紧随其后,眼见就要出了洞口。
“嗖!”身后传来暗器的破空声,洛逸一闪身避过,身形却一顿,被四人追上再次围住了。
“锵!”其中两人拔出长剑,直刺向洛逸,另两人则以一双肉掌击来。
左移两步避过了右面击来的一掌一剑,左手持鞘迎向另一人的手掌,右手中剑则格住了刺来的一剑。
“嗡!”剑掌相交,双剑发出一阵颤音,洛逸被两人合力击退了数步,靠墙稳住了身形。
不给他喘息的机会,四人再次联手扑来。洛逸见状,明白今天不拼命怕是很难月兑身,一咬牙,剑鞘直接扔出,shè向其中一个持剑之人,手中剑刺向其中一人的手掌,逼退二人,而另外两人却是避之不及,略一侧身,避开要害,剑还是划过右臂,鲜血四溅。
“嘭!”深吸口气,还来不及感受到刺痛,最后一人的手掌正拍在洛逸胸前。
“噗!”洛逸喷出一口血,一咬舌尖,强提jīng神,借着掌势,直接飘出了洞口。
四人正要起身继续追去,石屋中却传出了声音:“天就要亮了,别追了。”
“是!”
一个上身**,肤sè略显cháo红的中年儒雅男子从屋中走了出来。
“看清楚是谁了!”
“是的,大人,‘云中剑’洛逸。”
“哦?居然是他,呵呵,真是巧了。既然是他,你们就不便去处理此事了,派几个生面孔去杀了他吧!”
“是,大人。”
“回去吧。”中年男子一挥手,四人躬身退出山洞,向不同方向掠去。中年男子站在洞口,看着洛逸逃走的方向,发出一阵饱含深意的笑声。
洛逸逃月兑之后一路疾行向北,顶着伤势朝洛阳方向而去。无奈受那一掌,内伤不轻,在进入龙兴县境后,不得不停了下来处理伤势。此时已是rì落时分,洛逸仔细包扎了手臂上的剑伤,又模了模胸口,被击中的位置依旧隐隐作痛,内腑中也气血不顺。眼看天sè已晚,又见此处比较偏僻,颇为隐蔽,便歇了下来。
“这几人究竟是谁呢?”盘坐下来,洛逸思量道。从几人身手来看,似乎以前并未交过手,可是他们仿佛一眼就认出了他。此处毗邻河南府,洛阳诸多英雄汇聚之地;而且离开封府也不远,是谁敢在这附近行此邪异之事呢?
苦思无果,洛逸也就作罢,想着天亮直奔洛阳,找几个好友商量此事,再做决断。奔行了一天,再加上身上伤势未愈,便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旁边烧着的火堆不时传出“啪啪”的响声,夜sè渐深,火焰也慢慢熄灭了,除了洛逸口鼻传来的轻微的呼吸声,似乎整个世界都平静了下来。突然远处响起一丝不和谐的脚步声,洛逸双眼一睁,凝神耳听四周,确实有人向这边快速掠来,而且不只一人。
洛逸悄悄隐蔽,掩去了自己的身形。几个呼吸之后,五个黑衣人从四围聚合到了他刚才休息的地方,看着他们的装束和手里握着的制式长剑,洛逸明白几人是追杀他而来。握了握手中的长剑,此时敌明他暗,下了决定。
五人不见目标,便微微散开,向四面扫寻而来。洛逸则趴在石头后面,等待着机会一击毙命。其中一个个头稍矮的黑衣人向他这个方向寻来,离他越来越近。洛逸左手拾起一个石子,轻掷向左侧不远处,黑衣人听见响动,转头yù向那处行去。在他转身的一刹那,洛逸突然暴起,一剑刺向黑衣人后背。
黑衣人身手也颇为灵敏,听见后面的动静,立马转身拔剑,格档不及,竟也将长剑刺出,完全是同归于尽的打法。只见洛逸似乎似乎早有准备,左手又一枚石子掷出,将其长剑打偏到一边,右手的剑身刺入了黑衣人的胸膛。
“啊!”一声惨叫传出,另外四人闻见,迅速向此处围来,而洛逸拔出长剑,换了个方向疾奔几步,又隐在了黑暗中。几人赶到之时,那黑衣人已然气绝,淡淡的看了一眼,缩短了些分散的距离,继续向下搜寻。
洛逸躲在暗处,等待时机偷袭,就这样又杀了一个,在他杀死第三个人,剩下的两个人终于赶了过来。两人连手与洛逸战了起来,但是这几人身手似乎和昨天夜里的四人差了很多,几十个回合之后,便被洛逸相继灭杀了。扎了扎右臂裂开的伤口,用剑挑开了几人的蒙面巾,却发现几人都未曾见过,而且十分年轻。
经此一战,洛逸明白自己的行踪已经暴露,便不再按原路直接北上去洛阳,而是东行折转颍昌府,计划由从颍昌入河南府,摆月兑后面的追踪。然而很显然,他低估了敌人的追踪能力,在相继又杀死两拨追杀者之后,洛逸似乎想到了什么,转身向南略去。
这大概是第五波追杀者了,在一追一逃的游戏中,洛逸的内伤已经好了七七八八,但右臂的剑伤,却一直没有缓解过。如今进入唐州境内,离家不远,他更是全力赶路,希望家中妻儿安好。
离家越来越近,进入襄州,追杀者却诡异的销声匿迹了,想起黑衣人一眼便认出自己,怕是查到其隐居之处也不太难,心中急切更甚,也不敢停留休整,直奔妻儿所住的小山谷而去。
洛逸的妻子也曾是武林中成名的女侠,嫉恶如仇,好打抱不平。一次偶然的机会她在铲除一伙马贼的时候遇到强敌,眼看不敌之时,被洛逸路过救下,自此两人便情愫暗生,结伴快意恩仇,惩恶扬善,也闯下了一番名声。几年过后,两人渐渐觉得倦了,便商量着找个地方安定了下来,并且结成了夫妻,不久后便怀孕生子,一家人在一个僻静的小山谷中男耕女织,惹人艳羡。
“呼!”洛逸长舒一口气,落在了山谷口,理了理衣服,强打jīng神除去长途奔波的疲惫,向里面走去。边走边仔细听着里面的动静,似乎除了鸟语蝉鸣,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响动。突然间一声哭声响起,是儿子的哭声,洛逸听了出来,手中长剑一握,疾行向前。这时又有一个女声传出:“小祖宗,才离开一会,你怎么又尿了!”听出是妻子的声音,他暗暗松了口气,略松开握紧的剑柄,走到了木屋前。
“姗儿,我回来了!”
“逸哥,你可算回来了。剑给我,你赶紧歇会吧。”
“啊,你怎么受伤了,谁伤的你!”
“没事,一点小伤,被一帮不知道底细的黑衣人伤的。”
“今天岳大哥来这,我也奇怪,你不是去洛阳寻他去了,怎么他独自来了,你却没回来。就怕你出了什么事,没想到真的出事了。”
“岳大哥来了?走了吗?我这不是没事回来了吗?”
“哈哈,洛老弟,为兄已经叨扰弟妹许久了,也是担心你遇到什么事,所以一直等着你呢!”一个中年微须的,身着青袍的儒雅男子走了出来。
“让大哥见笑了,没去洛阳赴约,已经是小弟的不是,还让大哥为小弟担心,真是无颜面对大哥。”
“洛老弟客气了,我们兄弟之间还分什么彼此,来给我和弟妹说说,究竟是何情形。”
“此事说了就话长了……”
洛逸就把之前的种种遭遇和诡异之处说了出来,莫姗儿听罢,就要拿剑去报仇除恶,被洛逸喝了下来,才知道自己失态,吐了吐舌头,去照顾孩子了。而岳景浩听完也没多说什么,安慰了两句,正要起身离开,却是被洛逸劝了下来,留此过夜。
夜sè降临,洛逸与岳景浩二人已经座在了院中,月sè倾泻而下,颇有几番意境。
“弟妹这手艺越来越好,比你嫂子可是强多了。”
“大哥可别夸她,她也是被逼的,以前做的菜她自己都不敢吃。”
“哈哈,弟妹倒是个妙人,如此美景好菜,怎么能少了酒。来,这是我托人特地从西域带回来的葡萄酒,我们俩兄弟喝个痛快。”
“大哥,请!”
“老弟,请!”
“你们已经喝上了啊,正好菜也齐了。”
“弟妹好手艺啊,我刚才还和洛老弟夸你呢。来,你也喝一杯。”
“好勒,敬岳大哥!”
三人杯盏交错间,谈论着当今武林的一些奇闻轶事,倒也十分尽兴,却没见旁边睡着的婴儿,此刻也睁开了眼睛,看着他们。
月上中天,正是夏夜最凉爽的时候,岳景浩轻轻站起了身。
“好了,也差不多了。”他似乎是自语道。
“大哥怎么,喝醉了吗,这酒劲头可是比不上我们以前的老烧呀,怎么几年不见,你酒量还不如从前了?”
“呵呵,我是说时间差不多了。”
“也是,挺晚了,我去收拾房间给大哥休息吧。”莫姗儿起身yù走,却“砰”的一声,重重的坐在了地上。
“姗儿怎么了,喝多了吗,你坐会,我去吧。”洛逸起身去扶妻子,却也是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怎么我也喝多了吗?洛逸摇摇头,喃喃道。
“呵呵,你们不是喝多,是喝错了。”
“喝错了,大哥这话从何说起啊?”
岳景浩没有答话,只是眼神颇有深意的看了看前面的酒壶,发出一声邪笑。
“岳景浩,你!”莫姗儿似乎明白了什么,骂了出来。
“姗儿住口,怎么能直呼大哥姓名。”
“逸哥你还不明白吗,他,他,他下药了。”
“呵呵。”岳景浩又笑出了声。
“大哥,这是怎么回事,姗儿她是喝多了吧?”
“弟妹倒是很聪明,一想就透了,但是也晚了。”
“大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洛逸看了看妻子,有看了看岳景浩,显然不愿意相信妻子的话。
“弟妹她说的不错,确实是我在酒里下了药,而且是专门对付武林高手的酥骨散。相信你们也感觉到四肢无力了。”
“我不明白,大哥,我们是十多年出生入死的兄弟,情同手足,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哼,为什么,只怪你看见了不该看的东西!”
“不该看的东西?”洛逸显然不明白怎么回事,陷入了思考中。
“出来吧!”岳景浩拍拍双手,六个黑衣人从院外走了进来。
“是你们?”洛逸讶道。“那天石屋内的难道是大哥你?”
“呵呵,现在想通了,还能做个明白鬼。”
“可是为什么?”洛逸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让我来告诉你为什么吧。”一个黑衣人拉下面巾,走上前来。
“是你,左兄?”洛逸再一次被震惊。“那天在石洞里是你认出了我?”
“呵呵,正是左某。至于为什么这么做,其实我们也是有些苦衷的。”
“当初你结识弟妹之后,想归隐田园,我和大哥商量了一下,觉得人各有志,便也没挽留你,随你去了。后来我们二人到了河南府,便在洛阳落了脚,凭着不俗的身手和义气,聚气了一帮兄弟,也在河南府有了几分名气。可是树大招风,兄弟多了,仇人也多了。有天晚上,便有一帮人在半夜杀进了驻地。当时大哥正在练功的紧要关头,我便独自一人率兄弟们抵挡,无奈其中有两个高手手段颇高,几个回合下来我便招架不住,眼看就要落败。正在才此时岳大哥强行出关,终于联手击退了他们,但大哥也因此走火入魔,功力渐渐散去。
我到处找人帮大哥调理治疗,可都不见好转。正当我束手无策之时,一个奇怪的老人找上了我,给了我一本功法和一个秘方,告诉我不仅能治好大哥的伤势,还能让功力更进一层。当时想着既然能治好大哥,便接了下来,也没多问。后来发现修炼需要女子元yīn,虽然邪异,但为了治伤,也没在意。谁知道这个功法修炼便停不下来,因此便越陷越深。
刚开始我们每天都沉浸在自责之中,可是后来发现这功法委实不俗,功力突飞猛进。见如此,我便也修炼了起来,和大哥联手,凭着这功法,成了河南府武林的霸主。而如今大哥正打算去争夺这京西北路的武林魁首,需要更强大的武力才成。至于这些牺牲的女子,等大哥rì后上位,补偿他们的家人就是了。
而现在你知道了此事,以洛老弟你的xìng格,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就算是知道是我和岳大哥所为,恐怕也不会念及兄弟之情,将此事公之于众吧。”
“你,你们,禽兽!”洛逸颤抖的举起右手,指着他们骂道。
“呵呵,活着的禽兽,总比死了的人强。”
“好了,既然他们都知道了,就送他们上路吧,你留下处理他们,我们先走了。”
“好的,大哥。”岳景浩带人走出院落,左详明则拔出长剑向洛逸走了过去。
“洛老弟,上路吧。”
长剑刺出,反shè着烛光shè入婴儿睁着的双眼中,在他的眼睛内似乎不断的被放大,那亮光,那痕迹,仿佛从天边划过,带着绚丽的sè彩,占满了整个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