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无忌早上起来时见到元济盘坐在床上,还以为他不愿和自己睡一床,当下心里也有些不愉快,不过好歹人家是客人不好让人家难堪,长孙无忌嘴角上扬,就让这小子饿一顿吧,悄悄走了出去。还是和往常一样,长孙无忌就着rǔ酪吃了两块胡饼就算过早了,虽说一天正餐只有两顿,但家里并不缺少零食吃,也不会饿着自己的。
吃完早餐,长孙无忌就去找人玩乐。昨天父亲刚刚回来,郡守府有很多事情等着他处理,一时顾不上自己的,若不趁这时玩一下,等父亲忙完正事自己就想不到偷闲了。
长孙家有胡人血脉,尚武,长孙晟本身就是高手,无论是箭术还是槊术都是一绝,他希望长孙无忌这个嫡子能把他的绝学传承下去,但长孙无忌自幼就微胖,对这种肺活量极大的运动避之不及怎么会喜欢呢,于是对于能避开长孙晟的视线的事情都是喜欢的。
长孙无忌半路正要出去,五妹那个小家伙遇见了嚷嚷着也要跟着去,偏偏这丫头根本不懂什么叫做承诺什么叫做秘密,万一在父亲面前嚷出来,那他又要去跪祠堂了,当下极为不乐意,小女孩虽然小不懂世故可不傻呀,顿时眼泪盈眶,好像马上眼泪就要出来了,这下长孙无忌可慌了,父亲喜欢他是不假,可是这丫头才是父亲的心头肉啊,自己哪儿敢得罪,实在没办法,他唤来一个小厮去叫那些玩伴进来一起玩,有五妹在一旁,到时父亲发现了自己自然可以推说五妹缠着自己自己也是没办法呗!
长孙无忌心里这么想着,不由得意自己的主意。
能进来郡守府的都是郡治官员的孩子,他们多半不是本地人,自是抱成一团,长孙家虽然备受皇帝猜疑,但这种事情不可能昭告天下的,何况长孙晟多年威名赫赫天下皆知,此时又是郡县最高长官,因此众人以长孙家为首,长孙无忌是长孙家嫡子,自然众多孩子都听他的。
这也是让长孙无宪不舒服的地方,父亲偏袒无忌也就罢了,连这些人都不把他放在眼里,虽然他已经到了要订婚的年龄了,不好与一群孩子混在一起,但那种被人忽视的感觉久久萦绕心间。
一群孩子纷纷嚷嚷走进院子里,便在草地上开始玩起蹴鞠骑竹马之类的游戏,长孙无忌自然是主角,他此时也没有心思去照顾妹妹了。
突然,刘治中家的小子刘航指着长孙无忌的身后急道:“快看你妹妹!”
长孙无忌玩得正开心,突然被打断心里不痛快,转头看去,大惊:“五娘小心!”
原来五娘被四哥扔在一旁,不由无聊,见到假山边有只蝴蝶,就要伸手去捉,蝴蝶却不给她面子飞到了假山顶上,五娘有些生气,气鼓鼓地爬上了假山伸手去抓。也不知是脚滑了一下还是被长孙无忌那一吼给吓着了,五娘跌了下来,假山不高,五娘一咕噜翻了一个身,额头碰到了一块小石头上,顿时出血了。
小姑娘有些疼,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突然五娘腰上一紧感觉被人抱了起来,那人用手抹去五娘额头流出的血,发现只是一个小伤口,不由笑道:“没事的,哥哥帮你吹吹就不疼了。”
五娘听到一个陌生的声音,抬头看着,正是元济。
她在陌生人面前有些不自在,只是感觉这个哥哥的笑好温暖啊,看到元济的手上有些血,也不哭闹,那是自己额头上的,肯定破皮了,不由说道:“哥哥吹吹就不疼了,可是人家破相了呢!”
元济一乐,这小女孩懂得还挺多的啊,他看着小女孩的眼睛很认真的说道:“不会破相的,伤口在眉心,看起来就像是年画里面观世音菩萨旁的玉女呢,很漂亮的!”
小女孩粉雕玉琢的小脸露出似懂非懂的表情,但这个大哥哥夸她漂亮她听懂了,不由咧嘴一笑。
长孙晟刚忙完公务,回到内院,看到了这一幕,看着元济抱着女儿一脸的温和,欣慰地朗声笑道:“五娘,以后你的小名就叫做观音婢,好不好?”
若是以往,女儿见到自己肯定会立马往自己怀里扑的,这次却乖乖地依偎在元济的怀里,听到自己的话也只是点点头表示同意而已,长孙晟微微惊讶,暗道女儿和元济倒是合得来。
小孩子对于大人多少有些畏惧,更何况长孙晟是当朝名将自有一番凌人之势,他还是孩子们崇拜的对象,因此孩子们生怕给长孙晟留下不好的印象,见到眼下这个情形,纷纷向长孙晟躬身拜礼就赶紧离去,这里没自己什么事,还是赶紧离开吧。
一下院子里就空了,只有长孙晟一家人和元济。
长孙无忌看到长孙晟,不由头缩了一下,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元济和五娘面前,关切地问道:“五娘,你没事吧?”
五娘头一撇,哼了一声,气嘟嘟道:“四哥是坏人,自己玩就忘了五儿,人家摔得好疼呢!”
长孙无忌听她说疼,便要从元济手上接过来,想带她去看看,不料五娘愣是挣扎叫嚷着不让,元济歉意地望着长孙无忌。
长孙无忌摇头表示无事,随即又讪讪,站在一旁不知如何是好,这下被父亲逮个正着,又会挨罚了。
处罚,长孙晟倒是没想过,只是他时常被派往出使突厥或是征战,本就没有多少时间教育孩子,如今他已经五十多岁了,按照这个时代的标准他已步入老年了,无忌却还像个长不大的孩子,将来长孙家的希望还要寄托在这个嫡子身上,他还能为这个孩子遮风挡雨多少年?当下不由一叹。
长孙无忌见父亲叹气,只道自己让父亲失望了,他虽贪玩,但很敬爱这个父亲,从不敢违背父亲半点意愿,如今自己没有照顾好妹妹,却是不该,暗下决心以后一定要好好守护妹妹。
长孙晟见元济站在那里由着五娘拨弄他的头发,面sè自然没有半点不快,心道元济这个孩子心地不错。他本就受好友殷峤所托要好好照顾元济,见元济心xìng不错不像是薄情之人,自己眼下又起了教育儿子的心思,而元济和自己的儿子年龄相仿,不如一起吧,也希望此子将来能成就一番事业!
长孙晟语气平和地问元济:“元济,你可读过什么书,学过什么武功道法没有?”
元济一愣,若是前世,自己倒是看了不少的书,学了不少东西,那个时候身边没有朋友也就只有看书这么一个爱好了,只是眼下这个怎么好讲?想到那《三皇内文》上让人头疼的小篆,大叔只教了他《人皇洞神八帝混成妙jīng经》上卷。至于武功,他学得是道法真气,而且大叔交代过任何人都不要告诉,大叔有没有教过这具身体他无从知晓,也不知这武功与道法有何区别,相较之下武功应该更适合他的理解,他倒是想学!
当下放下五娘,拍了拍她的肩膀,五娘很乖巧地站在一旁不哭不闹,元济躬身道:“大叔带着我颠沛流离,却是没有书读的,至于武功,也是没有学过的。大叔只教了我一些道家心法而已。”
他知道殷峤是学过道法的,而且也的确教过自己道家观想之法。自己体内的真气眼下还很微弱看不出什么,但随着长时间修炼,真气外露,到时高手明眼就能辨认出来,未免以后麻烦,不如一致就说来自大叔所教。
长孙晟听他说学过道法,走过来探在了元济的气脉上,只觉真气如涓涓细流运行不殆,似有灵识般察觉到他的真气居然吞噬了继而原路运行,当下问道:“你学了多久?”
元济哪敢说实话,想起大叔说过他们出逃三个月多了,本想说三个月的,可转念一想不对,哪有刚出逃生死未仆的时候有空教道法的,随口道:“一个月了。”
元济以为这般说来应无大碍,只是他对道法修炼实在所知甚少。
长孙晟心里陡然一惊,他不知道元济为什么要说谎,自昨天殷峤说过,这数月中元济分明一直昏迷,何曾有时间学习道家心法?从时间上来看,这分明是初学。!
长孙晟暗自惊奇,这真气运行不滞,分明已经过了炼jīng化气的阶段,已经步入炼气化神的阶段,他当年达到这种地步用了数年之功,饶是这样已经被赞叹惊才艳艳了。他此时才明白殷峤说此子天资卓越得天之授是什么意思,他原本还以为殷峤故意夸大了。如此良材美玉放在眼前,长孙晟眼神里异彩连连,心动不已。
元济察觉到长孙晟的情绪波动,试探问道:“长孙大伯,可有什么不妥吗?”
长孙晟恍神过来,摇头道:“无妨,我且问你,你可愿随我学习?你的道法已经自成体系,却是不用我教了,我yù教授你兵法武功安身立命之学!”
元济本就希望有能力在这个世界自保,当下哪有不愿意的,大喜应声道:“愿意!”
长孙晟高兴道:“好,好,好!”长孙无忌从没见父亲对哪个外人主动提出要教授兵法武功的话,不由对元济心生好奇,间杂着一丝嫉妒。
五娘在一旁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却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不由歪着头含着手指问道:“你们在说什么呐,人家都听不明白呢,你们都不想陪五儿玩了吗?”
长孙晟看到女儿可爱的样子,不由哈哈大笑。元济也挺喜欢这个小女孩的天真无邪,忍不住捏了下五娘肥嘟嘟的小脸,笑道:“大哥哥陪你玩,给你讲故事,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