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出城记 第九章 接应

作者 : 云中小羽

()闻安答道:“身有癞疮,不知先生可否清除?”

中年人愣了愣,半晌方道:“本人无能为力,只有快刀一把,借与你用。”

闻安:“快刀我也有,只缺手艺。”

中年人回道:“没有手艺,只有快刀。”

闻安:“先生,不知碧烟湖的湖水能不能冶癞疮?”

说完这句话,两人相视一笑,中年人说道:“在下宋康,小哥是从狄县令处来此?”眼神中流露出些许异样,显是对狄云白派出如此年轻的一位接头人感到有些不解。

一番对答,是狄云白早与宋康约好的,闻安照般使用,倒也不显生疏。

相认之后,闻安了解到最近山中并无消息过来,便将马寄存医馆,直接动身上山找人。

赤岩山方园百许里,中间是一座活火山,偶有浓烟,四周却是青山翠林,生机勃勃,据了解,赤岩五恶就盘踞在最西侧的怒焰峰处,建了好大一个寨子,号称义气山庄。义气山庄三面悬崖,只朝东处有山路可上,地形险恶,那怕以十倍之壮士强攻,也是困难重重。

自红花镇往西再上山,有二十多里路程,宋康本不让他连夜进山,虽然山中猛兽不多,但地形不熟,遇上悍匪巡山,怕讨不了好去。

闻安不怕,执意要去,自己和南姐还要去襄阳念书,虽说时间充裕,耽误不了入学报名,但是除匪,总是早一天好一天。况且只要模到了与内应的接头地点,潜伏起来,并无太大危险,自己也不会傻乎乎的一个人杀进山寨去。

在医馆吃了点东西,闻安jīng神不错,明月升起,星光璀灿,青白石板的山路犹如一条银链悬挂山中,没有尽头。

闻安背弓执刀,轻步路中,jīng神提高到极点,密切关注四周的动静,微风轻拂,路旁的树叶发出轻微的沙沙声,长chūn县四季长chūn,但如今是冬时,温度还是有些低的,一路上,少有动物活动的影迹,偶有黑影,也是倏忽而过。

山中空气清新异常,呼吸间,令人心旷神怡,闻安走的并不快,呼吸平稳,一步一步甚有节奏,此时,脑海中传来一个念头,练气之法,在我行走之时能不能运用呢?真的是少年胆大,脚下跨着一级级的石板,一呼一吸间却已开始随着括苍练气法调匀气息。因为要注意四周的动静,最初,分心他顾的闻安时不时会气息烦乱,不过他童年时就可以一手画方,一手画圆,一心两用的方法并不陌生。一段时间之后,慢慢理顺了气息,括苍练气法一个周天结束,闻安大喜,这样一来,练气进境的速度大大增加,只要没有外界因素干扰,不管白天、晚上,自己都可以修习不断了。

走在青松翠竹间,山风夹带着草木花香温柔及体,随着括苍呼吸法运转越来越顺畅,气海之内的浊气越来越少,身体越来越轻,闻安觉着此时状态极佳,一口浊气吐出,禁不住要纵声长啸,考虑匪窝就在不远处,终于忍住。

山路弯弯,闻安不徐不疾,快接近怒焰峰,不敢再走山道,于是一猫腰,进了林子。

怒焰峰呈火焰状,接头地点就在东侧的焰底,找到一棵高达十几米的老槐树,在中间开叉处放上狄云白给的红sè鹅卵石,三天之内,接应人必会出现一次。

一路小心的向目的地靠近,闻安不敢惊动任何东西,凭借月光,远远的看到巡山的牵狗人,更是洒下红花粉掩盖气味,找棵高树躲藏起来。

有惊无险,非常顺利,布置好一切,闻安上了十丈开外的一棵大树,如果运气好的话,或许明天他就会出来查看了,心中如此想道。

孙虎头今年十九,长得黑壮,看上去有点憨,不过一双眸子忽闪灵动,还透着几分聪明劲。

他本是一个良善的年轻人,帮幼扶弱,锄jiān除恶,是他最大的快乐,可惜来到这里以后,非但除不了恶,还随着庄子里的人出去抢钱、抢粮,甚至有的时候还抢女人,实在是让他不堪忍受。已经快一年了,长此下去,真不敢想像自己会变成什么样,从最初的愤怒,利用放哨来回避施恶,到后来的毫不在乎,有时迫于形势还得主动作恶,一颗心已经渐渐麻木。

真的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官还是匪了。身为孤儿,好不容易在淮阳县衙混了个差使,没干几天,就被长chūn县的狄县令路过看中,要了过来,原本以为是得到赏识,锻炼几年,能当个捕头什么,没料到狄县令赏识是赏识,干的却是这种差使。花了一根金条的代价,来到这义气山庄,终于没有让自己缴个投名状,也算是件幸事了。

庄子外的老槐树,孙虎头实在是有点不想去看了,每次充满希望又万分小心的过去,每次给自己的却都是深深的失望,哎,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闻安躲在树上已经两天,这两天中,共有三个人去了那老槐树下,第一个来的时候,闻安最喜,却不曾料想是个撒尿的,好长的一泡尿,撒完了还在那儿休息半天,让闻安一棵心七上八下的,想接头,最终还是没敢。其它两人更好,拿了根竹竿,想爬到树上去掏鸟蛋,幸好当时一只野兔窜过,二个家伙立马去追兔子了,不然的话,闻安说不定就下去相认了。

若不是宋康先生送了点防虫粉等物品,这两天躲在树上的rì子真不是人过的,白rì里还好些,到了晚上,很多飞虫在身体边飞舞,烦人不说,有的还会咬人,所幸有粉驱散了大半,没让他成为第一个被虫子吃掉的除匪侠士。

孙虎头实在是个严谨的人,这一rì天还没大亮,他就悄悄的出了庄子,往老槐树方向而去,不管有没有接应人来,自己该做的事,只管做好就行了。估计也是他这耿直的xìng子,才使得他在土匪窝里呆了那么久,还清醒得知道自己是什么人。

不过他没注意,在出庄的时候,后面还远远的摄着两个身影。

闻安总算静下心,括苍练气法运转了几个周天,虽没能将气海浊气完全改变,但是业已知道,快了,练气士入门在即,这几rì利用夜sè侦查周围环境,身手比以往感觉更为轻盈灵动。这就是练气带来实实在在的好处,自然,怒焰峰东侧这一带,一草一木,他已经了如指掌。

晨曦的光线渐渐明亮,隐约中,闻安看见前方山路上走来一人,小心翼翼的,不时回头四顾。

不一会儿,来人靠近了老槐树,察看了一会,纵身两个起落,就站在闻安放红sè鹅卵石的树叉上,将石头模在手中,脸上微微有些喜sè。而后,他又将石头放下,盘膝而坐,好似等待什么人。

可以确定,这人就是闻安期待已久的接头人了,闻安想像了很久对方的样子,男或女,jiān或滑,丑或靓,却没料到是这样一个长像平凡普通的青年男子,估计比自己大不了几岁吧。

看着对方如老僧入定般的沉着,闻安心道,这么久了,也不在乎多等一会,于是观察起四周的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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