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匪徒们离镇约半里地,逡巡不入。
大雪覆盖的柳树镇并无半点异常,静谥得甚至有些可怕,除了镇里廖廖几户人家的烟囱冒着些许炊烟,再无其它动静,少庄主何不平被关在武童真家的柴房,并未将他绑在外面诱敌,这是狄云白的意思,怕引起匪徒jǐng觉,适得其反。
一柱香的功夫,匪徒们慢慢分散开来,那个英俊的琪公子带了二骑,撤到后面,而猥琐老四陆民富与赤膊男童彪策马向前,身后随了二十余名匪徒。匪酋的名字孙虎头已一一告知,闻安此时暗中观察,实是觉得华夏取名的讲究是不是暗合天道,不然的话,为什么取什么样的名,人就会长成什么样呢。
高个大庄主何守观与鹰鼻男陆飞鹰带着大队居中,他们二人隐隐将队伍分开,应该是一人带一队。
铁马山中三rì,闻安已是练气小成,气海之气如今完全成为先天清气,特别是包含武童真院中的清泉之气后,比孙叔讲小成后的境界状况尤胜几分。现在体内经脉贯通,在排除杂质之后更是轻盈如燕,现时的他,虽身着普通的淡灰衣衫,但是肌肤晶莹、丰神如玉,一种沉静淡然的气质写在他坚毅的脸庞,稍显风芒,也难怪杨雁南要说他又俊了几分。
此刻他感官比以前不知强了多少,目力更是异常清远,略略一扫,九十二名匪徒便记于心中,甚至大致分布都了然于胸。
陆民富与童彪徐徐前行,每一步都异常小心,前面二骑更是分散开来,在近镇之时一左一右,观察路边大树、房顶的情况。
周围俱寂,只有马蹄踩在积雪上的沙沙声。
在柳树镇大街兜了两个来回,又有几骑分散各个巷子打探,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其中一户人家开门倒脏水,发现群匪,惊叫了一下,关门躲进,等匪徒破门而入,发现那人行动居然特快,已经翻上墙头,逃到不知哪儿去了,不过满屋的面粮没法带走,在灶边闪烁着晶莹的光彩。
接着又破了几户门,均是一样,一有响动,屋主便翻墙跑了,其中有个二十多岁的美貌少妇,动作之迅捷不输青壮,实在难得,不过这也正常,柳树镇的房屋院墙大都破损,墙边豁口小块大块,使得极容易让人逃离,匪徒不明情况,三三两两的游离在镇子zhōngyāng,少庄主全军覆没没有几天,现在的他们,并不敢很嚣张的单独追击,再者,赤岩山附近的村镇每年遭抢,百姓们有这个反应并不偶然。
丰厚的粮食摆在面前,陆民富与童彪尽皆大喜,光这几户人家的存粮,就足已让整个山庄的冬天过得肥美异常,更何况还有那么几十户还没去“光顾”呢!终于,两位匪酋确认,在赤岩山附近三县,并没有能正面对抗他们的力量,谁会不要命了,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呢!
从镇子中驶出一骑,来到何守观身侧,说了些什么,何守观沉思良久,挥了挥手,只见陆飞鹰带着约三十骑,快速冲入柳树镇中,众骑互相掩护,到是秩序井然。
柳树镇背后是铁马山,呈半包围状,正前方是平原,平原之后即是赤岩山,在柳树镇的前方东侧,是去淮阳县城的道路,闻安此时就伏于此路不远处。而除了正前方成直角的二条路,通铁马山的后路,镇子就没有其它的路了。
此时,从镇子里突然出现一道浓烟,直冲天际,久久不散。
这是狄云白的信号,突然之间,柳树镇仿佛变成一只睡醒的猛虎,露出它凶猛的利爪獠牙,所有机关、陷阱在喀啦……喀啦……声中发动,街边,路中,巷子里,凭空生出无数大坑,而高墙后,草垛中,雪地下,暗弩,投枪,甚至是乱石,无数各种各样的武器从半空中飞来,往群匪们的头上狠狠砸去。
那个开门倒水见匪惊叫的汉子,正是柳树镇的大顺,武童真所说的大顺哥,其它几个佯装逃跑的都是他从小长大的兄弟姐妹,这几年,吃了恶匪无数亏的他们更是仇恨满胸,没有称手的远程武器,乱石就是他们的杰作。
陆飞鹰刚刚带队冲到镇子zhōngyāng,还没来得极勒马,突然前方出现一道丈许宽的深沟,身前开路的两骑丝毫没有反应,直接掉落下去,而他骑术高明,手劲巨大,在半空中生生地将马头转偏,险险擦着沟沿转了过来,可是!可是他的小弟们太弱了,太不机敏了,后骑撞前,连带着他的马一起冲撞到深沟里面。但他不亏是赤岩五义的老二,脚踩马背猛然下蹬,单手在那个撞飞他的匪徒肩头一按,整个人借力飞起,丈许宽的深沟竟然拦不住他,被他堪堪跳到了对面的沟沿上,可惜,不知道哪儿飞来一枝投枪,就在他旧力已去,新力未生的刹那,飞入他月复部,将他死死地钉在雪地上,转眼间,那一方洁白晶雪的雪花,尽皆染红。
镇里的匪徒惊惶失措,转眼死了一半,余下的抱头鼠窜,全无斗志,老三、老四是经过大场面的人,虽是惊惧,却不慌乱,大声叫喊了半天,终于将剩下的人组织起来,躲进一个残破的小院,负隅顽抗。
何守观没有入镇,还在初始的原地,见了镇中情景,皱了皱眉,老五琪公子靠近过来,问道:“老大,怎么办,敌人人数不是很多,但是准备充足,凭我观察,进镇的五十多人,只留下十几个了,老二,应该也挂了。”
何守观不语,看了看他。
琪公子接着说道:“如果敌方没有后续手断的话,我们进镇完全可以除掉他们,但是如果还有后手,事情就难料了,也许我们兄弟,今rì就毕命于此。老大,这样,我先带十骑进去再看看情形,至于该怎样,你就看着办吧。”
“老五,保住xìng命。”何守观点了点头。
随着琪公子领着十骑缓缓进入,大庄主何守观身边只余二十七八骑匪徒。闻安伏在雪地上,由于时间太久,冷意渐渐透入,不过如今体质改变,因此不惧,看看杨雁南几人,在不停地揉脚搓腿,再静止不动,恐怕吃不消了。
杨雁南凑上前来轻声问道:“小闻,我们什么时候开动,我还行,其它几位兄弟冻得快受不了,如果坐起来,又怕贼子们发现,怎么办,快决定吧。”
“南姐,别急,再忍一会吧,只有等到他们靠前,把背亮给我们的时候,才是攻击的最佳时刻,不然他们人多,我们上去火拼的话,风险太大。”
杨雁南点了点头,其实闻安不用解释,她也会照着去做,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这么信任,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对闻安如此信任,是仅仅因为他救了自己?不是的,不是因为这个,或许是因为他的眼神吧,小闻的眼神清澈纯静,却又有着洞察一切的穿透力,从她第一眼看见这双眼睛,就可以把一生的信任完完全全的交给他。
闻安其实有些忧急,匪徒们没有全部入镇,这是早就预料到的,狄云白的狼烟提前发动,估计也是猜到如此情况,马上就做出反应,改变应对。如果这时候,自己六人冒冒然冲上去袭击何守观三十多骑,在敌方有准备的情况下,起不到效果不说,不被反杀,就算是大幸了,因此,不管如何,眼下只有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