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琪公子晒然一笑,伸手拉起,让她背树半躺,便不再管。
被冰雪一激,王星忆有点清醒过来,看了看长刀在手的琪公子,又瞧了瞧闻安关切的眼神,知道出了什么状况,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歉意和感激。她努力的将雪地上的小块薄饼捡起,用水就着,吃了下去。只是被冻了一夜,窈窕的身子一直在不停的轻微抖动。
闻安叹了口气,星忆姐此次遇难,即使平安,也得大病一场,书上说自古红颜多薄命,果真不是骗人的。
琪公子等她稍有恢复,二话不说,一掌刀切在她脖子上,将她打晕过去。
“琪公子,你根本不像一个土匪,怎么会混在赤岩山中的?”双方处于平衡,闻安开始与他闲聊起来。
“小舅子,你年轻轻的,一派军队作风,什么时候朝廷成立童子军了么?”琪公子并不回答,反问道。
闻安笑道:“其实公子不知,我天生一张女圭女圭脸,论年纪,或许你得叫我哥哥呢!”
“真敢说啊,小舅子,姐夫我阅人无数,在我面前充老,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哦,公子居然阅人无数,那不是得经常走南闯北?”
“废话,北出塞外,南至南海,神州各地……嘿嘿,小舅子,等你长大了,姐夫再和你详说不迟。”
“听说南海有美人鲛鱼?泪落珍珠,是无价之宝,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珍珠,南海自然是有的,鲛人珠嘛,传说而已。”
想不到琪公子真去过南海,闻安见他说得自信,知道不假,这家伙究竟是什么人?口风还真难探。
“听公子口音,应该是江州人士吧?”闻安问道。
“小舅子,打听姐夫老家干嘛,莫不是怕送亲迷了路,没事,到时姐夫会安排好的,现在嘛,姐夫我歇够,该上路了。”琪公子一脸嘻笑,远眺了一会群山,又将王星忆抗在肩头,这一次,他不再往西,居然是直直向南。
闻安一直盯着他,见到他眼神中飞快闪过的一道光芒,知道这次猜对了,虽然他说着一口地道的京都官话,但有时偶而夹杂那南方特有的几个发音,证明了他绝对在南方生活过相当长的时间,而他才二十出头的年纪,自然只有儿时在南方,才会难以更改从小养成的习惯。
舒展了一体,闻安与他保持十几丈的距离,缓缓跟随在后,这一回,琪公子不再急赶,只是维持着一定的速度行进。
rì落又出,又是一晚过去。每次王星忆苏醒之时,便是三人休息时间到了,等得王星忆进水进食少许,琪公子复将她打晕,而后两人开始吹牛,闻安一直动脑筋想套他的话,但是琪公子老辣,不仅没有套到,反而有一次不小心,差点将在东部大营骑兵营服役都说出来,幸好反应快,及时收口。
半天一夜,粗粗计算了下,闻安知道往南差不多又行了四五百里,若是遇上深沟宽涧,琪公子都是长刀指王星忆咽喉,让闻安退出二十丈,先将王星忆扔过去,然后再行跳跃。经过这几百里路,也不知翻越了多少山头,跨越了多少深沟、宽涧,更不知穿越多少从林,星忆姐浑身的衣衫已然残破不堪,身上雪白的肌肤露出一片一片,有好多处被划伤,布满血迹,说不出的悲惨,闻安好几次都差点将嘴唇咬破,不知道花了多大的力气,才终于将沸腾的热血冷却下来,没有上前拼命。最后将自己的外袍解下,扔给琪公子,琪公子这点倒没有激怒他,让王星忆穿上了他的灰衫外袍。
天sè开始放亮,两人都已是两天两夜没合眼,最近一次的休息,琪公子都没敢坐下,让王星忆喝了些水之后,直接打晕上路,他也知道,只怕一坐下,磕睡虫蜂拥而至,立马就会睡得像只死猪一样。
一直往南,云雾山的景sè开始变化,积雪在昨天深夜的时候便已不见,好在此时两人都已极为疲累,闻安每三个时辰一口清泉,虽然效果微弱,但从状态上来说,要比琪公子稍好一些,因此不怕琪公子发力远离,不能跟上。
莹白的积雪渐渐消失于身后,前方的森林在枯枝败叶之中,隐隐开始出现青绿,气温却是变化不大,转过这个山坳,云雾山最高的几个山峰就在眼前。估计眼前那少许的青绿,就是因为山南的暖风从山坳间而来所至吧。
强打jīng神,闻安不急不缓地跟着琪公子的身影,到了这个时候,两人比拼的已经不是心智、体力或者身手了,坚强的意志才是支撑自己的力量。估计只要有一方率先认输,另外一方也马上就会放弃继续,比如琪公子扔下王星忆独身远离,那怕杀了闻安,他都不会想再追了。舒舒服服睡一觉,那是多么美妙的事啊!
抗着一个人,还能走这么远的路,并且后面还有个不弱多少的敌人跟着,闻安此时对琪公子已经不是佩服,而是敬仰了。这他妈的什么人啊,铁打的啊!其实琪公子的想法正和他一样,耐心再好,城府再深,此刻心中骂娘也骂个不停了。
闻安一直观察着周围的环境与动静,静悄悄的云雾山别无异常,枯木、落叶、乱石、山涧,与普通的山脉完全相同,武童真说到妖兽时眼神中内心深处的害怕,可不是装出来的,对于这点,闻安疑惑不解。
二个时辰之后,三人穿过山坳,高峰已在背后,放眼望去,云雾山好似换了件衣裳,满是翠绿,阳光照shè下,绿叶上的水滴放shè出各种奇幻的光彩,构成了一个绮丽缤纷的世界。耳畔,一阵阵的鸟鸣声在耳边缭绕,偶而还能看到别样的鲜花开放在林木草从间,山南山北,竟是如此不同,不能不承认大自然的神奇,人类永远无法看透。
又走了片刻,前方传来哗哗的流水声,叮咚悦耳中偶有激水拍打巨石的涛涛,琪公子身体一抖,又指着王星忆的咽喉转身看向闻安,闻安苦笑了一下,往后退了几步,站立不动。
“小舅子还是很乖的嘛!等姐夫先去洗一下。”琪公子嘿嘿一笑,往水声走去。
闻安保持距离跟上。
一小会儿后,琪公子站在一条宽阔的溪流前,瞧着远方,溪流随着山谷奔流,时急时缓,可能山南前一阵刚下过大雨,溪水很是混浊,水量也甚大,在有些倾泻而下的地方,还有鱼儿在跳跃着。
刀指闻安,琪公子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闻安又后退了几丈。
然后琪公子走到一棵半尺宽的树旁,开始用长刀砍树,闻安想了一下,也开始砍身旁的树。
“这么崇拜姐夫啊,什么都要照做。”琪公子眼中闪过一丝怒sè,表情却依然戏谑、惫赖。
闻安笑了笑:“像公子这样的少年英杰,自然是我辈楷模,在下愚钝,有样学样,期望能有一些收获啊!”
既然对方明白,琪公子也不再做无用功,在溪边用略微清一些的水洗了半晌,又考虑了会,不知道为什么,又开始砍树。闻安自是照做。
两人都是状况极差,好半天,才将一棵半大的树砍断,此时,已是rì正当中,暖暖的阳光照在身上,倦意愈盛。
歇了一会,琪公子将王星忆反背于背上,捆住,嘿嘿一笑,对着闻安说道:“小舅子,这次看你能不能跟上。”
“勉力为之。”
奋力抱起大树,往前冲了几步,一个飞跃,琪公子跳入溪流之中。
山南虽说稍暖,但是冬rì的寒意浸体,还是透冷澈骨,幸好现时正午,可以忍受。闻安担心的是星忆姐,不知道她会不会有事,只是事不由己。
强打jīng神,闻安也是cāo起树木,投入宽阔的溪水之中,顿时,一股冰冷蜂拥而来,激得五脏六胕仿佛都要僵硬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