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川,要保重啊!”
“寒川,记得要回来看看!”
“寒川哥哥,别忘了,你还没教我剑法!”阿晴大声喊着。
“嗯,哥哥一定记得,大家,保重!”冉寒川对着村口的乡亲招着手,努力压抑着自己离别的泪水,眼眶红红的,嘴上挂着勉强的笑容,终于鼓起了勇气,转过身子,向着前路艰难的走去。听着身后乡亲们告别的呼喊,不断忍着回头的冲动,渐渐远去。
北边的山路,蜿蜒曲折,云萧山处于群山月复地,向北千米外便是一群庞大的山系。而冉寒川的路途便是经过其中的蠃母山,顺着一条名为“洵水”的溪流走到山外边。
小路旁,青sè的小狼舌忝着自己的小爪子,安静的等待着缓缓走来的冉寒川。冉寒川努力微笑了一下,道:“小青,我们走吧!”
青sè的小狼抬头看了看冉寒川,打了个哈欠,摇摇晃晃的走到他的脚跟前,冉寒川蹲来,伸出手来,就要将它抱起,小青自己的小爪子搭在冉寒川的手上,看着他,不知为何,冉寒川竟仿佛从中感受到一种安慰的情感,他疑惑的看着小青,小青的一双眼睛很是认真的注视着自己。
“好了,我没事的小青。”冉寒川轻轻模模了小青的头,将她一把抱起。
“小青,你会像青姨那样,和我说话吗?”蜿蜒的小路上,冉寒川对着怀中的小青,怀着一分期待,那执着于此的问题,仿佛又回到了和青狼第一次相遇时的情景。
晚的微风温柔的扑到冉寒川的怀里,摆动着小青还未成长的绒毛。小青微微的眯眼,小眼睛眨了又眨,不知是否在回答着什么。少年的离愁,似乎也开始慢慢的平静下来。
云萧山脚
云行天默默地站着,静静注视着冉寒川的身影消失在远方。眼角,一滴晶莹的水珠,无声滑落。
“川儿,要保重!”云行天心中念着。
走到村中,孙村长和其它村民们正缓缓走回,云行天略带复杂之sè,迎上前,与孙老对视一眼。
孙老点点头,云行天开口,道:“孙老,可还记得十年前的约定?”
“嗯,记得,是要开始了吧?从川儿的离开,我就已经明白了。”
云行天带着歉意,道:“抱歉了,孙老,还有各位乡亲,真的连累你们了!”
孙老微微一笑,拍着他的肩膀,道:“没事,年轻人,当年你也帮过我们村子不少,如今只是稍微麻烦点罢了!”
“好,谢谢孙老!”云行天弯身作揖,道:“那么我先去母峰了,为大家作准备。”
“嗯,我们过几天就陆续出发。”
第二天清晨
云萧山上一个小身影鬼鬼祟祟的模到木屋前,晨曦缓缓洒下,那是冉寒川。
原来冉寒川心中依旧不舍,又跑了回来。
“吱——”轻轻打开木门,却发现屋中空无一人。
“云叔!”冉寒川叫唤了一声,空空的屋子,回答他的只有清晨的鸟鸣。
垂下失望的肩膀,冉寒川缓缓走在屋中,看着十年来的家,心中百感交集。余光一撇,发现墙上居然挂着一把青黑的三尺长剑!旁边的木墙上还有着一行字:寒川,云叔知道你会回来的,你真是个不听话的孩子!云叔已经走了,不要再浪费时间找我了,这把剑你一定要收好,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你父母的事吗?那个叔叔会告诉你的。记住,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
冉寒川虽然没读过书,云来镇这也没有教书先生,但云行天平rì里也三三两两的教过他一些字,他刚好看得懂墙上的意思,眼眶又微微红了起来。
“云叔,我一定会好好照顾自己的!”冉寒川口中轻声呢喃着,不知是对着谁,郑重的许下承诺。
云萧山,山林月复地中那一块林地。
依旧是那番幽景,少了的,只是那只温柔的青狼,和少年的笑语。多了的,只是空地上,那个土包,那一座高大的墓碑。
“青姨,川儿和小青来看你了!”冉寒川小手抚模在粗糙的石碑上,回想着过往的一幕幕。小青正对着石碑发呆,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吼吼”熊焰走到小青的身边,一只可怖的熊掌轻轻拍了拍小青的头,小青抬头望着他,眨了眨眼睛。
“熊大哥!”冉寒川转过身子一看熊焰,略带惊喜的叫道。“你这几天去哪了?到处都找不到你!”
“呜呜”熊焰不知在说些什么,冉寒川叹了口气,道:“你什么时候能像青姨那样说话呢?”他似乎对这个问题一直很感兴趣,不论什么动物。
熊焰耸了耸肩,样子很是无奈。
“熊大哥,我和小青要走了,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走?”冉寒川问道。
熊焰看了看青狼的墓,沉默了一会儿,轻轻摇头。
“哎!”冉寒川叹了口气,“熊大哥,我真的好怕,外面的世界,我从来没有去过,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懂,我舍不得你,舍不得大家。”
熊焰拍了拍他的肩膀,似乎在安慰他。冉寒川抬头看了看熊焰,熊焰另一只熊掌居然握成了拳头。冉寒川立即会意,同样一个小拳头和熊焰巨大的拳头碰在一起,嘴上轻轻笑着。
依旧是一人,一熊,一狼,只是骑在背上的大狼变成了怀中抱着的小狼。冉寒川在青狼的墓前呆了半rì,最后,对着青狼的墓碑深深一拜,安静的走了。熊焰坐在墓前,目送着冉寒川远去。
次rì清晨,云来村的人们打开屋门,都发现自家门前竟然都放着各种各样的猎物。
孙老看着门前的两只鸟儿和一只肥大的山鸡,白须白眉微微展开,看着远方抚须笑着。
蜿蜒的小路,一路延伸到远方,坑坑洼洼的红土地上凹凸不平。无数年的风霜暴雨,悄无声息的在里这留下自己的足迹。道路两旁,密林繁茂,幽静中时有寥寥的几声鸟鸣打破静谧的空气。
这里罕有人烟,平rì里人迹罕至。冉寒川独自一人,怀中抱着小青,背上背着一柄青黑剑鞘的长剑,缓慢而行。
“小青,你这个懒虫,又睡!”冉寒川用手指在小青的额头上弹了一下,小青微微睁眼,小爪子极为不满的挥动了两下,然后又合上了眼。
“啊——”冉寒川大喊了一声,“无聊死了!”他的声音,在这空荡的小路上石破天惊般炸响,林间的飞鸟也相继惊起。小青睁开眼狠狠瞪了他一眼,挪了挪身子,继续睡觉。
冉寒川苦笑一下,百无聊赖的继续向前走着。这一路他闷的很,没人说话,没人玩,唯一相熟的小青,居然只知道睡觉,冉寒川唯有一路看着沿途的风景来找乐子。
路还是路,树还是树,看久了也倦了,冉寒川正郁闷时忽听见前方传来“淅沥”的声音,仿佛是流水,又不太像。
冉寒川不由得快步走去,渐渐的,一条稍宽的河道出现在他的眼前。
河中没有水,全是金黄的沙子,满满的占住了河道。金黄的沙子缓慢的向前流动,仿佛一条金sè的巨蟒,起起伏伏,姿态万千。
冉寒川小眼睁得大大的,惊奇的看着这一景sè,小声道:“这是什么啊?好漂亮!”从小在山上长大的他,并没有见过沙子,不由得疑问满月复。
想了好一会儿,他皱着眉头自语道:“又不是水,不像河流,难道这就是‘沙’,这就是孙爷爷的说的‘流沙’?”
“喂!小青,你说是吗?”冉寒川对着小青问道,小青很是不情愿的点了点头,继续睡觉。
“睡,睡,睡!睡死你!”冉寒川骂了一句,沿着流沙的方向往前走,按照孙老的指点,看到了流沙就顺着走,可以看见一座山。
又走了半rì光景,坑坑洼洼的土地开始被一种青sè的石块所取缔,一座雄浑的大山出现在眼前,透着一股浩然之气。
冉寒川刚一踏入青石地的范围,就觉得似乎有人在看着自己。冉寒川心下一惊,抬首四顾,周围依旧是了无人烟。冉寒川从小在山上长大,形成了一种特有的直觉,他不仅没有放松jǐng惕,反而愈加谨慎了起来。
这座浩然大气的山,便是蠃母山了,只要向东在走半rì,就能看见一条河流,顺着它就可以走出这群山峻岭。
直到那种被人盯着的感觉消失了,冉寒川方松了一口气,看了看四周,毫无头绪的嚷嚷道:“孙爷爷说,到了这座山就往东走,小青,你说东边是哪边啊?”
怀中的小青一下子跳了起来,怒瞪着冉寒川,冉寒川惊讶的看着她,道:“你终于醒了啊,快说说,东边在哪啊?额,对了,你好像不会说话,啊——怎么办啊!”冉寒川继续嚷着,很是苦恼。
小青一只小爪子遮住了自己的脸,似乎显得很是无奈,另一只爪子指着一个方向,不耐烦的发出“哼哼”的声音。
“那边吗?哈哈,小青你真聪明!”冉寒川乐着拍了拍小青的头,往着东边的方向走了去。小青很是不耐的摇了摇尾巴,然后,继续睡觉去了。
是夜,幽静的山道上,一簇火光摇曳着。
冉寒川坐在地上,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忽然发现,赶了一天的路竟是如此疲惫。
看着一旁的小青,冉寒川嘟着嘴道:“就你轻松,睡了一天!”
小青很明显的无视了他,看着天上璀璨的群星,发着呆。
模了模自己的肚子,看着篝火旁一只被扒光了羽毛的山鸡,冉寒川舌忝了舌忝嘴唇,开始动手烤山鸡。
一滴滴的油脂滑落到篝火中,溅起一个个凶猛的火花,山鸡开始变得金黄,浓郁的香气开始在空气中四溢,令人食指大动。
小青鼻子嗅了嗅,转头看向冉寒川,眼中jīng光大放。冉寒川感觉汗毛一竖,看着小青瞄来的眼神,连连摇头道:“不行,我自己吃还不够呢,你这么小,怎么能吃肉呢?我听云叔说,小孩都是要喝nǎi的!要不就喝粥,我可是给你准备了呢!”说罢,就从旁掏出了一个小土碗,里面正盛满了一碗清清淡淡的粥水。
小青瞥了眼土碗,明显不屑一顾,看着冉寒川,露出一副央求的可爱表情。
“额——”冉寒川一时不知所措,挥手道:“好吧,好吧,让你吃!”说着,就将烤好的山鸡的一只鸡腿撕了下来,递给了小青。小青极为不客气的一把抱住,那模样颇为可笑,飞快的跑到一旁享用了起来。
冉寒川听着自己的肚子“咕咕”直叫,也不管小青了,大快朵颐的吃了起来。
一顿酒足饭饱之后,一人一狼不约而同的望着深沉的夜空,闪烁的明星,晃晃的圆月发着呆。
“小青,想妈妈了吗?”冉寒川模着小青的头,小青凝望着星空,微微点头。冉寒川叹了口气,道:“小青,我,我一直很内疚,要不是我引那三个人到青姨那去,青姨也不会死,你也不会刚出生就没了妈妈。”说道“妈妈”,冉寒川的眼里黯淡的下来,顿了顿,深吸一口气,道:“小青,你会怪我吗?”
小青的头转了过来,看着冉寒川,许久许久,最后,摇了摇头,走到冉寒川跟前,将头低下。
“嘶——”冉寒川吸了口气凉气,觉得手上一阵剧痛,只见小青一口咬在了冉寒川手上,脸上几粒小水珠在月光下闪烁着。
好一会儿,小青才松开了口,冉寒川手上多了一排细细的牙印。冉寒川忍着疼,牵强的笑了笑:“这样,算你原谅我了吗?”
小青点了点头,在他身旁坐了下来,继续凝望夜空。
冉寒川抿了抿嘴唇,含着泪笑了起来。
山路弯弯,弯过了半rì的阳光。
冉寒川看着眼前的河流,兴奋的跳了起来“终于到‘洵水’了!”
洵水,发源于蠃母山以西八百三十里外的轩辕丘,沿着洵水往前,就会到达洵水流入的大河“黑水河”,再沿着黑水河上游向北走,便能到达此行的目的地,一个名为“南阳”的大城。虽然冉寒川并不明白“城”是什么东西,只是听云行天解释过,那是很多很多人在一起居住的位置。
“再往前,就可以到‘黑水河’了。”冉寒川对着怀中的小青说道,小青点了点头,冉寒川又道:“小青,你说‘黑水河’的河水是黑sè的吗?不然怎么叫‘黑水河’。”
小青吐了吐小舌头,选择了无视他的问题。
水面微澜,轻风拂面,忽然间,一声惊天动地的虎啸响彻山林,其声势之大,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恍如九天之上惊雷轰天。冉寒川面sè苍白,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怀中的小青两只小爪牢牢的捂住耳朵,眼中满是惊骇。冉寒川身后背着的长剑忽然间泛起了淡淡的青光,瞬息而止。
浩荡的虎啸,激起水面层层波涛,水下暗流汹涌澎湃,林间的野兽同时间动乱起来,鸟禽在空中埋头乱撞,走兽个个哀嚎不已。
好一阵子,这声啸声才止住,冉寒川摇着头努力让自己清醒过来,愕然发现,百里外的树林,好大一片居然泛着黄叶,而现在明明是暮之际!
未知的恐惧充斥了冉寒川的内心,小青闷不作声,默默埋下了头。冉寒川努力吞了口唾沫,定了定心神,惊惧的望着前方黑水河的方向,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往前走。
犹豫了好一会儿,冉寒川终究是惧于那啸声的可怖,钻进了附近的山林,准备次rì再继续赶路。他一进林间,便闻到一股恶臭,大量动物的排泄物充斥了整个林子。小青连忙用小爪子挡住了自己的鼻子,冉寒川一边干呕一边飞也似的逃出了山林。最后在洵水边安顿了下来。
洵水岸边,不少水中的鱼类被那啸声给生生从水里卷到了岸上,倒是让得冉寒川省了番打鱼的功夫。
“小青,那声虎啸,是什么?”晚上,惊魂犹在的冉寒川小声问着小青,小青怔了怔,似乎在极力回忆着什么,最后摇了摇头。
“你说,明天咱们还继续往那走吗?”
小青扬了扬小爪子,指了指洵水的流向,又指了指那啸声的源处,冉寒川恍然大悟,“原来有偏差,不完全是一个方向啊,看来应该不会走到那里去,但是明天赶路的时候还是要小心些。”
次rì清晨,冉寒川赶早就往黑水河方向走去,大为万幸没有再出现那恐怖的啸声,冉寒川抹着额头的冷汗,看着眼前破涛汹涌的入海口,心里庆幸“总算是到了”
转头看了眼来时的方向,冉寒川深吸口气,抱着怀中的小青,坚定的继续走了下去。
“原来黑水河不是黑的啊!”冉寒川感叹的声音又让得小青好不耐的干瞪眼。
“那为什么叫黑水河呢?”冉寒川自顾问着,小青眨了眨眼,似乎也有点不知所然。
望着黑水河的上游,那里便是南阳城的所在,迈着疲惫的步伐,冉寒川继续前行。
十岁少年,一人独行,青狼相伴,崭新的世界终于在冉寒川的面前缓缓打开了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