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水河畔,一老一少,默默矗立着。暮的阳光似是已经带了一丝夏rì的酷热,三两只早蝉在林中清鸣,让得幽静的小路上不会那么的寂寥。
老伯望着冉寒川的眼神有着淡淡的慈祥,几丝不舍悄然滑过他的心头,终于,还是开口道:“小子,老头子我该走了,而你也应该继续赶路了。”
冉寒川沉默着,许久,方才开口道:“老伯,你要去哪?”
老伯看了看冉寒川来时的路,哈哈一笑,道:“哪里有趣,我就去哪呗!”
“老伯,我要去南阳城,我听云叔说,那里有好多人好多的人,肯定很有趣!要不您和我一块走吧!”冉寒川不舍的说道。
“你这山里来的小鬼头!”老伯用手轻轻在冉寒川的脑袋上敲了一下,道:“老头子我天天在那种鬼地方都呆腻了,还和你往那跑?还是说,你小孩子一个人在路上很害怕呢?”
冉寒川捂着头,嘟着嘴道:“才没害怕呢!那,老伯,你会来找我玩吗?”
老伯静静望着冉寒川,看得出他眼中的慈爱,好一阵子,他忽然开口道:“小子,我问你三个问题,你老实回答我,可好?”
“嗯,您问!”冉寒川点着头。
“不要想,我问你什么,就把你的真实想法立即说出来,知道吗?”
“哦!”
老伯思索了一会儿,道:“外面的花花世界你也不懂,既然这样,我就以你最熟悉的方面来问吧。”
“第一个问题,小子,你觉得打猎残忍吗?”
“嗯,刚开始的时候,我觉得是很残忍的,我很不情愿伤害那些动物。可是后来云叔不管我,我也猎不到食物,结果我饿了三天,最后还是动了手。现在我认为,其实打猎并不残忍,如果我不打猎,我就会饿死,云叔就会饿死,那样才叫残忍!当然,如果我肚子不饿,我干嘛去伤害那些动物嘛!我很喜欢动物的,平rì里碰见受伤的动物我还会帮他们呢!”说着,冉寒川想到了青姨,眼神有些暗淡。
老伯听着不住的点头,眼中有着赞许,道:“的确,很多时候,一些事都是不得已而为之的,所以你要记住,一旦迫不得已,就不要优柔寡断,有些事既然被迫做了,就要做得理直气壮!”
冉寒川觉得有点不明白,但还是牢牢记在了心里。
“第二个问题,如果有一只动物伤了你,你会找它报仇吗?”
“不会!”
“为什么不呢?”
冉寒川双手抱于脑后,懒洋洋的道:“它伤了我,我就一定要找它报仇吗?山上那么多动物,我得去哪找啊,麻烦死了!不过,要是打猎的时候碰上,我肯定会先选它的,哈哈!”
“哈哈哈!有趣,有趣!”老伯笑着点点头,“回答的很有趣!”
“嗯——”略作一番思考,老伯又问道:“第三个问题,如果有一只动物伤了你的云叔,你会找它报仇吗?”
冉寒川小眼一眯,狠狠道:“那我一定不放过它!就算把整座山翻一遍,也要找到它,把它烤了给云叔吃!”
“哈哈!够狠!”老伯大笑两声,拍了拍冉寒川的头,道:“回答的不错!老头子很喜欢你的答案。”
冉寒川小脸一红,道:“您过奖了。”
老伯沉凝了会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忽的,将指点冉寒川练习剑法的那柄长剑拿在了手上,递给了冉寒川。
“小子,这把剑就送你了!”
冉寒川看着这把剑,不知怎地很是喜爱,伸手接过了它,道:“谢谢老伯!”
老伯蹲身下来,看着冉寒川道:“小子,这把剑你可要收好,若干年后,这把剑要是还在,咱两就还有再见的机会!”
冉寒川脸上神情一肃,握着剑柄的手,不由得紧了几分。“好!我一定会好好保存的!”
“哈哈,老头子送你的这把剑,可没你身后背的那把剑好,这只是一柄极为普通的剑罢了,若是rì后与人相斗,可不要随便拿出来用哦,不然可别怪老头子我没提醒你,害你把小命丢了。”
“额”冉寒川一脸愕然。
“哎哟,小家伙,我送给你做个纪念的,又不是什么宝贝,你还以为我给你的是什么绝世神兵不成?”
“额”冉寒川感觉有些无语,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咳咳,好了好了”老伯干咳两声,道:“时间差不多了,该走了,小子,保重!要记得你今天回答我的三个问题,定要好好牢记!那一招剑法,没人的时候自己也多练练,别使的跟个猴子似的,弱了老头子的名头!还有,别忘了好好保存那把剑,rì后我是只认剑不认人的哟!呀呀,怎么老头子我今天废话这么多,好了好了,老头子走啦!咱们有缘再会咯!”老伯一边大咧咧的说着,一边朝着冉寒川来时的方向,渐渐远去,只留下了一道背影,慢慢消失在了冉寒川的眼前。
山路蜿蜒曲折,或是一个拐弯,便已遮挡了送行的目光。
远处,老伯一边走着,嘴中一边小声嘀咕着:“什么狗屁南域五大门派!五大门派的掌门加起来还没一个山里来的楞小子有趣!没意思,没意思!倒是这南域群山,厉害的家伙可真不少。那个该死的陆吾,把老头子一身衣服都吼破了,可恶,可恶!不就是采颗草嘛,害我在那小子面前丢脸!”
老伯的余音尚在原处缭绕,而老伯的身影早已不知消失在了何处。
冉寒川默默站着,轻轻吐了口气,收拾好告别后没落的心绪,将老伯送他的长剑,小心背在了身后,正如老伯所说,这把剑不管是剑身还是剑鞘,都是很普通的样子。抱起一旁嗜睡的小青,朝阳已不知何时攀上了头顶,整顿一番行囊,十岁的少年再度踏上了前方的路途。
三rì后,冉寒川终于从群山之中走了出来,眼前出现了一片开阔的平原,仿佛无边无际,望着这从未见过的景sè,冉寒川觉得心中有种莫名的冲动,突然对着前方大声的喊了一声。
“啊——!”
怀中的小青瞥了一眼他,似乎很是鄙夷,但她自己的一对小狼眼,也是一眨一眨的注视着这片广阔的平原。
走在平原上的一条小道上,周围绿油油的一片,唯独这小道上光秃秃的,偶有几颗杂草,看来是人们常走的结果。平原上,也不再是毫无人烟,冉寒川不时还会碰上几个人,他都会有些兴奋的上去问声好,而人们看着这个十岁的小个子男孩,怀中抱着一只可爱的小青狼,身后还背着两把和自己几乎一般高的长剑,眼中满是诧异。
走了半rì,附近的人烟也渐渐多了起来,冉寒川发现前面有一个中年汉子,正奋力推着一个板车,忙走上前去,道:“叔叔,要不要我帮你啊!”
那中年汉子转过头来,他的身子颇为高大壮实,有些愕然的看着眼前这个只到自己月复部的小孩,不由得笑道:“小朋友,谢谢,叔叔自己推得动。”
冉寒川摇头道:“叔叔,你是怕我力气小吧!其实,我的力气可是很大的哦!”说着,就在那中年汉子更加愕然的神sè中,双臂齐齐用力,板车的两只轱辘缓缓向前而去。
“小朋友,好大的力气!”中年汉子感叹道:“好吧,小朋友,你想帮忙就,咱们就一起来推吧!”
“好!”
小道上,冉寒川卖力的推着板车的一边,中年汉子笑呵呵的推着另一边,看着冉寒川一脸认真的样子,很是喜欢。
“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冉寒川!”
“哦,寒川啊,你可以叫我王叔。”
“王叔!”冉寒川对着中年汉子叫道。
王叔点点头,又问:“寒川,你这么小的年纪怎么一个人赶路,是要去哪啊?”
冉寒川答道:“我要去南阳城,那有一个叔叔。”
“你父母呢?”
冉寒川推着板车的手一顿,小脸上神sè有些复杂,撇着嘴道:“不知道!”
“啊?”
“我是个孤儿。”冉寒川颓然道。
王叔一窒,歉然道:“抱歉了,小寒川,叔叔不该问的。”
“呵呵,没事啦!”冉寒川挤出一丝笑容,可看上去是那么的勉强。
王叔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寒川,你不如就随我到我们村子去吧,在那住一宿,明天再继续赶路,到了咱们村,再往东北走一rì的路程就可以到南阳了!不过你年纪小,脚程慢,应该得要两rì吧!”
“好啊!叔叔家有好吃的吗?”
“呵呵,叔叔的老婆,做菜的手艺那是一绝哟!”
“老婆?那是是很老的婆婆吗?很老的婆婆还做饭,不会很辛苦吧!”
“额——”王叔一脸呆滞。
西边的太阳,红彤彤的,悄悄滑落在地平线上方,天边的云朵懒散的等着夜晚的到来。平原上满是金红的余晖,别有一番风情。
平原的一角,一个小村坐落于此,相比广阔无边的平原,毫不起眼。
村外,冉寒川正和中年汉子王叔,推着板车一路走到村口。板车上,小青懒洋洋的趴着,看着西边的rì暮,发着呆,忽然,小青的头猛的抬起,回头转向了小村的方向。
“怎么了小青?”冉寒川发现小青的异样,问道。
小青看了看冉寒川,小爪子连连挥舞着,那样子看起来很是急迫。
“寒川,你的小狗怎么了?”王叔也问道。
小青挥动的爪子一僵,小眼狠狠盯了一眼王叔,“哼哼”的撇过了头。
“那个,王叔,小青其实是一只小狼啊!”
“原来是只小狼啊,好可爱的小狼,哟,好像还生气了,真有灵xìng!”
小青似乎很受用这话,又把头转了回来,接着又手舞足蹈了起来。
“额,小青,你到底怎么了?哪里痒吗?还是肚子饿了。”
小青似乎很是无语的翻了翻白眼,突然,“嗖”的跳到了冉寒川的怀里。
王叔很是不解的,推着板车走进了村里。
就在两人踏入村中的同时,一种yīn森的寒冷毫无征兆的出现在两人心头。好是诡异!正当晚餐时分,家家户户理应炊烟冉冉的时候,整个村子却毫无动静,安静的甚至恐怖!
一滴冷汗从王叔的额头滑落,冉寒川眉头皱了起来,怀中的小青显得很是躁动不安。
“老婆!”王叔大喊一声,飞快的跑向了自己家门,重重的敲门声,在寂静的村中传出阵阵回音,一丝不安在两人心头盘绕。许久许久,也不见门开,王叔咬着牙,猛的一撞门板,冲了进去。
冉寒川见王叔撞开了屋门,进去之后就毫无动静,心下一紧,小心翼翼的走到门边,看着屋内,王叔正呆滞的站着,一动不动。
“王叔?”冉寒川轻声唤道,声音有些紧张,走到了中年汉子的身旁,正想拉动他的手臂,忽然间看到了眼前昏暗的一角,似乎是这个家里的厨房,一个中年妇女,带着一种惊骇的表情,眼神中满是恐惧,身子无助的倒在墙角,动也不动。
“王叔?”冉寒川拉着中年汉子的臂膀,王叔的神sè很是苍白无力,突然间他身子又动了起来,一下子冲到屋内。
“啊——!”中年汉子无助的叫喊着,那声音听起来是那么的心碎那么的绝望。
轻轻走到屋内王叔的身旁,眼前,一个五六岁大的孩子,躺倒在地上,小眼紧闭,没有一丝一毫的气息。
“寒川啊,叔叔家,还有一个五岁大的儿子,很可爱的!”
“要是叔叔的儿子,长大了也有寒川你这么大的力气就好了,可以帮我好多忙,哈哈!”
“小寒川,你身后怎的背了这么多剑,你难道还会剑法不成?要不教教叔叔的儿子怎么样?”
“真希望,我的儿子长大了,也会像你一样,又懂事又礼貌。”
冉寒川脑中回荡着王叔一路上的笑语,话语中对自己儿子浓浓的爱意,让他羡慕不已的关怀,散发出的对自己儿子的希冀。
看着眼前这惨绝人寰的一幕,冉寒川的喉咙仿佛卡住了一般,说不出话来。
夕阳钻进了地平线,露出了一半的脸,黄昏下的小村是那么的幽静,幽静的令人毛骨悚然。
中年汉子倒在地上,眼中泪水无声的流下,滴落在石地上,发出一声破碎的响声。
冉寒川知道自己或许不应该站在这里,他理解,现在的王叔需要一个人静静呆着,于是悄悄退出了屋子。
走到屋外,看着怀中的小青,冉寒川问道:“小青,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小青点点头,指了指地面。
顺着小青的指示看去,地面之上,一丝黑气从中年汉子的家中向外缓缓流淌。那黑气,竟然如此的眼熟!
“小青,这黑气,好像山上,青姨她…”冉寒川话说到一半,便哽住了。
小青点着头,冉寒川再次走到屋内,顺着黑气的方向模索过去,发现,那黑气竟然是从倒在墙角的中年妇女身上,从她的七窍之中幽幽的散发出来,很淡很淡,在昏暗的房中,若不细看,根本无法发现。黑气一缕缕的倾泻到地面,汇成了一支小流。细细看去,屋内王叔儿子倒下的方向,也有着一股细小黑气流淌而来,两股黑气在门前汇聚,壮大着,然后又向着外面不知流向了何处。
来到村中,冉寒川发现地上居然布满了黑气,一条条,一道道,遍地皆是,各自从不同的家门中流出。
冉寒川试着推开了几处屋门,发现屋内的人都已经死去了,而且死状都是那么的恐怖。
冉寒川忽然觉得很害怕,一种未知的恐惧充斥着他的内心。但,正如他回答老伯的那样,若有人伤害了自己的亲人,他一定要报仇!面对这股熟悉至极的黑气,虽然心中害怕,但另一种似乎是愤怒的情绪,驱使着他往黑气汇聚的方向一步一步走去。
村子正中心,只见黑气从四面八方滚滚而来,在冉寒川眼前汇聚到了一起。一股黑气擦过他的脚边,一种yīn寒顿时袭上心头,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怀中的小青显得更加的不安,小爪子死死抓着冉寒川的衣襟,好像是不许他再往前走了。
冉寒川却是无动于衷,仿佛没有察觉到小青的动作,慢慢模索到了黑气的中心。
在黑气的中心,那里放着一件事物,细细看去,那是一个黑白相间的盘状器物,黑白纹路错落有致的组合在一起,整个盘子,在黄昏下闪烁着幽幽的黑光,无数的黑气就是汇聚到这盘子的中心,似乎是被这盘子吸了进去似的。
道道黑气不断延伸而来,那盘子仿佛无底的深渊一般,来多少黑气就吸入多少,越是吞吸着黑气,盘子身上泛起的黑光就越是幽深。
“小青,这是什么?”冉寒川对怀中的小青问道。
小青谨慎的看着盘子,好一会儿,摇了摇头,接着,又将小爪子在冉寒川的眼前挥舞不断,那意思似乎是让他赶紧退后。
冉寒川沉凝了片刻,伸出了手,就要拿起这盘子,就在这时,一个破风之声在冉寒川身后乍响,冉寒川在林间与野兽为伍的jǐng觉让他对危险的感知极为灵敏,身子立即向边上一滚,险之又险的避开了一道激shè而来的黑光。
“嘿嘿嘿,小朋友,躲的真漂亮。但是,若你敢碰一下这东西,我就把你的手给砍下来!你信还是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