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一切谜团终于解开了!”林朗暗自舒了口气,但他知道,十年前便开始结下的网,断断不会如此孱弱,血玉堂苦心孤诣数十年运营,岂能如此简单?或许,接下来阴谋不会再多,更多的,则是实力的对碰。
“太阳就要落山了,父亲给我起名残阳,我曾无数次想象过自己身死的那天会是怎样的死法,我也曾无数次站在出云峰上看如血残阳,呵呵,血残阳,血残阳,我明白了,父亲从未想过我们几个儿子。血残阳,那是说他自己啊,哪怕已经年过百岁,他依旧要让天地染上一片血色!”残阳呆立峰头,蓦然惨笑道。
“林朗,你那张纸片上记载的确是血阳手,但如何练,你却不知道!”残阳忽然从怀中模出一本小册子,扔给林朗,笑道:“好生练习,我当年内力不足,修炼走了岔路……好生相待青璇!若能见到我女儿,求……求你多照顾她!”
“师弟!”
“师兄!”风扬、秦罗宇、鹤卧云、玄星子齐齐低呼一声。便在此时,鹤青璇耳朵一动,回身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山石。
残阳全身一震,转身看着四人,虎目中泪水磅礴而下,蓦然间,他昂首厉喝一声:“残阳如血!”抬掌拍向自己脑门,顷刻间一股鲜血从脑门溢出,众人悲呼声中,残阳身子后仰,跌落峰下。
夕阳落下了!
风扬几人并未阻止,因为他们知道残阳的心已死,这世间他或许还有牵挂,但他内心中充满了愧疚,自责,哪怕他活在世上,也如行尸走肉!
残阳选择死亡来解月兑这一身的罪孽,一声的遗憾。他用血阳手换取林朗对女儿的照顾,他用死亡,换取楚玉凤的谅解,他用死亡,发泄对父亲血玉堂的恨与无奈!
几人抢下落云峰去,残阳静静的躺在暮色下的草丛中,神态安详,像个熟睡的孩子,脸上的那道疤痕,却显得有点扭曲。
风扬抱起尸身。这才瞥见他脸上的疤痕有点扭曲,探出右手,在他鬓角揉了一会,手指一扯,竟然扯起一张薄薄的面皮来。
越扯越大,到了最后,整整撕下一张面具,众人上前看去,但见怀中那人面目颇为俊朗。林朗想起卷云公子,暗道:“这才是他的真面目,怪不得他与卷云公子是亲兄弟,却一点也不像。原来恋上呆了个这东西!”
常年佩戴面具,导致整张脸近乎惨白,如今逝去,更显得白了。
抱着残阳尸身。几人来到出云峰上,众弟子早就得知师父身亡的消息,皆在等候。风扬叹道:“残阳是在不想害我们,这么多年,归云山的弟子他没有收罗一个,哪怕到了最后,他也只是欺骗大弟子延辉刚,说请来的大夫要害玉凤的遗体……”
众人合力在出云峰峰顶挖了个大坑,将残阳放进坑中,望了半晌,风扬忽然跳进去,又抱了出来,落泪说道:“我们岂能如此草率将他葬了?我要厚葬,便是那血玉堂找上门来,又能如何?”
众人齐齐点了点头,当晚便吩咐门下弟子下山购买棺木石碑。
第三日归云山数百弟子尽数臂缠白带,出云峰、落云峰两峰弟子个个披麻戴孝,齐聚落云峰峰头。
几位峰主决定将楚玉凤与残阳葬在一起。武林中人身死,向来没有什么隆重的典礼仪式,如此葬法,比起寻常人家或者世家豪门显得惨淡多了,但在武林中却当真是厚葬了。
到了晚间落云峰上凸起了两座坟头,一坟头碑上书:归云山落云峰峰主楚玉凤之墓。另一座碑上书:归云山出云峰峰主残阳之墓。其下各是归于山几位峰主的名字。
太阳落下之时,几人相继离开,林朗挽着鹤青璇的手,站在坟前,久久不语。
“林哥哥,残阳师伯这一生实在是太过悲惨了……唉,有那样的父亲……”鹤青璇轻声说道。
“唉,残阳师伯向来以为他父亲这么劳碌,打天下、统江湖,那是为了他们儿子们,熟料,到了最后一刻,才体会到自己名字的含义,或许,血玉堂从来都只是吧三个儿子当做复仇的工具!”林朗叹道。
鹤青璇点了点头,说道:“但愿楚师伯能够原谅残阳师伯,唉,若是换做我……我也不知道是否该原谅!”
“我想楚师伯定会原谅残阳师伯的,残阳师伯毕竟也是为了自己的女儿,哪怕是个未曾见过面的女儿!”林朗肯定的说道。
“林哥哥,你想见他的女儿吗?”鹤青璇忽然问道。
林朗一愣,一拍脑门叫道:“我们忘了问残阳师伯,他女儿叫什么名字了!明日咱们就去暗访苍云国,我伺机混进彩云宫,打探一下,但是恐怕知道这段隐秘的人不多,岳寒烟那里是问不出话的,对了,我们还可以找岳银玲、白倩然啊!”
鹤青璇微微一笑,点了点头,眼神不经意间瞟了一眼远处。两人又呆了一会,这才相携离开。回到鹤青璇屋中,想到明日还要早起,林朗便也不再床上折腾,两人相拥而眠。
睡到半夜,鹤青璇悄悄起身,亲了亲林朗,两手在他太阳穴上轻轻一揉,便穿了衣服,抱了一坛酒,出了门,径奔落云峰而去。
她竟然来到今天新起的两座坟前!只见坟前站着一人,一身黑衣头戴黑色斗篷,月色下看不真切,鹤青璇微微一笑,走过去站在它身后不远处,那人似乎毫无察觉,依旧呆呆的望着残阳的坟墓。
过了许久,鹤青璇见他肩头耸动,竟似在哭泣!当下轻声道:“给,喝酒吧!”那人吃了一惊,豁然转身,声音压得极低,沉声道:“你是谁?”
鹤青璇柔声道:“这话该我问你吧!”
那人冷哼一声,接过鹤青璇手中的酒,一口灌了下去。鹤青璇在残阳坟头浇了一碗酒,说道:“这下面埋的,是我的师伯,他为了自己的女儿,杀了我这这位师伯!”鹤青璇又指了指楚玉凤的坟头,说道。
“残阳师伯的遗愿是要我丈夫找到他的女儿,可是这人海茫茫,况且还不知道他是怎样一个人呢,这可真是个难题啊!”
“你丈夫不是有朗月帮的情报网络吗?”那人依旧沙哑着声音说道。
“哦?原来你认识我,你还认得我丈夫?”鹤青璇夸张的张着嘴巴,眼中却是促狭的笑意。
那人又冷哼一声,却不答话。鹤青璇笑道:“你再不说话我可要打你了!”
那人哼道:“打就打,我怕你不成?”
鹤青璇咯咯一笑,身子忽而凭空而起,手掌一招,那人忽觉自己身体好像被一股无形的巨力牵引,竟然身不由主的向半空中飘去。
他心下一慌,忙从背上拔出一柄短剑,借势便往鹤青璇胸口刺去。鹤青璇伸出右手屈指一弹,一道肉眼可见的气流冲击过去,那人手中的短剑登时被击落。
鹤青璇咯咯一笑,说道:“还打吗?”
那人怒道:“放我下去,我捡起兵刃再打过!”鹤青璇微微一笑,左臂一舒,那人登时觉得一股力道拉着自己,轻轻落到了地上,而后攸忽间消失而去,他不禁愣愣的盯着鹤青璇,低声问道:“你……你会使妖法?”
鹤青璇扑哧笑道:“妹子,你就别装了,对嗓子不好的!”
那人一愣,说道:“要你管!”不过语声清脆,竟然是个女孩子,显然刚才是压着嗓子说话的。
鹤青璇柔声问道:“声音真不错,你便是残阳师伯的……女儿吗?”
那女子回身望着那座墓碑,突然哭道:“都是因为他,这些年我被人嘲笑,辱骂,他们骂我是杂种,骂我是野种,要不是我激将那老不死的,他还不会告诉我我爹……他在归云山上!”
“这么说你真是残阳师伯的女儿了?”鹤青璇说道。
“我都不知道!反正我妈叫做岳银玲,我问他我父亲是谁,她老是说:‘你没父亲!’,我问一两次她都是这样,问得多了,她便打我!我怎么知道他……是不是我父亲!”那女子怒声说道。
她这一大声,便听得那边两间屋中同时有人喝道:“什么人!”呼啦一声,房门打开,冲出来两名女子。
鹤青璇一拉那黑衣女子手臂,身子轻飘飘飞起,直直朝着落云峰峰下落去。
那黑衣女子初时有点惊吓,过了片刻,便已不再紧张,奇道:“你是仙人吗?你会飞啊?你这么厉害,为什么还要让林……你丈夫独自去救……你真是仙人吗?”
她似乎心知口快,话说出一半意识到不对便即住口,听来让人忍俊不禁。鹤青璇不答她,过了片刻,这才落到峰底,定定的望着她,也不说话。
那女子给她瞧得慌了,索性一把扯下头上的斗篷,怒道:“看什么啊,不说话干嘛?”鹤青璇心中赞叹一声,这女子好美!只见她歪着头,一头乌发在头顶挽了个簪子,额头光洁,一对秀眉微微皱起,尚在抱怨鹤青璇,再看眉毛下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