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一层层墨色惆云,起伏不定。
丝丝雨露自期间落下,在这天地之间升起层层弥蒙的氤氲。
春波碧草,这雨却不似秋日那般凄凉与彷徨,却似带着一股温和,轻柔的生机,自天际之间缓缓滴落,滋润着大地万物,无声无息之间衍化生命轮回之道。
飘荡的雨中,荡起一丝寒风,在这早春乍暖还寒之际,却是有些微微清冷,几声清脆的鸣叫,三五只青雀落在那房角屋檐上,拍打着自个的羽毛,更给这清冷的春日平添了几分生趣。
淅淅沥沥的雨幕之中,隐约可见一道纤细的倩影静静的做于其中,身后一柄淡绿色的油纸伞,为她撑起一片静谧天地。
双手扶着那雕刻精细的轮盘,轻轻滑动,椅子便四方行动,虽然自是略显不雅,但身后那男子眼中的疼惜却更浓,“累了,就歇会儿吧。”
一只手轻轻的放在她的肩上,感受着那肩头微微颤动的感觉,显然眼前佳人以有些倦了。
“已经七日了,我却不知还要在这椅子上,坐多久。”女子声音平淡,但却不难听出之中那一丝丝无奈。
“蓉儿……”男子只说了这两字,眼中的愧疚却更深了“稍安勿躁……毕竟你这一病便是五月之久,双腿不变也是常事,你乃是医道圣手又岂会不知。”
“是啊……一晃便是五月,和我说说吧,这五个月你都遇到了些什么人,什么事?”说道此处,端木蓉反手握住燕弘的手掌,期间自是温暖。
“入咸阳……斗胜七……赌赵高……乱阴阳……战蜀山……这一桩桩一件件尤其是三言两语能够说得清的。”
燕弘双手向前,轻轻搂住端木蓉双肩,下巴缓缓落在端木蓉的肩头,这字字句句皆是在她耳边低语,一缕缕热气吹动,好不弥痒。
端木蓉嗔怪的看了他一眼,却也未曾阻止,只是言语间带着一丝考究“那你且与我说说这其中,是否有你的红颜知己?”
“呃——!”看着端木蓉嘴角边似笑非笑的神色,看着那眼角眉梢隐而不发的愠怒燕弘只得赔笑道“好蓉儿……什么都逃不过你的法眼。”
“哼。”端木蓉淡淡哼了一声,见他眉宇间的焦急之色,眼中愠怒渐渐隐去,不咸不淡的说道“好一个**浪子……五月不见,想必又有不少良家女子被你祸害。”
“夫人教训的是,为夫定当谨记!”燕弘淡笑着赔不是。
“口甜舌滑……谁是你的夫人。”嘴上虽然嗔怪,但是眉宇间以泛起了一丝笑意,显然‘夫人’这个称呼端木蓉极为受用。
“如今月儿与蜀山的那个小丫头仍处险境,你到底要如何处置?”端木蓉收起笑容正色道。
“少羽耐不住性子,告到你那去了?”燕弘先是一愣,随即便想到,定是少羽心中焦急,又不好向自己提及,便在端木蓉这里拐了个弯。
“是有如何……至少少羽用情专一!”说着没好气的横了他一眼。
‘霸王对虞姬能不专一吗?’燕弘心中月复诽,嘴上却道“蓉儿你莫要忘了,少羽乃是项氏一族唯一嫡传子嗣,将来项梁必定要少羽开枝散叶。”
“额……”这下端木蓉也被噎住了,燕弘说的没错,少羽作为项氏一族少主将来少不得开枝散叶“哼,天下乌鸦一般黑!”
燕弘尴尬的抹了一把冷汗,却不敢再接茬,只能转移话题。
“如今你醒来,恐怕那个人又要有所动作了。”燕弘轻握着端木蓉的手,眼中满是担忧。
“那人原本以为,就算我不死,也是一世的活死人……呵呵……碧血玉叶花,绛玄紫灵芝,雪蒿生狼毒,这样的药方这世间除了我也就只有你想得出来了。”端木蓉轻笑道。
燕弘这其中的艰辛她又如何想象不到“子弘,这一回倒真是多亏有你。”
“傻丫头,你是当日你就不该如此!”
“若是要我再选一次,我仍会如此做,若是当日你我易地而处,你也会如此,对吧?”前一句说的斩钉截铁,后一句却是看着燕弘的眼睛,她的目光含着一丝希冀。
“那是自然!”相视一笑,端木蓉似乎终于踏实了“也许我真的很傻……其实又岂止是我,你身旁的这些女子,全都一般无二,明知你的心已经被分成了许多份,仍是这般痴心不改。”
“正因为如此我更要肩负起这一份责任与信任,为你们创出一片宁静天地。”燕弘道。
“你心中的志向我又岂会不知……”说道这里,端木蓉略作停顿“对那个人你到底打算何时动手?”
“现在还不是最佳时机。”燕弘沉思片刻道。
端木蓉默然不语,燕弘将轮椅推进亭子里,落座在端木蓉身侧,两手十指紧扣,端木蓉却忽然冷冷说道“是时机未到,还是你根本就舍不得!”
燕弘也不避讳,直视着端木蓉的双眼“纵横之道,最终决情定疑,我自鬼谷学艺归来,又岂会不知这个道理。”
“如此最好!”最终端木蓉的口气还是软下来。
“旁的,倒是无所谓,如今我最担心的是你的安全。”燕弘道。
“你我,乃是师父在这世上最亲近的人,所以那个人才怕事情败露,欲将我们处之而后快,当日湘君将我重伤成为活死人,那个人却未曾动手,如今我伤势痊愈,你日日在我身旁那人便更没有机会了。”燕弘的焦急让端木蓉很是受用。
“万事小心为上。”燕弘道。
“这个我自知晓,那人心中所想我已能猜度一二,他定是师父留下什么线索与我,才不惜代价痛下杀手。”端木蓉道。
“是啊,如今嬴政东巡在即,泰山封禅之后,便会亲临桑海,恐怕那时候便是他们动手之时。”端木蓉接着道。
“焚书令以传遍天下,小圣贤庄却势大难撼,嬴政一定也在等一个时机。”燕弘道。
“什么时机?”
“能将小圣贤庄一举颠覆的时机,小圣贤庄若是倾覆,则下一个就轮到……”
“墨家!”燕弘虽为说,端木蓉却心知肚明“儒家的事,你当真不管?”
“怎么会……他们三人是我至交,荀夫子乃是我恩师,我又岂会弃之不顾,只是等那人将儒家破绽告诉嬴政之时,也正是其暴露之时,那时候我们在落子,便可成功。”
“如若之后我们在推上一把,让其不得不显出身形,岂不更好?”端木蓉思虑片刻道。
“你所指的是?”燕弘疑惑道。
“效仿当年荆大哥所为!”端木蓉肃然道。
“刺秦?!”燕弘一惊“计虽不错,却是兵行险招。”
“成与不成,做与不做,都有你决断!”所谓近朱者赤,多年伴在燕弘身边,端木蓉的心智与谋略也不容小觑。
“如此,我便传讯与子房,准备一切!”燕弘拍板道。
“好!”端木蓉眼神凌厉,露出了少有肃杀,师父的仇终于能有所了解了!
四目相对,两人心头都浮现出一抹慈祥的面孔——念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