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奇人录 第四章 一池一石柱 一人一朴刀

作者 : 智商不行

()秦远砚听洛怜兮此话,立即停住了脚步。说道:“还是先回洞中吧。”

那山洞曲径通幽,岔路又多,正是藏身暗袭的好地方。

说话间,那四人脚程甚快,距秦洛二人不过数十丈远,已然看见秦洛二人,口中哇哇乱叫,听不清楚喊的是什么。

秦远砚见状,一把抱起洛怜兮,疾向山洞中奔去。

“那西域四人,是聂古柏的同门师兄弟,分别叫牙儿干、直鲁古、花剌子、铁尔罕,虽是同门,可每人功夫都不一样,需得十分小心。”洛怜兮道。

西域小国繁多,流沙派遍布西域各国,派中龙蛇混杂,武功更是千奇百样。

一入山洞,眼前一片漆黑。秦远砚抱着洛怜兮沿着山洞乱走,只听后面脚步声越来越响,不但没将那四名西域人甩开,反而越来越近了。

秦远砚心想,那四人寻着自己脚步声追来,速度又快,自己抱着洛怜兮这般慢行却是怎么也逃不月兑的。

“隐云庵就在前面了,你将养半天,自己去吧。”秦远砚说罢,在山洞中找了一处凹陷处,将洛怜兮放下,这山洞深处十分黑暗想来不会被发现。

“你要干嘛,不许你走!”洛怜兮急道,显是已经料到秦远砚动机。

“嘿嘿,杀手这行当,还是不要干的好。”秦远砚道,转身向其他岔路奔去。

洛怜兮全身无力,只能眼看秦远砚离去,她知道秦远砚这一走可是生离死别,想起自己与秦远砚相处这几rì,眼泪不停在眼眶中打转。

“西域孙子儿,你爷爷在这呢!”秦远砚边跑边喊。

那西域四人本就只想追问秦远砚陈有礼脑袋的事情,洛怜兮与他们毫不相干。听到秦远砚喊声,便发足向他追去。

秦远砚虽抛下洛怜兮,在山洞中不住地转弯,那四人在其身后紧追不舍,几次险些抓住,一个转弯又落开了。

秦远砚行至山洞深处,前面一截道路突然变成宽敞直道。

他大惊失sè,更是发足狂奔。

这时,忽听头顶风声响起,一人竟从他头上飞过,落在他前面。

秦远砚来不及收足,一脑袋撞在了那人身上,却如同撞在铜墙铁壁上一般,头晕目眩,坐倒在地,一模额头,鲜血汨汨流下。

那人正是直鲁古,练得一身西域禅宗的金钟罩功夫,他飞过秦远砚,挡住去路,暗运念气,将秦远砚撞飞。

直鲁古双手叉腰,说道:“看你这小子往哪里跑!”

话罢,站在秦远砚前面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在山洞中回荡,震得秦远砚双耳轰鸣。

笑了几声后,这笑声渐渐停住——

只听扑通一声,直鲁古仰面跌倒。

秦远砚听到有人飞过时,便悄悄取出一枚青竹镖,这一撞之时,猛力向直鲁古腋下扎去,这腋下却是软肉,纵使金钟罩功夫练得再好,也难逃厄运。

秦远砚虽然杀了直鲁古,但自己也在地上爬不起来。

身后三人转眼便至,一人将秦远砚抓住,一人径直去看直鲁古。

“直鲁古被这小子杀了!”那人喊道,正是花剌子。

抓住秦远砚之人一声怒吼,叉住他的脖子,将他顶在山洞墙壁上。这人正是牙儿干,他本和直鲁古两人拜在西域禅宗门下,后来因偷学武艺被双双逐出师门。两人惺惺相惜,后又一起入了流沙派。

直鲁古偷学的是金钟罩的功夫,牙儿干偷学的是金刚掌。

牙儿干身材高大,手若蒲扇,将秦远砚凌空举起,抬起左手,喊道:“我毙了你这小畜生!”运起金刚掌,便向秦远砚脑袋打去。

“啵”得一声,另一人伸手挡住了牙儿干这一掌。正是铁尔罕,他是此行五人中的带头人,行事稳健,想起还要逼问秦远砚脑袋的下路,便出手阻拦。

“牙儿干别鲁莽,先办正事要紧。”铁尔罕道。

牙儿干气得大喘粗气,口中哇哇大叫,一掌击在了山洞石壁上,将石壁打穿了一个窟窿。

秦远砚被牙儿干叉起在空中,呼吸急促,两手两脚不住乱舞,却也挣月兑不开牙儿干的铁掌,渐渐两眼泛白,口中吐出白沫,眼看就要毙命。

这时——

牙儿干擎起秦远砚的胳膊突然落下,跪倒在地。

秦远砚趁着手脚乱舞之时,将一枚青竹镖扎在了牙儿干胳膊上。

他连杀两名高手,一是靠着青竹镖厉害,中者立毙;二是这山洞中十分黑暗,别人倒也看不清楚他手上伎俩。

铁尔罕和花剌子见此情状,不知秦远砚到底使得什么法子将二人杀掉,甚是惊恐,立马向后跃去。

秦远砚跌倒在地,大口揣气,用尽力气扳开牙儿干兀自叉在脖子上的手。

铁尔罕跃开之后,一声暴喝,向秦远砚胸口凌空击出一拳,正是天罡拳的招式。

这一拳好不凶猛,将秦远砚击飞,身体猛撞在石壁上,胸口打得凹陷进去。

秦远砚哇得一口鲜血吐在地上,瘫死在地,连动一动手指的力气也没有了。

铁尔罕这才走上前去,问道:“陈有礼的脑袋到底在哪里?”

“在哪里?我早忘了。”秦远砚笑道,只是皮笑肉不笑,神sè可怜。

“快说!”铁尔罕喝道,又是一拳打在了秦远砚脸上,这一拳用力较小,却也打得秦远砚嘴里鲜血口涎直流。

“咳咳……咳,好拳法呵!我想起来了,那脑袋正是送往隐云庵,此时差不多快到了!”秦远砚道,心想这次难逃一死,死前也要给这几个恶人大添麻烦。

铁尔罕见秦远砚一路向隐云庵奔来,此时又抛下了同行姑娘。看来不是护送那姑娘治伤,而是护送脑袋。

铁尔罕当下便对脑袋送往隐云庵坚信不疑,顿时哈哈大笑起来,却暗中运气,要将秦远砚一拳击毙。

这时——

只听铁尔罕“啊”得一声惨叫,猛然回身击出一拳,这一拳劲道虽大,打在了石壁上,整个山洞都震动起来。

他打完这拳后就扑倒在地,动也不动一下。

花剌子正站在他身后远处,见铁尔罕倒地不起,一阵狂笑。

原来,花剌子去看直鲁古时,发觉青竹镖甚是厉害,便悄悄藏了起来。他一直站在铁尔罕身后,等到秦远砚说出脑袋下落时,趁铁尔罕不备,将这枚青竹镖插在了他背心上,他一得手,便疾往后撤,铁尔罕那一拳便没打着他。

本来这西域五人一组,执行任务,从未失手过。流沙派密宗宗主对这脑袋十分重视,便派了他们来中原。

这五人中,花剌子向来机智,却不得重用,每次均是铁尔罕带头。他怀恨在心久矣,趁此良机,索xìng把铁尔罕杀了。一来不再受铁尔罕之气,二来可以dúlì此功。

此时秦远砚倚壁而坐,头脑低垂,全身无力,已然奄奄一息。仅存的一点意识在想:虽只在江湖中混了月把,却比在家呆了十八年痛快多了,此时死便死了,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不知洛怜兮能否月兑险……

花剌子念气护住全身,慢慢走到秦远砚身前,运起狂风腿功力,一记鞭腿横扫秦远砚前胸。

这狂风腿倒是西域流沙派正宗功夫,是流沙派第一任帮主所创,流传至今,已历数百年。花剌子自幼便入了流沙派,自是学得这手嫡传功夫。

花剌子此击志在毙秦远砚之命——他弑杀铁尔罕,自是不能为外人所知。这记鞭腿奋力而发,又比刚才铁尔罕的天罡拳重了几分。

这记狂风腿扫在秦远砚身上,真是如同狂风扫落叶。

轰隆——

秦远砚身体竟破壁倒飞出去!

那山洞石壁本不算厚,经牙儿干金刚掌拍打,铁尔罕天罡拳冲击,这时又加上花剌子的狂风腿,早已不堪受力,破裂开来。

花剌子只见碎石纷纷落下,急忙走到洞壁开孔处往下看,只是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

过了良久,才隐隐听得深处传来响声,暗想秦远砚必死无疑,这才走了。

秦远砚被花剌子一脚踢在前胸,登时气闷,昏厥过去。身子在空中疾往下落,他自己却是浑然不知。

“嘭”——

一声巨响,秦远砚掉落在一汪碧水中。

山底之水,冰冷彻骨,加之掉落时拍击之力甚大,秦远砚在水中醒转过来。只觉冷水不住往自己嘴里灌,下意识挣扎游向岸边。

秦远砚身受重伤,本已无力挣扎,可这求生之力人生而有之,此刻如同回光返照,穷毕生之力游动。

待爬到岸边,再也不支,身子还在水中,只有胳膊脑袋趴在岸边,昏昏沉沉睡去。

不知睡了多久时候,小腿上一阵剧痛传来,直入骨髓,秦远砚大叫一声,双手奋力一撑,全身滚到岸上。

只见一尾恶鱼咬住秦远砚小腿,头大身短,约莫尺许来长,眼睛血红,鱼须又直又长,似乎比鱼身还要长上两三寸,上下两排生有利齿,此时正死死嵌入秦远砚小腿肉中。

秦远砚刚才在水中发力,上岸后全身无力,躺在地上呼呼喘气,想去打掉腿上之鱼,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疼痛难忍,却无可奈何。

过了一会儿,那怪鱼咬噬之力渐渐松了下来,只听“啪嗒”一声,怪鱼掉落在地上,又“啪嗒”“啪嗒”响了几声,打了几个挺,便挺直在地上动也不动,鱼须也瘫软下来。

秦远砚服食了蚀肌落肤丸已有数rì,药力已渗透于周血液肌肉身皮肤中,这怪鱼咬住他小腿,血液便源源不断流入恶鱼口中,纵使那恶鱼再凶恶十倍,那也难抵蜀中独门秘制的毒药。

秦远砚想这恶鱼正是多行不义必自毙,不由大笑起来,这一笑牵动身上肌肉,全身上下无不疼痛,肩膀、前胸、月复部尤甚。

又在地上躺了许久,秦远砚渐渐恢复气力,只觉月复中空空如也,咕咕乱叫,挣扎爬动起来,将那恶鱼捧在手中,口中念念有词:“小鱼啊小鱼,你咬我一口,我也得咬你一口,这样大家扯平,各不相欠。”

念罢,张开大嘴咬下一口鱼肉,只觉入口腥臭难忍,可也顾不得了,一咕噜直接咽入肚中。吃完鱼,又趴在池边喝了几口水,心满意足躺在地上再次入睡。

睡梦中梦见自己蚀肌落肤丸发作,这时洛怜兮拿解药来相救,却被徐林三截住,运起灼焱掌,一掌一掌拍在洛怜兮身上,自己感同身受,便如拍在自己身上一样,再看自己,皮肤肌肉片片剥落,跟个纸人似的。

秦远砚心下大骇,忽地坐起,只觉全身燥热难当,一跃跳入池中,在寒冷的池水中颇觉舒适,过了一会,身上炙热渐退,便爬了上来。

秦远砚坐在岸上,低头看去,自己大腿上又咬着一尾恶鱼,自己在池中却浑然不觉。他抽出朴刀,拿刀柄猛撞在恶鱼脑袋上,恶鱼登时毙命。心中却十分诧异,不知自己何以恢复了力气。一边想着,一边挣扎站起身来,全身虽仍是疼痛,比刚才钻心切肤之痛好得多了。

秦远砚拄着朴刀立住身子,环看四周。

这深渊微微有光,不知从何shè来,四周石壁巍然屹立,光滑圆润,不见有何缺口,中间是一潭碧水,水潭中间立着一根粗大石柱,石柱顶端没入黑暗之中,看不见顶,除此之外,那就只剩自己、恶鱼和一把朴刀了。

“朴刀啊朴刀,还是你对我好,一直伴我左右,不离不弃。”秦远砚抚模朴刀,似是看着自己兄弟,自言自语道。

“死在这里倒也不坏。”秦远砚道,想起儿时父亲严厉,拿鞭笞打他的情景。

“不过要是能再多活几rì,那也不赖。”秦远砚接着道,回忆起洛怜兮坐在马上嫣然而笑。

“要是让老子逃出这山洞,定然饶不了花剌子、聂古柏。”秦远砚又道,想起花剌子、聂古柏等流沙派众人,心中愤愤。

就这么地,秦远砚身上之伤渐渐好转,每rì沿着石壁而行,模索出路,但是毫无进展;走得累了便坐下休憩,胡思乱想起来;想得烦了,便倒头大睡。

饿了就捕鱼来吃,起初身体行动不便,迫不得已,只好将自己之腿作饵,临池垂钓;后来,将吃剩鱼头坐饵,恶鱼不似人类,没有不吃自己的规矩,加之那鱼骨坚韧,每钓必得;在往后,自己行动如初,便入池捉鱼,恶鱼不知来者何人,丝毫不惧,便与秦远砚斗在一起,恶鱼虽凶,却也斗不过他;但他每次虽胜,却也难免为恶鱼所伤,全身上下无一处不曾受伤,直至后来找到捉鱼窍门,那才张手便来,不再受伤。

rì子过得十分悠闲自在,可是过得久了就无聊烦闷起来。

这一rì,秦远砚舞起伏魔刀法,只觉劲力比往rì增长许多,却不知何故,他倒也不理会。

舞了会刀,月复中叫起声来,将刀放在岸上,纵身扎入池水中。池水中别无他物,一眼便觑见一尾肥大健壮的恶鱼,便奋力游过去抓之。这池中恶鱼颇通灵xìng,见同类被此子抓去都是有去无回,所以每见秦远砚已不敢与之搏斗,立即逃跑。这鱼倒是十分机灵,不向别处游动,只是往池底钻去。

秦远砚童心大起,对别的鱼视而不见,只拣这条鱼追来。追着那鱼往底下游了许久,仍是抓不到。碧潭虽小,却深不见底。这时有些憋气不住,抬头看去,距水面甚远。秦远砚本是倔强脾气,此时已跟那肥大恶鱼犟上了,一发狠,继续往池底游去。

又游了数尺,只觉头晕目眩,身体飘飘然起来,眼看不支——

前面石柱上突现一个缺口!

这缺口约有三尺之宽,那肥大恶鱼优哉游哉游了进去。

秦远砚见池底突现转机,奋尽力气,向缺口游去。

“这石柱原来是中空的!”秦远砚过了缺口,置身石柱内,心中念道。

这空心石柱,内径约有半丈之长,秦远砚更不迟疑,双手双脚撑住石柱内壁,往下奋力一拨,身体便如梭飞出,只几下便浮出水面,撑住石柱内壁大喘。

秦远砚心中大喜:沿这石柱内壁攀登而上,那便有望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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