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木里并没有听弟弟的劝说,还是固执的坐在马上。他们远远观望。在她们弟兄俩的身边,有一头瘦不拉几的黑驴,黑驴上,坐着一位穿着灰sè长衫,满头灰白的老太太。这老太太面貌平庸,不过,很有特点,灰sè的发丛中,插着一朵布做的花。
很大的,几乎占去她半个头的布花,是最鲜艳的红sè。
“姥姥,时机到了!”扎木里声音充满恭敬。老太太这才抬起头,满是皱纹的脸上,双眼是两个深深的疤痕,这人竟然是个瞎子。
“奥,可惜了!”老太太从灰sè的长袖中,模出一只普通的竹笛,放在嘴边,呜呜咽咽的吹奏起来。
乐亭站在花园的花屋旁,无奈的看着其他人狼吞虎咽。他的身边,是还在昏迷的小白,阿陈冷眼看着他,还在教训他,“我说过多少次了,不许沾花惹草,你好,竟然看着外面来的病人不但摘了荷花,并且吃了!”阿陈面红耳赤,看着像是怒气攻心。
乐亭无言。我没饭吃都没这么激动,至于嘛?真是的,他有些怨恨那飘忽而来,飘忽而去的阿九,突然心中就想到,该不会阿九与他的师兄一起作弄自己吧。
“今天,不用去看蓝花了,零零六,你去看,零零七,现在,拿着篮子,去掏河泥!”阿陈一甩袍袖,十分愤怒的安排。“零零三,零零四,你们两人,去将玫瑰园砍了,将玫瑰枝全部用黄土掩埋。”
正在吃饭的三个人脸sè全变了。“看什么,还不行动!”阿陈恶狠狠的盯着乐亭。“那,这个黑小子?”乐亭一指躺在地上昏迷的小白。
“啪”阿陈抬起一脚,结结实实的踢在小白黑乎乎的脑门上,“小子,跟我装,”小白“啊呀”一身,翻身坐起,一边揉着脑袋,满脸怒容看着乐亭,说道:“好小子,你敢叫咱家黑小子!”
乐亭纠结啊,别人对着你的面门一脚,你不吭声,我叫了你一句黑小子,你就急,你脑袋有问题啊!他哼了一声,拿起一边的工具,懒的理他们。
“把河泥运到茉莉花下啊,别浪费了!”阿陈赶紧叮嘱。接着,他又抬起一脚,踢在小白的上,“你也去,当老子的荷花白吃啊!”小白拿起工具,无奈的跟在乐亭的身后。
若干年后,乐亭回到过这里,然而,这里已是荒山,美丽的花园已经不在,而这些绿叶白荷,黑叶黑荷,也早已消失。此地,唯有空山,唯有一条小溪一般的河流。他曾感叹,感叹一个人,一段时间。
所有的一切都将被时间消失殆尽,除非,你可以超越世间。
乐亭站在河中,并不费力的用双手掏起一团一团黑sè的河泥。河泥带着浓郁的腥味,与空气中荷花的清香截然不同。他每一次弯腰,都看到,双腿之间的水流,蒸腾起一股黄sè的浊流,而后,浊流渐渐变得清澈。他惊起无数的鱼,然而,无数的鱼再次游回。
小白十分不情愿的踏入河中,卷起自己的袖子。却没有动手,而是说道:“为什么,你的身上这么多的疤痕?”下河掏泥,是个苦力活,乐亭虽然不喜欢穿着的长袍,但是,他也不喜欢将它弄脏。所以,**着上身,下了河。
乐亭没有回答,继续工作。小白很无聊,见样学样的掏了一把,顿时,双眼冒出亮光,“我的个太阳,比我还黑啊!”
乐亭笑了,觉得这个笑话是自己有生以来听到的最好的笑话。他以为小白并不清楚自己的黑。他回答道:“每个人都有一个不愿诉说的过去,你说,是不是?”
小白站起身,将手里的河泥没有扔进一边的竹筐,而是抹在了自己的脸上,一阵冰凉。他听清楚了乐亭的话,深有同感。半晌,他才问道:“你真的是传说中的红笼天照?”
乐亭点了点头,小白突然小心起来,有些怯生生的问道:“如果,要你救人,你会去吗?”乐亭摇了摇头。
“该死的人,没有人可以救得了,求死的人没人可以救得了,想活的人永远都不会死!”
他的这段话很拗口,小白一边倾听,一边沉思。他追问,“那你,为什么来到这里?”乐亭的回答让他笑了,“我没钱,这里吃喝穿戴都不要钱,很好,真的很好!”乐亭说完这话,就想起了一个人,一个女孩。
这个女孩也在想着他,一边想着他,一边打着喷嚏,一边笑声的咒骂。
曾柔一个人,走在上京的街道上。她终于成功的逃离了无量观中,那些满脸笑容的嬷嬷,无微不至的丫鬟,还有跟屁虫一般的那个小道士。她都怀疑,自己是不是上厕所,那位小道士都在跟随。
并不是没有人知道她的逃跑,孙成海看到了,不过,他装作没有看到。他年轻过,知道,任何所谓的富贵都锁不住一种人,就是年轻人!去吧,去吧,累了就回来了。他没有丝毫的担心,因为,上京,现在就是铜墙铁壁,金玉牢笼。
曾柔的伤势已经好了大半,她一个人在上京的街道胡乱的闲逛,中途,能看到无数**辣的眼光看着自己,少女心中得意非常。不久,她就发现了蹊跷之处,因为,街道上很少有少女的身影,即使有,那少女也顶戴着纱帽,匆匆而过。
好奇怪的纱帽,帽檐之下,一圈细纱。曾柔想起了那个人,因为那个人又想起了那个人。
“没良心的!”她骂了一句,走进一个古朴的小巷。
她走进小巷,不是没有目的,而是因为他看到了一只旗。在风中招展的一只三角旗,旗子的正中,写着一个字“郝”。走近了,才看清楚,原来,底下还有三个字:包子铺。
浓郁的肉香带着淡淡的葱的甜味,在小巷中飘动。肉香沉重,葱香轻盈,两者完美的结合,刚巧浮动在你的鼻翼边。曾柔咽了一口口水,走到了包子铺门前,打量这个包子铺。同时,所有包子铺的食客,几乎不约而同的扭头,惊艳的看着铺外,一身粉衣的美少女。
曾柔走进去,马上出来一位长相端正的少年小二,“欢迎欢迎!”小二满脸堆笑,将她带到墙角的一张桌上,一边勤快的抹着桌子,一边问道:“客官吃点什么?”
紧跟曾柔身后,进来三位衣着光鲜的少年,居中的一位少年手里摇着一柄折扇,摆动之间,隐约可见明媚的山水。少年迈起一步,长袍下,露出镶着金边的锦靴。曾柔刚好看见,皱了皱眉头。“来两个热包子!”随口说道。
“小二,来客了!”一个少年张口大喊。
“来了。”小二忙过去,“几位爷这边请!”他也看出这几位少年不凡,说着话,就要将几位少年引向一边。
居中的少年微微一笑,用扇子将店小二拨开,接着,甩了甩带着紫sè纱帽的脑袋,“刷”的一声抖开扇子,对着曾柔深情一望。曾柔头大,真是纨绔子弟,何处都有,连那招牌的动作,都一模一样。她心中已经上火,却脸上带着笑,甩了一个秋波。
“那位姑娘那里,不就是上座吗?”一个少年看到这一幕,立马殷勤的说道。小二给他一个拨弄,差一点摔倒。他怒气冲冲的转过身,看着三人,“哗啦啦”的卷起了自己带着油渍的袖子。
“小贼,见没见过砂锅大的拳头?”店小二恶狠狠的在三位大少面前举起了自己的拳头。
曾柔看见,“扑哧”一声笑了。那少年的拳头真的很巨大,她方才没有注意,现在,看那少年小二举起手,这才发现,他的拳头比他的胳膊竟然大了一倍有余。关键是,他撇着嘴,满脸怒容,让人忍俊不住。
“nǎinǎi的,你疯了?”一位少年说话。
“说实在的,我还真没见过砂锅大的拳头!”居中的少年刷的一声合起扇子,插在腰间,yīn森一笑。
“郝猛,不得无礼!”一边,正在摆放蒸笼的一位老者怒吼一声。感情这家小店只有两人,一老一少。
“nǎinǎi的,郝猛,揍他。”却有食客呐喊起来。
“就是,揍他们,也不知谁家的孩,大白天就来吃姑娘的豆腐!”
“你不揍他,看以后还有谁来你们郝家包子铺!”
“哗啦”一声,众食客顿时不在吭声。原来,居中的少年上前一步,一掌拍在还坐着三位食客的桌子上。黑乎乎的桌面顿时四分五裂,桌上的汤汁,四散的、飞起,溅了那三人一头一脸。
少年恶狠狠的转头,“谁再开口?”
“看来,你真的没有见过砂锅大的拳头!”他的身后,郝猛熟练的将毛巾搭在自己的肩头,从他身后走出,一字一句的说道:“布衣巷,郝猛在此!”与少年面对面站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