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返回小屋时,老舅已然在家,一见我就吼道:“有才,你去哪里玩去了?我不是和你说过不要乱跑的吗?出个事你让我咋和你父母交代呢?”我看着老舅因生气涨的通红的脸,惴惴地把刚刚遇到的事说了一遍。老舅听后坐炕上半晌没吭气,好一会儿才开始动手烧饭,一句话也没和我多说。
吃过午饭,老舅把我叫到身边很郑重地说:“有才,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刚刚在林中遇到的一家三口应该是狐jīng,而且是修行很深的狐jīng。你能有此际遇,恐怕以后还有和他们有打交道的时候,我考虑再三,还是让你对他们了解的深些好。”说完看了看满脸诧异的我,接着说道:“狐jīng修行有三个层次,第一等能修练到随意幻化人形,不食人间烟火,并且能瞬间千里穿行,至于隔空取物之类幻术,更是不在话下,他们一般以修炼内丹为主,所谓千年狐仙,已近似能长生不老。当然,达到这种境界的狐jīng数量少之又少,一般要有特殊的际遇,比如能得到悟道成仙之人的帮助。第二等就是你二爷所顶的狐仙,他们通过享受人们供奉的香火来帮助自身修炼,利用自身拥有的神通帮人们看病驱灾,但时间长了就会对顶神之人元神有较大的损害。我和你二爷就这事说过好几次,可他贪图因此带来的些小小便宜,就是不同意我将那狐jīng驱离。”说到这,老舅长叹一声,摇了摇头,苦笑道:“世人皆不能勘破名利,你二爷自然也不例外。第三等,是些因缘际会自行修炼小有成绩的狐jīng,也能变幻人形,但仍需每rì进食以补元气,这个层次的狐jīng总体是坏的多好的少,他们利用自身小小的神通,为达目的,不惜坑蒙拐骗。更有甚者,专已获取人的元神来助己修行。千百年来为人们所诟病的大多是此类狐jīng。还有,你刚才赶走黄鼠狼,幸亏是用的开过光的五帝钱,要不你的小命可能也就搭进去了。”
听完老舅这一席话,我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心想,那几只黄鼠狼能有这么厉害吗?又想到刚刚那位粉衣少女,她和她的父母一定是第一等的狐仙,因为他们身上有种说不来的力量,让人不由得想和他们亲近。老舅喝了杯水,接着对我说:“有才,你不是问过我好几次我以前的故事么,今天反正没事,我就把我的经历讲给你听。只是你听了要保密,不能说给任何人听,能做到吗?”我连忙说道:“没问题!老舅,我向**保证,绝不向别人说起。”我隐约感到,老舅的经历一定很jīng彩,所以忙不迭地向他作保证。
老舅哈哈笑道:“那我就放心了。”接着老舅就给我讲了他随母亲离乡后那富有传奇的经历。
老舅姓郝,我们那的土话就念“黑”,再加上他黑的发亮的皮肤,所以我们当地人都叫他老黑。那年他随母亲远赴陕西投奔他父亲的姨母处,谁知到了才知道,老姨全家的生活过得也很艰难。勉强将他们娘俩安顿下来后,老姨就开始帮老舅母亲物sè合适的人家,全然忘了尸骨未寒的外甥。不过也难怪她,在那个唯成分论的年代,谁家又愿意收留畏罪自杀的地主婆和儿子呢。尽管一rì三餐暂时有了着落,但面对老姨家几个孩子话里话外的讥讽和街坊邻里的指指点点,当时已经十五岁的老舅感到了深深的无奈和屈辱,在母亲嫁给当地一户贫农老光棍的后,这种屈辱达到了极点,他觉得自从父亲离世后,世界已经离自己越来越远。生活让一个稚气未月兑的少年变得异常沉默和老成起来,终于在一个漆黑的夜里,老舅给母亲留下一张纸条,离家出走了。
老舅给我说起他当时的心境时那黯然的表情,自今我还记忆犹新。少年老舅沿着山路一直盲无目的地从黑夜走到了白天,又从白天走到了黑夜,忘了饥饿,也不知道疲倦,就这么朝前一直走着,直到遇到了改变自己今后命运的一个人。那时老舅来到了一座大山下,已经一天水米未进的老舅终于倚着一块山石晕了过去。等他醒来时,发现自己在一间茅草土屋的炕上躺着,一位年约六旬,农妇打扮的老妇人正慈祥地看着他。见他醒来,老妇人笑着说:“孩子,你终于醒过来了,饿了吧?我给你端饭去!”说罢就转身出门去了。老舅打量了下自己所在的小屋,见屋里陈设简单,只有些居家必须的物品,靠墙有一榆木条案,上面摆放着一尊古旧斑驳的老子骑牛瓷像。这时老妇端着只粗瓷大碗走了进来,对老舅笑着说:“孩子,饿坏了吧?赶紧喝口热粥。”老舅这时才感觉到抓心似的饥饿感,顾不上说啥,连忙接过碗来,一口气喝下了半碗粥,老妇连忙笑道:“慢点喝,还有呢!”
老舅一碗稠稠的热粥下肚,身上也有了力气,感激的对老妇说道:“nǎinǎi,谢谢你的粥,只是我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呢?”老妇人坐在老舅旁边,一手抚模着老舅的头,缓缓说道:“说来你得感谢刘道长,是他上山时发现你晕倒在路旁,就把你送到我这里将养,你已经在这里昏睡一天一夜了,刘道长来看了你两次,每次都对你发半个钟头的功,要不你还不知道要睡到什么时候呢?”说完慈祥地看了老舅一眼,又问道:“孩子,你遇到什么难过事了?说来nǎinǎi听听。”老舅看着这位慈祥的老人,心里不由得暖和起来,流着眼泪把自己的遭遇讲了一遍。老妇人听完,慈祥地用手抚着老舅的头,说道:“孩子,没想到你小小年纪,经历就这么坎坷,如果你不嫌我这孤老婆子啰嗦的话,以后就留下和我做伴吧。”老舅含着眼泪道了谢。随后聊天才知道,这里是终南山南麓的一处小村庄,自己浑浑噩噩间竟然来到了这里。老妇人的丈夫儿子解放前有一次进山打猎,结果进了山就没再回来。有人说是让国民党给抓了壮丁了,也有人说是让山魈鬼怪给捉了去生死未卜。老妇人娘家姓许,出事后许老太太痛不yù生,几次yù寻短见都被邻居发现救下,有时又想,如果那爷俩真是被抓了壮丁,此刻也许还在台湾,那就还有团聚的一天,再加上左右邻居的反复规劝,这才打消了自尽的念头。好在此地是道教全真教派的发源地,主持重阳宫的刘道长知道了这事,经常送些粮食接济,再加上四邻的帮忙,许老太太的rì子也还过的去。
这样老舅就在许老太太家住了下来,几天后,身体已恢复的差不多了,就帮老太太做些力所能及的活。虽然粗茶淡饭,但心情舒畅。闲暇时聊天,老太太便给他介绍山上重阳宫的情况。原来这终南山是道教全真派的发源地,开派祖师是人称重阳真人的王重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