诳天 第九章 你骗人

作者 : 林梦了

()“你,你甚么意思?”富安一句话,惊得全场失语足足半刻钟,这才有一人哆嗦着嘴唇,心虚的问了一声儿。

“什么意思?”骗子富安开始演戏了,嘴角肌肉牵动,露出三分诡笑七分yīn笑的笑容,再配合上那一张老得就只差半口气儿的尊容,那叫一个鬼气森森。

“模模你们的脸。”富安再次扯了扯嘴角,这一回却是笑得三分得意,七分嚣张。

“啊!”一位女眷忽然发出一声高亢尖叫。

第一声尖叫之后,便仿佛雄鸡打鸣一般,一鸡鸣而百鸡应,一声接一声,一叫连一叫,转眼之间,女人们便如晨鸡报晓一般,尖叫成片此起彼伏,更有那嗓音条件好的,把那音调节节拔高,便仿佛比赛似的,一叫更比一叫高。

富安憋着坏,忽然抽冷子来了一句:“这都是在叫chūn呢?”

唰地一下,刚刚还此起彼伏争相报晓的群鸡,瞬时间没了动静。

女人们一个个都是涨红了脸,目yù喷火的看着他。

富安立刻不甘示弱的瞪了回去。这些贵族女眷,平rì里都是嚣张跋扈惯了的,何曾受过这等气,可一想到自己的脸,便立时没了脾气。

不知何时,大家面上竟是发起了一层斑疹,男人面上还好些,基本都是正常的红sè斑疹,女人面上却是多姿多“彩”,斑疹有红有青有紫有绿,那叫一个姹紫嫣红五彩缤纷。

空气中,还存有一丝淡淡的余香,这曾经让人心神俱醉的奇异香气,此时却让人手脚发凉。

“这到底是什么毒?”各国权贵们用目光无声的询问着属下。

没有任何人能够给出答案,这种让脸上“开花”的巨毒,简直闻所未闻。

一片死寂之中,一位面sè沉郁的中年男子排众而出,沉声道:“尔yù何为?”声虽不大,却是威仪甚重,那是久居高位后,自然养成的一种仪度。

富安用手指掏了掏耳朵,凑到嘴边,吹了吹,这才一脸不耐的道:“请说人话!”

“你……”中年男子勃然变sè。

富安惟恐他还不够生气,一脸轻佻道:“如果我的小命在别人手里捏着,我就不会像你这样。人活着,才有尊严,你说……是吗?”

“前辈……说得……是!”那中年男子一脸好似吃了苍蝇的表情,强压着火气将话说完。

“小朋友,跟长辈说话前呢,是不是应该先自我介绍一下?”富安真是准备气死人不偿命了。

“是,寡人姓,嗯,我叫……南奇!”南奇发紫的面sè,已经开始转青。

“小奇啊,你这口齿可要加强锻练啊,别说话总跟便秘似的。”

富安这话一出口,便看到场中那些被众人拥在中间的权贵们,一个个都是面颊抽搐,一付想笑,却又不敢笑的样子。

这南奇何许人也,祝国的现任国君,大离天子就是被他控制在手中,所谓挟天子以令诸侯,少了大离天子的正统名份,其它国家在他面前,就好像矮了一头,可想而知他有多招人恨。

富安余光一扫,哪还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回事儿,心中嘿嘿一乐,面上却是一本正经道:“我这血夜飘香子母蛊还有个名目,叫做笑口常开,这蛊xìng顺昌逆亡,却是最怕憋笑……”

这厮真真是坏透了,眼看着这些位憋笑憋得辛苦,却偏偏一本正经的说出这样一番话。还不等他说完,那些早已憋到内伤的诸国君主,已是笑得前仰后合一塌糊涂。

南奇浑身颤抖,发青的面孔已经变作了锅底黑sè,却偏偏不敢真的发作。

“小奇,”富安一脸惊奇地看着南奇,“你抖个什么劲儿,这是被雷劈了吗?”说完,又好像自言自语道,“莫装逼,装逼遭雷劈。”

“噗!”南奇一张口,竟是一口鲜血喷出,眼前一黑,仰面便倒。

“王上!”祝国臣属一时大惊,纷纷上前拥住南奇。

“本来不想这么过分的!”乜着南奇,富安心中哼了一声。

依着富安原本的打算,虽然需要演一场嚣张大戏引人入彀,却也没有将人气到吐血的戏码,只不过冤家路窄,这位南奇却偏偏是方才暗中吩咐侍卫要对富安不利的那位幕后指使。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富安报仇一天都晚。一见出面的竟是这位“仇人”,富安哪还客气,唇枪舌剑毒舌全开,三言两语干倒再说。

南奇一倒,这边便又有人上前一步,与富安继续交涉,只是这一回,不是一人,而是六位。

所谓九州七雄十三国,挟天子以令诸侯的祝国,是七雄之首,这六位,自然便是七雄剩下的六国国君了。

这六人一上来便客客气气的自报家门,对富安一口一个司南前辈的叫着,那模样不似一国之君,倒更像是一群和气生财的商人。

富安只冷冷地扫了他们一眼,道:“我只跟能做得了主的谈。”

六国国君齐齐变sè。

谁都知道,现今祝国势大,其国君南奇又一向强势,七雄之中的祝国,已隐有一家独大凌驾诸国之势。这一句话,却是正戳到六国国君的痛处。

六人面sè一阵变换,颇为取舍不定,若是现在就应声做主,势必会得罪了势力最大的祝国,说不得rì后要被南奇秋后算账,可此时若是不应,却势必会在本国臣属面前留下一个软弱可欺的印象。这世道可不是什么太平盛世,大家都是与狼共舞,身为狼王,谁也不敢在同类面前轻易露出自己软弱的一面。

富安却根本不给他们思考的时间,紧跟着又来了一句:“如果是我,我就不会将自己活下去的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只有先活下去,才有资格思考rì后之事。”

这话一出,六人面上都是一阵儿火辣,这话诚实得几近嚣张,直接得近乎威胁,让人难堪却又不得不接受话中描述的现实。

六人彼此对了下眼神,这才同时迈前一步,道:“我六人,愿听前辈吩咐。”

富安心中一喜,面上却是不动声sè,双唇一动,正要提出自己的要求……

“你骗人!”一声稚女敕童音突兀响起。

众人纷纷侧目,只见那说话之人,竟是一位十岁出头的男童,生得眉目如画,此时唬着一张小脸,也是可爱至极。

富安嘴巴一咧,露出了一个鬼气森森的笑容,那男童不仅不怕,反倒将眼一瞪,示威似的看着他道:“你这骗子,罪人谷中与世隔绝,你便会配毒药,却也没有材料。定是你使了什么障眼法术,大家莫要被他骗到,直接杀了他,这法术自然失灵。”

此话一出,富安便觉身上一冷,数道杀气自人群中勃然而发。

富安目光一冷,准确的在人群中一一扫过。动了杀机的,共有五十三人,富安一个不落的用眼神一一点名。那有如冰锥一般的目光,便如一盆冰水兜头浇落,将那几道刚起的杀机,给浇了个透心凉。

看着那一个个躲闪过去的目光,富安心中冷笑:“跟哥拼演技?”《瞒天篇》的训练可不仅仅只是练练面部肌肉表情,还有神气、风骨、威仪等等看似无形,却又能让人感觉到的神韵气质。这种一眼望去,便让人彻骨生寒的冰锥眼,对于现在的富安来说,不过是雕虫小技。

将这股蠢蠢yù动镇住之后,富安这才一脸轻蔑的开口道:“别人或许不行,呵呵……”富安一捋沾在下巴上的胡须,“你们忘了,老夫当年是怎么进的谷了?”

“啊!”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突然失声惊道,“司南晨、丹鬼童,你就是当年以活人炼丹的丹鬼童?”

“啊!丹鬼童!”一听到司南晨当年的绰号,另一人仿佛忽然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面sè惨白声音发颤,“血炼之法,你就是创下血炼之法的丹鬼童?”

这话一出,全场哗然。司南晨毕竟是二百多年前的风云人物,在场有不知道司南晨是谁的,却少有不知道血炼之法的。

九州之上,在司南晨之前,炼丹术只有火炼之法与水炼之法两种。司南晨所创血炼之法,却是独辟蹊径,以活人一身鲜血代替水、火,炼制丹药。其具体方法,外界知之不详,只知道当年丹鬼童为了完善此法,四处劫掠青壮人口做实验,所过之处十室九空。当时整个九州之上,都在流传着一首童谣:“丹鬼童,莫要来,若来人间变鬼域,若来爷娘哭断肠。”在整个九州之上引发无尽恐慌,这才被各国联手抓捕,送进了罪人谷中。

“血炼之法,难道……”有那心思活络的,已经隐约猜到了什么。

“咳,咳咳!”富安以手掩口,抬起的手臂微不可察的一抖,一件东西自袖口滑入掌心,籍着咳嗽掩护,富安摊开手掌,掌心中是一件小巧的玉瓶,上面刻着三个字:**散!

那男童说的不错,罪人谷中一穷二白,原料着实有限,根本没有条件配出什么大威力的毒药。为了配合自己的惊天忽悠,富安趁着接受那繁琐的恩赦礼时,将那司仪一身上下的随身之物全数模出来瞧了一遍(《倾天策》中的《梁上篇》,就是专门的梁上君子教科书,富安的一双空空妙手,那是得了真传的),只将这瓶毒药留了下来。悄悄打开瓶塞,将里面的药末洒在手帕上,又“咳”了些血上去盖住药粉,这才貌似无意的将已经浸透了血迹的手帕向后一抛。

为了提醒大家继续猜测,富安还“好心”的换了一张雪白的新手帕。

那鲜血被雪白手帕映得格外鲜红,众人的眼神儿随着那手帕划过一道弧线,啪地一下落到了地面。

这牌楼门坊外,正是这些王公贵族停放车驾的地方,随行的其它驯畜走兽也都拴在这里。各国风俗各异,这些驯畜种类五花八门,富安这“随手”一扔,那手帕却是正落在一只作为宠物的驯狼跟前。

手帕上散发出的血腥气,让那狼情不自禁的伸出舌头,在手帕上舌忝了一舌忝。

“嗷呜!”那狼舌忝食了手帕上的血迹后,突然仰天一声狼嚎。

接下来的一幕,却让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包括富安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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