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是九州之中最富庶的地界,九州大陆的轻工业和农业中心。扬州的面积不是九州最大的,但一定是最繁华的。
扬州城,江氏宗族。
这里正在举办丧事。家主江雄的弟弟江令被仇家所杀。说是仇家,其实也就是在赌场jì院惹到的和他差不多的纨绔子弟而已。原本这都是小事儿,别人顾及他的身份也就忍下来了。
可是他这回不知道又整出啥幺蛾子,仇家请了杀手,在东城门外被人以淬毒暗器偷袭,横尸当场。
司仪在葬礼上慷慨陈词,大发悲叹,扬言要把狂妄的凶手绳之以法,挫骨扬灰。不过谁都知道这只是面子话而已,江氏宗族绝对不会为了这么一个颓废的人去花大力气。
礼堂上,江家众人披麻戴孝,百无聊赖的听着礼堂前面司仪的满嘴废话,只希望这样走场子的葬礼赶紧完事了拉倒。
江归帆站在礼堂最后面,眼神空洞,面无表情,不知道在想什么。
江雄看着他的样子,暗叹一声,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道:
“你恨过你的父亲吗?”
江令曾经是江家最耀眼的天才,曾经有老辈称其有望超越两百多年前的江氏第一天才江凌云。但他后来因为行事过度狂妄,被同辈的高手在挑战中施yīn手废去一身修为,打碎经脉,成了一个废人。
江令和江雄的母亲原本身体就不好,听到这个消息,气急攻心,暴病猝死。江雄的父亲把家主之位传给江雄之后黯然离去,对外说是隐居静修涅磐境界。到现在都不知道他身在何方。
江令忍受不了沦为废人的打击,父母亲的离去,周围人的风言风语,心力交瘁之下他自暴自弃。江雄曾经尝试过用自己的真气再以灵药辅助给江令重塑经脉,但他自己已经放弃了,再也没有战斗下去的意志,旁人怎么做都无济于事。
江雄十分惋惜。但也已经无计可施。从此以后也不怎么管他。他一天天的颓废下去,最终他的生命就这样惨淡收场。
就连儿子江归帆都是与青楼女子所生。若不是江雄一家人的关照,恐怕江归帆也要在周围人的异样目光中荒诞一生。
江归帆淡淡的答道:“没有,命该如此,怪不得谁。”
玲珑母女三人也走了过来。“你不用这样,这不是你的错,记得你要自强不息,凭你的天赋总有出人头地的一天。”玲珑如此安慰道。她这话已经在暗示着什么了。
在江家,他永远是那个废人的儿子,受着身份的束缚,再怎么样也不过如此。只有走出去闯,他才有机会奋发图强。
过了几天,江归帆和江雄一家人道别。
“我们过几天就回金陵去,记得,有时间来看我们。”
明白他的处境,江雄几人也没有留他的意思。玲珑和江雪环也有所表示,不过一向好动的江心棠却什么话都没有说,在那里俏皮的对他眨了眨眼睛。
扬州南城门外的一处茶摊,江归帆背着包裹正在这里歇脚。
“你们可以出来了。这家茶摊的老板我认识。”江归帆把这杯子里的茶喝完,右手则握住了腰间的刀柄。
江归帆早就预料到这种情况会发生。他迟早都要把他的父亲江令留下来的琐事解决掉。他才能有机会去闯出自己的一片天地。他曾经跟着江雄见过不少世面,深深明白此刻他是怎样的处境。
模了模腰间宝刀的刀鞘,江归帆深吸一口气,他知道这是他出生以来第一场真正为自己而拼搏的战斗。森然的杀气已经在树林间弥漫。
“好小子,不愧是江家培养出来的jīng英人物,只是不知道江家的九转炼金身你练到的第几重。”一个脸上有着一条狰狞刀疤的男子自林间走出。身上带着森然的肃杀气息。
江归帆凛然一惊,一眼就看出他的功法路数,这个刀疤男的修为至少在第五阶。
他的身上闪烁着阵阵暗金sè的蒙蒙光辉,又一次深呼吸调整状态。他这时的声音浑厚有力,绝不像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
“你来试试看就知道了。”
脚踏着地旋游龙步身法,双脚紧贴着地面敏捷的滑行,腰间长刀刷的一声拔出,直指刀疤男的面门。
刀疤男手中板斧挡下这凌厉的一刀,打了个手势,从周围丛林里顿时跳出六名手持长枪的蒙面大汉。
江归帆早就感觉到了这几人的气息,却未曾清楚的感知到这几人的修为,竟然个个都是三阶武者。
寻常一个四阶高手也能抵得住三名三阶武者。他修炼的是江氏宗族三千年底蕴的上乘功法战技,即使六个三阶武者也未必能拿他怎样了。奈何那个刀疤男是实在的五阶高手,一加入战圈他就连连败退。
刀疤男手下没有丝毫容情,一招一式都是全力出手,纵使这个敌手表现出来的比他还弱的实力,他也没有丝毫放松。干他这一行的深深明白对敌手稍有轻视之意多半就是以生命为代价的教训,他脸上的刀疤就是血淋淋的jǐng示。
眼见江归帆的刀法就要被困住,脚步就要被眼前敌人封死,七位高手把江归帆围在zhōngyāng,他几乎已经被逼入绝境。
七名高手将周围的路线尽数封死,刀疤男全力以赴,手中板斧集中身上所有的力量,狠狠朝着被围困的江归帆斩下这一斧。
几乎没有丝毫预兆的,江归帆的气势骤然大盛,周身暗金sè光辉比之前更加暗沉凝聚,彰显着更加磅礴的力量。长刀劈出一道璀璨金光,挡下这拼命一斧,刀芒上的大力让刀疤男的双臂一阵颤抖,连退几步,几乎要拿不住手中的板斧。
几乎是同一时间,三道同样凌厉的金光刀芒向着三个方向挥出。
刀疤男大惊失sè:“幻影绝莲刀?快退!!”
他这一声已经晚了,这一记幻影绝莲刀顿时让三个敌人重伤,倒飞出去,昏倒在地上不知死活。
这一战是江归帆出道以来的第一战。他在前几天就已经晋升到第五阶,但他明白出门在外总要保留几分的道理。他隐藏实力,在关键时刻骤然爆发,几乎是瞬间逆转形势,这一计玩的十分漂亮。纵使身经百战的刀疤男也着了道。
“你倒是真有眼力,不过现在明白也晚了,你们完了!”
他没有说大话,虽然此刻还有四个敌人尚可再战,但是三个三阶高手受伤不轻,一直谨慎的刀疤男虽然无碍,但在江氏宗族的绝世武功面前他不会再有机会。
第五转的金身赋予他远超同阶强者的耐久力,不消片刻,三个三阶修为的大汉便支撑不住,刀疤男的板斧终于被幻影绝莲刀打碎,被一脚踹在胸膛上,彻底失去战斗力。
江归帆也已经是强弩之末,虽说功法战技皆是最上等的,但是六个三阶高手和一个五阶高手带给他的压力太大,他胜的很勉强,内力渐渐不支。
说真的,这一战的胜利对一个刚出道的少年人来说已经很漂亮了。只是江归帆的经验尚需磨练。若是暗中安排了刺客放暗器,他今天可就真的凶多吉少了。
“谁派你们来的?”江归帆依旧笔直的站在那里,虽说身子已经快要月兑力了,但仍然没有放松jǐng惕,如果敌人再有埋伏他必须以最快速度逃走。
“呵呵你不用太紧张,我们都小看了你。”刀疤男嘴角溢出丝丝血迹,意识已经快要模糊了。
“哼”江归帆一指点出,封住了刀疤男的穴道,将其打昏,搜他的身。
从刀疤男身上搜出一块铁牌,上刻扬州两个大字,右下角写着一个“方”字。
“城主府吗?真当我是傻子了。”江归帆冷笑,这个对付他的人或势力能请得起五阶杀手,弄来这个公开xìng质并不算机密的令牌算不得啥难事。
如今扬州城城主叫方常修,当年对他父亲下yīn手的人就是此人。当年英姿勃发的江令在大庭广众之下将其击败,此人心中不服,约下时rì要再战一场。江令当然是答应。何曾想的他下yīn手,在擂台上做手脚。江令遭遇暗算,重伤大败。方常修下辣手废去他一身修为,断其骨骼筋脉。从此江令沦为废人。
江氏宗族的人都知道这件事情,但是这样的话说出去有谁会信呢?如果这样闹起来就相当于直接和城主府宣战了。形势所迫只能忍下来。
从此以后城主府和江氏宗族就一直不睦,但双方势力庞大,明争牵扯太大,只是一直暗斗不断。过去了将近二十年,方常修就是如今扬州城主,这九州大地上最富庶的地域就归他管辖。
这杀手背后的雇主就是要调拨江氏宗族和城主府。如果今天他身死就罢了,死无对证,如果他赢了忍耐不住去城主府寻衅,那这个组织就要坐收渔翁之利。
和江氏宗族还有城主府都有仇怨的,他已经猜到几分了。
江归帆把令牌收起来,眼中闪过一丝凶戾。
此时绝不能优柔寡断,在江湖上要想混的开,在关键时刻就不能心慈手软。
江归帆一咬牙,脸上闪过一丝果决的神sè,长刀挥下——
在深秋的阳光里,喷涌而出的鲜红血液显得妖艳而冷冽。他们的生命犹如这滩鲜血一样,明明充满活力,却不得不干涸凋零。
他长出一口气,迅速窜入树林遁走。
树林间站着一个红衣小女孩。粉雕玉琢的脸蛋显得十分害怕。望着江归帆离去的方向,眼神迷茫而脆弱。
“这也太狠了吧”
银牙紧咬,似乎下了决心一般。向着江归帆消失的方向,身形如风一般迅疾的跟了上去。
“家主,让小姐就这么跟去不太好吧。”
“应该无妨。他们现在还惹不出什么大乱子,你去暗中跟着,关键时刻出手即可。归帆刚刚出道,经验不足,让他吃点亏未必是坏事了。只是海棠年纪太小,你要小心不要让她出事。”
“家主尽可安心。老朽都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