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杨柳,碧草连天,斜风细雨,落英凋零,在朦胧摇曳轻渺如线的雨丝中,姹紫嫣红暗香浮动一起涌来,整个红尘人世汇成了一副绝美的画卷。
落花三千里,回眸百媚生。天涯海角难寄离愁别绪,一季花开寻的鸿雁归来,坐在轿子里的林海昏昏yù睡,虽然疲惫不堪,但他的心情是愉悦的。
掐指算算离家已有半年有余,只要交了这趟差,就可以和妻儿团聚了,想到这里,林海不由撩开轿帘出声问了问,“还有多远的路程?”
“大人,大概还有半天的路程就到了。”跟在轿子旁一个身着官服的差人答道。
“半天?”林海想了想,“看看附近可有歇脚的地方,咱们休息一下,等雨停了再走。”
“是,大人!”差人应了一下,然后大声对几个抬轿人喊道,“停轿!”
几个抬轿人慢腾腾的将轿子从身上放下,那差人喝道,“大人有令,找一个僻静之所歇息一下,雨停以后上路。”
此时天sè已晚,yín雨霏霏,几个抬轿人感觉浑身酸痛,又被雨淋了个湿透,听说了这句话心中都暗暗骂娘,同时祈祷老天爷让雨多下一会,最好能下上那么两三天最好。
“你们几个守在这里,我们去找找附近有没有人家。”差人对几个轿夫发号施令道。
“保护好大人,若是有什么闪失,要你们好看!”旁边一个矮胖的差人挥了挥手中的钢刀威胁道。
“方威,将刀收起来!”领头的差人喝令,那个叫方威的差人将钢刀收起。
“我们走!”六个差人提着灯笼,手握钢刀慢慢的向远处行去。
“nǎinǎi的。”一个瘦小的轿夫低声骂了一句,旁边拧衣服的小个子拉了他的衣袖一下,然后用手指了指轿子,瘦小的轿夫自觉失言,讨好似地走到轿子面前说,“林大人,此间yīn冷cháo湿,不如我们将轿子移到林中避避雨如何?”
坐在轿中的林海略微沉吟了一下,然后点点头,“好吧!”
小道不远处就有一片密林,几个轿夫将轿子移到了林中,夏rì的雨要么磅礴密集,要么倾盆如柱,这场雨偏偏下的不骄不躁,雨丝稠密,小如松针,几个轿夫的身子早就被慢慢的浸透了,而轿中人却浑然未觉。
“这是什么天气呀?”瘦小的轿夫抱怨道,“看看这雨下的,要下你就下的大一些,要么就不要下,慢慢吞吞的吊人胃口。”
“老四,不要乱说话。”小个子瞪了瘦小的轿夫一眼,其实几个人心中的想法是一样的,都期盼这雨最好能下的大一些,几个差人快点找到干净的住所,整整一天没有吃东西了,几个人现在是又累又饿。
“呜呜呜……”突然,不远处传来了几声怪叫,正在擦身子的几个抬轿人被吓了一跳。
“大哥,”矮小的轿夫战战兢兢的向小个子问到,“会,会不会是鬼呀?”
小个子轿夫点点头,“很有可能,这附近有一个乱坟岗,听说有人亲眼见到了鬼,那鬼浑身雪白,舌头有两尺长……”
“大哥,别说了!”矮小的轿夫浑身直打哆嗦,“我从小就怕鬼,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
“哪有什么鬼,那都是骗小孩子的。”坐在轿中的林海大喝一声,“妖言惑众!”
“大人,千万不可如此言语呀!”小个子轿夫说,“我叔父年轻时有一次去山里进货,归来的途中遇见了鬼,那鬼面白如纸,长发披肩,当时将我叔父吓的尿了裤子,后来鬼走了,他在山里转了三天才转出来……”
“那是遇见鬼打墙了。”一个面下有须的中年轿夫说,“你叔父是不是最后将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丢掉了?”
“是呀是呀。”小个子回答,“我叔父最后将身上的衣服都月兑了下来才得以月兑身,回到家以后就不省人事了……”
“那就是了。”面下有须的中年人点点头,“你叔父肯定遇见贪心鬼了,贪心鬼一般不伤人命,他们看中的只是活人身上的东西,只要你将身上的东西给他,他自然会离开。”
“那怎么才能知道遇见的鬼是不是贪心鬼?”小个子问道。
“贪心鬼不索人命,他出来的时候一般都会哭叫,这是提醒活人将身上的东西留下,你若是不留下东西,他们就会现身,现身也不打紧,最怕的就是你舍命不舍财,那可就糟了。”
中年人的话音刚落,就听附近传来了一阵女人嚎哭的声音,“呜呜呜,呜呜呜……”
“贪心鬼来了!”几个轿夫作鸟兽散,小个子轿夫边跑边月兑身上的衣服,“别追我,我把身上值钱的东西都给你!”
“我这里只有几个铜钱,你要的话就拿去吧!”面下有须的中年人将手里的铜钱往天上一抛,转眼间也跑的无影无踪。
“回来,都回来!”坐在轿中的林海见众人跑了个干干净净,不禁大为着急。
“呜呜呜……”几声凄厉的嚎哭声过后,一道白影嗖的从林中掠过,林海这时刚从轿中里钻出来,见此情景也不由的吃了一惊,但他毕竟是官场中人,见识自然与那些乡野村夫不同,林海大声道;“哪位朋友在此装神弄鬼,不妨出来说话。”
“沙沙沙”风吹着树叶,林海打量着周围,突然,一道白影从天而降,惨白的脸,长发披肩,和刚才小个子说的一样,林海虽见多识广,但终归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他呀的一声跌倒在地。
“我这次出来是去办公事的,身上就这么多钱财。”林海吓的浑身打哆嗦,他将一个小包袱放到地上,此时月黑风高,雨骤风疾,白影子显的分外瘆人。
林海等了半天,见那鬼还在原地未动,他不由的大急,“我身上真的没银子了,不信你看,”林海开始月兑衣服,“小恒山附近有一伙贼人,我准备……”这句话还没有说完,就听不远处一阵喧哗,好像有人在喊话。
“林大人,你在哪里?林大人……”林海这次听清楚了,是自己手下的一帮人正在找他。
“我在这里,我被鬼……咦!”林海回头一看,那个鬼慌慌张张的,好像正在往自己身上套衣服。
“这是怎么回事?”林海有些不明白,这时就见那鬼弯腰去捡自己月兑下来的衣服和散落在地上的银两。
“林大人,林大人!”闻声赶来的几个差人钻进了林中,领头的公差见到一个身穿白衣的人正往怀里塞什么东西,他拿着钢刀就要砍,那个叫方威的公差连忙将他拉住,“大哥,刚才轿夫说有鬼,这东西可能就是鬼……”
“鬼!”领头的公差犹豫了一下,随即乐了,“方威,你冯哥我当差以前是茅山道士,若是大活人的话我还惧他三分,死人嘛,嘿嘿!”姓冯的公差从兜里掏出几张纸,口中念念有词,“天地无极,定!”
那鬼刚才只顾着捡东西,等他抬头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被几个公差包围住了,姓冯的公差出手又快又准,那张纸正好贴在了鬼的脑门上。
“我这符名为定身符,甭管什么贪心鬼恶鬼吊死鬼,只要被贴上了就没跑,我……”姓冯的公差牛皮还没吹完,就见那鬼将定身符撕下,“啪”的一声贴到了姓冯的公差的脑门上。
“冯,冯哥,不灵呀!”方威瞪大了眼睛说,其他几个公差见姓冯的公差脑门上贴着一张符,摇头晃脑的做冥思苦想状,都顿感滑稽。
“没事,我这还有驱鬼粉,我这粉……”姓冯的公差从兜里掏出一个小瓷瓶,刚拧开盖子,这回鬼的速度比他快的多,鬼把姓冯的公差的手往上一推,白sè的粉雾倾泻下来,几个人被浇了个灰头土脸,姓冯的最惨,脸上的粉足有铜钱那么厚。
“冯哥,还有没有别的法宝了?”方威边拍打身上的驱鬼粉边问。
“我这还有捆鬼索,”姓冯向怀中模去,那鬼将东西收拾好了准备开溜,没留神地上的积水,脚下一滑被摔了一个大马趴。
“哎呦!”鬼痛叫了一声,众人面面相觑,林海更是心中疑惑,这鬼刚才不是挺灵便的嘛?来无影去无踪,如今手脚怎会如此的笨拙?
“是人装扮的。”
“狗娘养的!”
“龟儿子!”
“王八蛋小驴蹄子!”
几个公差大怒,纷纷拔刀向白衣人身上砍去,白衣人从地上爬起了就跑,几个公差走了不少的山路,回来的又急,如今体力所剩无几,白衣人专门往树的空隙钻,几个公差捉他不住,林海在旁边连连顿足无可奈何。
“给我捉住他。”林海对几个手下发号施令,“老子的衣服、信件、金银细软都被这小子给骗走了,妈了个巴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