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朦胧,山间小道上时不时的传来虫鸣声。
慕容君苍和晏默两人走在回去的路上,晏默皱着眉头,疑惑的问道,“主子,池将军提前回来,不就是想跟主子您商谈怎么对付君姬洛的吗?怎么现在又犹豫了吗?”
慕容君苍清冷的脸上布满了冰霜,他仰头望了望夜空,夜空上只有零星的几颗星星,就连月亮,也不知道躲到什么地方去了。
“晏默,你以为池厉熠真的相信本王说的那些话吗?这萧国哪里是败在君姬洛这个宦官的手里的。根本还是在我父皇手上没落的。池厉熠能在我父皇那样喜欢猜忌的人手下屹立不倒,自然不是一般的人。他会不会答应,这个还要看他后面会怎么想了。”
他说到这里,轻顿了顿,继而又道,“晏默,明天你派人来查下,池厉熠在见我们之前,又跟谁接触过。”
晏默点头应下妲。
慕容君苍微微叹了口气,目光瞟向远方,有些力不从心的说道,“晏默,以前我把一切想的太美好了。以为只要我父皇不在了,凭着我自己的能力,一定可以打败君姬洛。可现在……我每次在面对君姬洛时,都觉得自己很渺小,很无力,我和君姬洛的这场争斗,让我觉得筋疲力尽,太累了!”
晏默跟在慕容君苍身边许多年,在他心里,慕容君苍总是意气风发的模样,今晚这话,他还是第一次听说的。
“主子,皇天不负有心人的。你一定可以打败君姬洛的!”晏默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慕容君苍,便绞尽脑汁想了几句出来。
但他的话只换来慕容君苍的苦笑,慕容君苍又用更加低沉的声音道,“晏默,你也别安慰我了,我知道自己的能力。平日里我自恃自己的能力是几个兄弟中最高的。但现在想来,其实我们这些人中,最聪明的人是……本王的四弟。他年龄很小小时,就自请去封地,做了个闲散王爷。一辈子不愁吃喝,也不用理会朝政,只要让自己活的快乐就可以了……不过,如果可以,本王还是希望能像君姬洛那般,他才是最会经营自己的人……”
人的每一个阶段,需求的东西是不一样的。以前他看重权势,觉得只要手中有权,那他就是胜利者。但经历的事情多了,他突然羡慕起君姬洛。手上有权势,身边还有死心塌地的跟着他的女人。他太成功了,成功的让他羡慕嫉妒恨。
如果当初……娶了唐肆肆的人是他,那他现在说不定就不会这么落寞了。
慕容君苍想到这里时,突然刹住了!
他突然意识到一点,他最近总是会想到唐肆肆那里。
这个苗头,很不好!
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可以买,他总是想这些没用的事情,难怪他的意志会颓废下去。
慕容君苍长长的呼出几口浊气来,随后才转头去看晏默,却发现晏默正有些惶恐的看着他,他洒然一笑,轻拍了拍晏默的肩膀,笑着道,“好了,你别担心本王。本王|刚才说的那些话……只是开玩笑的而已。无论如何,本王是一定要除掉君姬洛的,这一点没有人可以改变也没有人能够阻扰。”
慕容君苍说完这句话,他将心一横,又在心里把这话重复了一遍。对他来说,别人可以逃,可是他不能,处在摄政王这个位置上他,他已经没有退路了。如果他最后不能解决掉君姬洛,那等待他的只有被君姬洛除掉这条路了。
皇宫里。慕容若鸿在被唐云冉刺伤后的第四天,经过薛神医的救助,终于从昏迷中清醒过来了。他一睁开眼睛,就看到薛神医拖着下巴,打着哈欠正对他笑呢。
慕容若鸿的意识渐渐的聚拢起来,他抿了抿发干的唇瓣,有些艰难道,“薛神医,朕的皇妹呢……”一国之君的他,不仅被自己最爱的女人给刺了一刀,就连清醒过来时,他最疼痛的皇妹也不在他身边守着,他一时间觉得心灰意冷。
薛神医笑呵呵道,“七公主也在皇上您的病榻前守了一天一夜的。不过后来她自己着凉了生病了,这才没有继续守着的。”
其实薛神医见慕容若鸿可怜,没有说实话。慕容云羡的确是“病”了,不过他给她诊过脉,好家伙那脉搏跳的那叫一个正常啊。不过人七公主说她“病”了,那他这个神医就惯着呗。反正又不是他女儿或者妹妹,惯坏了也不用他来负责。
慕容若鸿听他这样说,脸上的神情这才稍微转好了些。他眉头又是用力的紧皱起来,双眼透出锐利的光芒,冷冰冰的问道,“薛神医……唐云冉那个贱人呢?”他永远都不会忘记那个女人的嘲笑声,还有她提剑刺他时那狰狞的面目。
薛神医也知道慕容若鸿和唐云冉那点肮脏事,他没做什么隐瞒道,“缺德鬼让人把她关起来了,说是等皇上您清醒过来了,再看怎么处置她。”
慕容若鸿的牙齿十分用力的咬着唇瓣上的破皮处,整张脸扭曲成一团,极为痛苦的从嘴里挤出几个字,“朕、要、折、磨、死、她……”
薛神医轻摇了摇头,他真是越来越看不懂这世上的人和事啊。前一刻还恩恩爱爱
,恨不得生同衾,死同穴的两个人,现在就已经搞得像仇家似的了。还有某个娶了妻子又胆肥的要生孩子的太监……瞧瞧这些,都是自己往作上奔的人啊。
说曹操曹操就到。薛神医刚在心里嘀咕着某个做作的太监,某人在听到了慕容若鸿清醒的消息后便赶来了。
薛神医小声的对君姬洛道,“他恢复的不错。”
君姬洛双手负后,朝他点了点头,随后便走到了慕容君苍的床榻前,垂眸,俯瞰着床上病怏怏的慕容君苍。
君姬洛今天穿着一袭绛紫色云纹锦袍,腰间系着一条墨色的腰带,俊美的脸上挂着倨傲而冷冽的笑容。
“陛下,本督的忍耐是有限的。之前你牛|逼哄哄的想要除掉本督,本督只把你当成一条狗。现在的情况你也看到了,你的确只有当狗的本事。”
这样嚣张狂妄的话让病弱的慕容君苍太阳穴处突突的跳起,双手紧紧的攥住盖在身上的锦被。
他这样不甘的表情让君姬洛得意的笑了出来。他随后抬起一只脚,直接豪气的将脚放到他的床榻上,伸手扯过他身上盖着的明黄色锦被,然后他就用那条锦被来擦拭他的长靴的靴底。
“君姬洛……你简直是欺人太甚了……”慕容若鸿眼珠瞪的大大的,锐利的眼神锋利如刀,恨不得将君姬洛给剜了。
君姬洛直接无视过他的眼神,等把自己脚上的两双长靴都擦干净后。他才凛然的抬头,将那条已经脏掉的锦被扔给慕容若鸿。
“陛下,现在摆在你面前只有两条路,一条就是做一只听话的狗,本督说什么,你就按照本督的指令来行事。另一条嘛……”君姬洛的手在脖颈上比划了下,作出一个“咔嚓”的动作来。
慕容若鸿的骨气让他选择对君姬洛的话嗤之以鼻。他忍着月复部处传来的疼痛感,挣扎着从病榻上爬起来,怀着敌视的目光瞅向君姬洛。
君姬洛轻嗤,唇瓣处带着冷魅的笑话,“看来陛下是打定主意要选第二条路了。既然这样的话,本督也不强人所难。皇上您有自己的骨气是应该的!”他轻顿了下,声音变的更加阴厉,朝殿外呼了一声,“来人!”
进来的是肩上扛刀的莫良。
君姬洛朝他递了个眼色,声音魍魉如鬼魅,"莫良,你亲自去柳州一趟,无论使出什么手段,都要把封地里的四皇子给接回来。告诉他,以后萧国的天下就是他的了!”
莫良向君姬洛抱拳,领命要退下。
“不!不要去!”慕容若鸿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他好不容易的才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帝的。他还没有来得及享受皇权带给他的乐趣,他哪里肯就这样的拱手把皇位让出去啊。
慕容若鸿身上本来就有伤,加上情绪激动,他这么一挣扎,整个身子因为失重,就从床上给摔下来了。可他顾不得身上的疼痛,双手撑着地面,又对着莫良的背影吼道,“不!你给朕站住!朕不允许你去柳州!”
莫良哪里会听他的话啊,身影很快的就消失在殿门口。
慕容若鸿在莫良离开后,眼泪就汹涌的飚下来了,他的双拳用力的握紧,不停的捶打着地面,脸上的表情也痛苦悲戚。
薛神医怕他身上的伤口绷了,便上前要去扶他。
“老薛!你住手!”君姬洛冷声的喝到,薛神医被吓了一跳,抬头去看他。发现君姬洛脸上满是邪鸷的表情。
他讪讪一笑,便退了下去。
君姬洛这个时候才向摔在地上的慕容若鸿走过去。慕容若鸿的视线中多了一双长靴,他仰头,俊美的脸上还挂着泪痕。
“君姬洛,你就是个恶魔……无论如何,朕是不会退位的,纵然你权倾天下,朕也会跟你死磕到底。”
君姬洛鄙夷的拧起了眉头,缓缓的蹲,伸手拍了拍他的脸颊。清脆的拍脸声让慕容若鸿眼里的愤怒燃烧的愈来愈烈。与他的愤怒不同的是,君姬洛却像是找到了一件好玩的玩具,哈哈的大笑了起来。
那笑声冰凉无情,带着慎人的意味,让薛神医都忍不住的将双手抱在胸前。
蓦的,他的笑声突然一止,然后他从袖子里抽出一把匕首,在慕容若鸿的面前晃了晃。冰冷的匕首闪烁的寒光在慕容若鸿的眼底划过。
慕容若鸿身子颤抖了起来,眼神惊恐的盯着那把匕首,慌张道,“君姬洛,朕是皇帝,你要是杀了朕了……你这就是弑君……”
君姬洛森
然的笑着道,“陛下您一定还没有想到本督为什么要让薛神医来给你看病吧。嘿嘿,那就让本督来告诉你吧。陛下那天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被芸妃给刺伤的,如果老薛对外宣布陛下您病危了,不知道外面的人还会不会怀疑是本督弑君呢?”
慕容若鸿脸色一白,抬头去看薛神医,薛神医将手一摊,一脸无辜道,“陛下,如九千岁说的那般。老夫的确是帮亲不帮理的人。”
君姬洛又将那锋利的匕首在慕容若鸿的面前轻晃了晃,阴恻恻道,“陛下,你放心。本督会看在我们这些年的交情上,准确无误的将手上的这把匕首刺进芸妃先前刺的那道伤口上。”
君姬洛俊美的脸在慕容若鸿的瞳孔里不断的放大。他觉得脚底处有一团寒气在往上蹿,那股寒气在他的体力乱窜着,让他的牙齿都被冻的直打颤。
“陛下,你只需要咬咬牙稍微忍一下就可以了,本督保证会一刀就把你送到地府去的。你死后就不会再感觉到疼了。”君姬洛笑着搭住他的肩膀,手上的匕首在这个时候就向他的胸口的方向刺来。
“啊!不要!九千岁,你饶过朕吧……朕以后一定不会再跟你作对了……朕一定乖乖的做你的狗。你说东朕不敢往西……九千岁,您大人有大量,饶恕我吧。我以后真的不敢再跟你作对了……如果朕有违这个誓言,那就让朕天打雷劈,死无全尸……”
就在匕首离慕容若鸿的胸口只有一点点距离时,早已经被吓的快要魂飞魄散的慕容若鸿突然不停的给君姬洛磕头了,嘴里还不停的向他表达着自己的“忏悔”。
ps:晚上还有一章。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君姬洛嘴角一扬,起身抬脚轻踢了他一下,继而勾唇笑着道,“既然陛下想清楚了,本督也不会亏待陛下您的!以后,记住你的身份。本督是主,你是本督豢养的一条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