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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姚江,听茗烟说学籍被药铺掌柜收下,他当即让茗烟和于海收拾下,多余的不必带,只将身上藏着的钱财收拾个包袱,然后便是静静等待。
天将傍晚,镇子外一阵喊杀声响起,立时将暂居这里的白头张一伙吓得不轻,紧接着,就是几个望风的海贼冲进来,慌里慌张的喊道:“不好啦,大事不好啦,官兵,镇子外来了好些个官兵——”
白头张当即跳了起来,赶忙让手下抄家伙出去玩命,孙大脑袋本来还要提醒看住了姚崇孝主仆,被痰盂子谭子玉大笑着喝止了,“那姓姚的整个是个废人,就算放开门户让他们跑,又能跑到哪里去?”
孙大脑袋讪笑着退到一边,想想还是觉着不可靠,怎么官军就来的如此蹊跷,茗烟前脚买药回来,官军后脚便杀到?想到这里,提上一柄长刀就想去瞧瞧,转念一想,姚崇孝那边怎么说都是三个人,自己一个人过去也太冒险,于是又拉上了魏逸之等四个海匪,这才放心大胆的到了偏房。
这边,姚江带着两个随从早就打好包了,听着院子里的海匪们叫嚷着冲去了前院,茗烟探出头看看四周好像没人,便和于海一起护着姚江走出房间。
这几rì,茗烟天天去瑞安县城打探,于海也没闲着,他被姚江打发了去在院子里晃悠,专门寻找月兑身的路径,怕不保险,姚江还让他默背院落结构,回来画成一张草图,主仆两个仔细研究了路径,就为了今天这件大事。
主仆三人的偏房正好在整座院套的中间,他们刚出房间走不太远,就听后面传来一声怒吼:“站住——”
转头一看,就见前院厅房绕出来五个人,可不就是孙大脑袋和魏逸之他们,几个海匪见到姚崇孝要跑,立即眼红了,怒吼一声提刀便追上来。
这下子姚江主仆可顾不得什么了,于海打头茗烟在后拉上姚江,呼哧呼哧的就向后院逃跑。
“站住——”
“给老子站住——”
“站住,老子要宰了你——”
听着后面远远传来的叫唤,姚江咧咧嘴,妈的,现在站住一定脑子有毛病,**一拍前面的于海:“于大胆,快点——”
这一路上,后面大呼小叫的追,前面挣命的开跑,幸好到后院的路径不远,绕过两座房子便进了后院的小门。茗烟刚一进去连忙将不大的院门砰的关上,然后整个身子死死靠住板门。
于海也奔过来用木棍插住院门,这才暂时将孙大脑袋几个家伙堵在院外。姚江这个时候也没心思去骂于海毛楞,忙不迭的叫于海打开后门逃走。
可是,叫了两声,却听到于海在那边怒吼起来:“他nǎinǎi的,门被人锁住了——”
这一叫唤,姚江整个懵住了,被茗烟扶持着跑到后门,见到于海死命的抠门,可那道后门怎么弄也打不开,明摆着是被人从外面扣死了。
这下姚江可慌了,红着眼质问于海到底是怎么回事?于海感觉非常冤枉,这道后门以前都是大敞四开的,连个守卫都没有,怎么就在这么要命的时候,出了这种事情?
姚江感觉泄气,现在的自己可真成了被堵在风箱中间的耗子,两头受气么,难道说,自己的计划要这样功亏一篑么?
耳中听到身后的孙大脑袋等人,已经在用短刀砍门了,还有人在叫着搭人梯,姚江心头有些慌乱,目光在这座后院扫视一圈,此地正是厨房,堆积着不少杂货,尤其是还有一堆柴草。
见到柴草,姚江眼睛一亮,连忙让于海和茗烟将柴草堆到院门去,然后从厨房弄了把火,呼的一下将柴草点燃了。
别看柴草也点着了院门,可这样一来,大半个院子被笼罩在浓烟之中,孙大脑袋几个人还真没法子向院子里冲,总算暂时挡住了追兵。
姚江正准备带人继续搞定后门,突然听到院外的巷子里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而后,竟然有人大声叫唤:“快,就是这里,我来开门——”
原来,五柳镇的保长早就看出白头张一伙不是好路数,私下里就在盯着呢,今rì官军前锋一到,立即被保长听到消息,这保长害怕土匪窜到镇子祸害百姓,于是仗着胆子偷偷锁住了院落的后门,自己跑去通知官军了。那些个土兵走到半路,见到院子起火,还以为土匪放火准备逃窜,一下着急了,飞跑着来到此地。
听到后门被打开,姚江连忙带着两个随从钻进了厨房,也正好是这个时候,后院门轰然倒下,官军与海匪正好装个正着!
官军人多,海匪悍勇,两边一见面就开始拼杀起来,好一场厮杀,眨眼间土兵就倒下三人,紧接着,从后门冲进来的土兵越来越多,竟有三四十人,魏逸之等人本来就靠股子血气撑着,哪里经得起这么多人围杀,很快败出了后院,官兵见到取得胜利,欢呼一声也跟着追了下去。
见到官军一个个都跑掉,唯独剩下那保长在守卫后门,姚江对于海和茗烟打个眼sè,茗烟哧溜一声钻出厨房,在院中飞快跑过,立时吸引了保长的注意。保长刚要出声叫喊,突然脑袋上挨了重重一击,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
于海与茗烟继续护着姚江跑出院落,正准备偷偷溜墙根躲到山上去,突听身后一声厉喝:“站住,什么人!”
主仆三人心头一紧,缓缓转身一看,就见七八个土兵刚好从巷子里钻出来,一眼就瞧见他们三个,正好抓个正着。
土兵本来就是来抓太学生姚崇孝的,现在他们撞到,还不如被海匪抓了去了呢,姚江感觉心头一阵冰寒,眼睛发黑,浑身无力,惟有直挺挺的躺在伪装用的担架上等死。
那茗烟也算机灵,眼睛一转想到个主意,连忙回答说自己是被海匪抢劫的商人,现在官兵清剿海匪,他们才趁乱逃出来。
商人?领头一个土兵的十将将几个人上下打量一番,就见几人全身被熏得老黑,脸上身上都看不到一丝正经颜sè,倒真像是落难的人物,仔细看看担架上抬着的那个,全身包裹的跟粽子似的,显然受伤不轻,更坐实了被抢劫的身份。
于是那个土兵十将挥挥手,告诉几个人不要乱跑,现在赶快去镇子口老实坐下,等待大人们的清点。而后,这几个土兵就跑进了海匪盘踞的院落。
直到土兵跑远了,主仆三人还感觉着好似在梦中一般,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这样月兑了一场劫难。
敢情,那邸报上虽然写着抓捕姚崇孝,却只说姚崇孝“系太学生”,连姚崇孝多大年纪长相如何都没提起,更不要说关于姚崇孝全身重伤的事情,连一个字都没写,至于那些画出的图形还在路上传递,要送到瑞安县还早着呢。所以,这些个土兵和衙役虽然知道抓“蒙古细作姚崇孝”,却只是以为抓一个书生,哪里知道目标是个重伤号。
月兑了大难,主仆几人顾不得庆祝,就开始盘算下一步如何是好,镇子口是一准不能去的,可是现在镇子里到处跑的,不是海匪就是官军,他们三个下次就未必有这等好运气了。
姚江眼珠一转,立时来了计策,他吩咐将后门大敞四开,自己却是带着两人跑去隔壁人家,茗烟身子轻灵,跳进院子打开门,几个人便躲了进去。
这户人家只有老两口,见到三个大小伙子跑进来,吓得魂飞魄散,老头老婆跪在地上就磕头,姚江对于海努努嘴,于海会意,摆出恶形恶状来,对老两口好一阵吓唬,然后三人暂避在这里。
按照姚江的盘算,官军来的人怕是不少,这里的海贼只有四五十人,怎么打,海贼都是输了,等下官军杀散了白头张一伙,自己再溜之大吉。
可是,姚江怎么都没想到,知县与县尉贪功,竟是派来足足五百人之众。想跑?到时候怕没那么容易。
姚江逃走的同时,院外的厮杀已经到了白热化,官军仗着人多,又占了先机,一下便冲入五柳镇,在距离海贼盘踞的院落几十丈的地方,才遇到匆匆赶来的海贼,双方好一阵砍杀,都有几个人倒在地上,海贼人手单薄,被官军压制着实后退了一阵,当他们已经退到自家院落门外时候,才堪堪挡住了官军的攻势。
就在这个时候,院内跑出来一个家伙,可不就是酒醉的魏逸之么,他一边跑一边大声呼喊:“不好啦,官军把姓姚的救走了——”
在白头张一伙眼中,姚崇孝就是个会走路的钱山,官军这不是抢自家的金饭碗么?当即,谭子玉眼睛都红了,抡起长刀剁翻了一名壮班衙役,对着身后的海贼大吼一声:“弟兄们,这群鹰爪孙敢抢老子们的食,妈的,作了他们,抢回姓姚的啊——”
海贼们跟着齐齐一声怪叫,抡圆了兵器对着官军杀过去。无论是衙役还是土兵,平rì里主要面对的是良善百姓,哪里见过这些红着眼喘着粗气,嗷嗷叫着来玩命的人物?见到那雪亮的刀刃砍过来,头排的官军竟是吓得直接扔掉了兵器,转身抱头就跑。
这么一跑不要紧,后面的官军根本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怎么这么一会功夫,大家伙就败下来了?前挤后拥的好一阵混乱,谭子玉看准机会,唰唰唰又是三刀,砍翻了个官军,向前踏出一步又是好一阵砍杀。
这下子,后面的土兵衙役看明白了,妈呀,原来是遇上一群不要命的悍匪,大家都还有老婆孩子呢,在这里逞什么能,玩什么命啊,跑吧……
呼啦的一下子,林夜梵林指挥使就感觉身边空了不少,堪堪架住一柄递来的长刀,他转头一看,几乎将他气得半死,敢情带来的衙役和土兵都跑个干净,这里就剩下他一个人了。
当林指挥使也跑出五柳镇的时候,他身后竟是一群有如下山猛虎般的海贼,人数才四五十人,竟然撵着十倍的官军乱跑,一直杀到了瑞安县城门外,这些海贼才不甘心的站住脚。
看到官军一溜烟跑进了县城,白头张贵狠狠的直跺脚,呸了一声,这才手一挥要带人回去船上。
谭子玉傻了,一把拉住他们老大:“老东家,这,就这么完事不成?那个姓姚的小子呢?那可是万贯啊……”
“万贯个屁,都被官军救回县城了,你难道要打下县城么?”张贵气得大骂一句:“这笔买卖赔了,妈的,老子要好好访一访,这个姚崇孝到底是什么人物,走,风紧,扯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