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明显是仇人找上门来了,分外眼红。
来的这人,杀气腾腾,身材魁梧,虎背熊腰,须髯如戟。身后背着一把大剑,剑鞘通身纹路蜿蜒,细眼一看,是两条大蛇,一黑一白,似有细脚,相缠绕至鞘口,鳞身泛光,隐隐有蛇角,似是两蛟相缠,想来此剑赋名应该也与这两只蛟蛇有关。
林浩然听到这怪气凛然的尖锐,看向气势迫人的黑脸恶汉,见这黑脸大汉,勇猛高大的身材,林浩然自然不会自讨没趣以这嬴弱不堪的身躯,那双现在只能勉强走路的双脚,去绊倒那大汉的粗腿,逃之夭夭,以免被这大汉一剑劈砍,葬身此地。
一看就知道来的这个恶汉,是个练武之人,贸然的出手,肯定没有好果子吃,林浩然双脚忍痛蓄力,不动声sè握住座下的红木椅底足,一有不对,自己全身那小力气儿,就算只能使出轻敲带抚的全劲,也定要将椅子砸在对方面门之上,趁对方一时手足慌张之际,拔腿往门外开溜,跑的了一步,也比早死一秒要好。想想被那把大剑劈肢斩身,身首异处。这架势,对方一旦动手,哪还有商量的余地?
林浩然没有答话,暗暗打量着,见这黑脸大汉没有一丝拔剑便砍的意思,顿时心安一半。看来还有下文,那就看看对方还想说些什么。
黑脸恶汉,见这小子脸上看不见惊恐,也不见求饶。脸颊微红,却镇定的很。
心下十分诧异,这废物跳崖后没死,连xìng格也变了?以往见到自己,一声怒吼斥喝,顿时这小兔崽子,就全身打哆嗦,畏畏缩缩,懦弱不已,犹如待宰杀的小羊羔。
想到这,黑脸大汉更是恶狠狠的瞪向林浩然,鼓睛暴眼,犹如恶神。“之前不是嚷嚷着要去死吗?给你机会,你还不死?”
现在是敌强我弱,林浩然见对方暴跳如雷,却反而有雷声大,雨声小的趋势,醒来之时,身旁跑出去的丫鬟,想来自己的身份应该不低,这才对方没有一丝动手的意思原因,只是不知道,这家伙是不是那个园主?
见对方更加凶厉几分,林浩然的反而神sè微微放宽,道:“实不相瞒,在下对之前的很多事情并无任何记忆。此处是哪?你是何人?为的又是何事?”
黑脸恶汉不听不要紧,顿时胸膛更是哼哼作响,彷佛有无尽的愤怒要喷发而出,带着一丝莫名。又是一声声雷霆从这黑脸大汉的喉咙里喷shè而出,犹如猛将沙场,高歌猛进。离的又近,突兀暴起,如果不是林浩然心理质素不错,换作一般人,这刻估计是要被顿时吓懵了。
“呐!!!小兔崽子想玩什么花样?还真是跳崖跳傻啦?还是摔呆了?”
“这里是雷城,我乃林府万苍台护法张猛。不为何事,就为你死而来。”
“衙内有人想你死!”
“阁里有人想你死!”
“这偌大的府邸里,也有人要你死!!!”
林浩然有些惊愕,看来这厮生前还真的是个悲剧,不知为何,惹的仇人这么多,如果没有一丝反抗的能力,那么活在这个背景压力下,真的该不如死了算了,外人要自己命也就算了,自家里也有人想要自己的命。莫非是他心如死灰的缘故,所以身子才这么容易被自己占了?
“哈哈哈!……”黑脸大汉见这小子一脸茫然,这兔崽子,今天转了xìng子,之前还吃不准是为什么,现在看来只是后遗症,只是跳崖跳懵了,黑脸大汉,自身是个大大咧咧的火爆脾气,不爱动脑。想通了期间缘故,随即也懒得多想。顿时,黑脸大汉顿生不屑,懒得再看林浩然,突然很悲凉的笑,笑声里带着不知名的惨惶,不见了之前的戾气,不知是想起什么。
“哈哈哈……”
“你这个小兔崽子,府里是看在你爹爹的份上,给你一个容身之地,如今你爹爹丢下了你,自个却音信全无,林府大恩大义养了你十五年,保你衣食无忧,荣华尊贵,你不安心当好你的小少爷,还四处惹是生非,今rì给林府招来个这么大的麻烦,就算是林府的一条狗也比你这废材强,报答林府养育之恩,你只有死去一条路,你说你该不该死!?”
张猛的一番话,听的林浩然微微咂舌,难不成这家伙是自己跳崖自杀的?
林浩然不知道是,现在自己附身的人,名也叫林浩然,半个月前这位小少爷神sèyīn郁的,一个人去效外岚命山上一处山崖,此山崖名叫断魂崖,关于这座其实还有一段背景,相传,有对情侣,一个是世家公子,一个是青楼女子,两情相悦,一个愿嫁,一个愿娶,本要携手私奔。奈何,家中不允,一番阻拦拆散鸳鸯,两人相约此处相携殉情明志。这个事迹被传出来后,有不少情场失意江湖浪子,不约而同都会来此做个了结。数百年来,死的人多了,此崖便出了名。后被人称作“断魂崖”。
当时那小少爷也是自轻自贱,没多少犹豫便低头纵下。那座崖,处在岚命山的一座小峰,说高,其实倒也不高,也就十几丈高,下方有树枝错杂的奇槐高树、葱葱密草、乱石。
跳下去的人,运气差点的,掉在乱石堆里,磕头便死,乱石堆里死象凄惨。运气稍好,扯在树间跌落在地,也就个四肢骨断或瘫痪半身不遂什么的,过个两三天,这摔个半死不活的人,不是被野狼群寻血啃食了,就是被巨蟒寻味来,活吞了。更惨的是,野狼没有来,巨蟒没有来,来了一群奇形怪状的昆虫,啃食这血肉盛宴,千刀万剐活生生之痛,惨不忍睹。不知名的蚁类、或是蠕虫、或是蜘蛛、蜈蚣……谁知道呢,就算是个见识丰富的老者,连山林里的兽类都未必认的全呢,哪能知晓那么多小昆虫。
说起来这件事十分蹊跷,这位少爷,一没武艺,二没护身奇宝,但不知为什么“运气好像特别好”。山底走到断魂崖,中间要经过好几处棕熊、豺豹的觅食领地,通往断魂崖的那条蜿蜒直上的山路,野狼群更是时有出没,即便是白天,rì当正午,炎热无比,也能时常在这条山路上看见一两只野狼。
这位小少爷不知何故,竟然可以一个人走到那里跳崖而下,要到断魂崖,还得经历几处几个幽深密集的小树丛,那里常有蛇蟒蛰伏,有些年龄长点的,据说已经是升化成一阶的蛮兽。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蛇类捕捉猎物的气味的嗅觉特别好,按理一个普通人,一定是没法走过这段凶险的地段。
恰恰令人古怪的是,连断魂崖附近凶猛蛮兽,都没对他下手,愣是让他走到了山崖上,从崖下跳了过去。
跳下去,过了一天的功夫,这尸首还在杂草堆里,也没被夜里觅食的饿兽分食了。
最巧的是,偏偏有几个白道的勇夫,结伙去那寻一味叫“莫离草”的稀罕药材。此草虽然是一逆轮品阶,药效不大,但并不常见,功用很简单,具有清心凝神、清凉降火。可使人心情平静,不再烦躁,一般大夫们,都会把方子开在治愈最难治的相思病,也是治疗相思病最不可欠缺的药。但莫离草,这味药,生长条件十分苛刻,一般长在山崖低下,而山崖底下都有一个或大或小的山谷,常年行走在深山老林的人,都知道,山谷往往是最危险,尤其是蛇虫最多,毒物也很多。稍有不慎,咬那么一小口,轻者全身发炎发痒,一rì至数rì不止,重者一刻呜呼,立即命丧此处。
发现这个尸首的几个勇夫,见此人衣裳尊贵,还有点气息,便救回了营地。但他们在谷底四处寻找大半天,竟然没有找到传说中莫离草,只猎到了几只不长眼的寻常兽类,差不多填饱这群大汉肚子,剩下的皮毛卖不了几个钱,顿时大失所望。
见救下的那人竟然还是没死透,原本他们是见这少年身上的那块玉应该值两钱,想等这少年死了,谋个死人财自己倒也心安理得。现在见这少年还吊着一口气,仔细一看身上的玉佩,竟然刻着雷城林府的标志,林府一向是雷城里的大家族,看这少年的装扮想必在林府里的身份也不低。
一番商讨,这才忍痛喂了滴弥足珍贵的续命水,依着这个少年身上的信物,寻到了林府,在林府的大执掌林文鹏那,领了一笔不菲的赏钱,答应就此封口,对外只字不提,几个勇夫也是心虚,当晚便鬼鬼祟祟的离开了林府。
按说,这本是死里逃生的好事。林府的反应,就十分奇怪,小少爷丢了之后,没派人四处寻找,别人给他送来后,一不声张,二不报官,三不请大夫。就这么搁着,对府里只称是寻常小病。
当晚林府老爷子在林家祠堂,召开长老会议,吵吵嚷嚷,犹如市集刁民兄弟争分家财,闹的不可开交。一两声反对之音大的可怕,吓的府里丫鬟家丁们惶惶不安。之后的半个月,几乎是三天一小聚,五天一大聚。简直比赶上千年难遇的盛会还热闹,每次商议大事,都会有那么几个外戚势力在场。
最后一次家议,林府的三代内能主事的亲戚,什么舅公,姨母等,能来的外戚势力全都来了。老家主林平旭,饱含沧桑的沙哑声音,一锤定音:“一祸抵一命,他是死是活,就让天来定!大家都不必多言了。天要保他,咱林府向来也不是怕事的主,望大家同心协力保住林府如今的家业,莫要给我闹出什么乱子出来!哼……”
出去时,几声人cháo涌动里,响起了相熟人的暗暗私语。
“看来这次小少爷的命是铁定没了的!那么重的伤,怎么可能活!哎!!遭罪啊,遭罪啊!”
“他一个义子孙辈,武学废材。凭老爷子对他比嫡出孙儿还好,这次死了也是活该,就会惹是生非。”
有人露出笑脸,一副喜滋滋的模样。有人眉头深锁,忧心忡忡。有人怒气冲冲,气愤不已。喜怒哀乐皆有,一场人间百态。
“喏!”黑脸大汉说到这,语气缓了缓,手往怀里一掏,在桌子上搁下一个小药瓶子。
“催命丹,无声无味,服下去也不痛不痒,一点痛苦都没有,这次你吃了它。”黑脸大汉一脸的贼笑,脸sè变的十分温和,与之前一脸横肉、咄咄逼人的恐怖象,大相径庭。
“这药莫非你食过?你怎么知道不会有痛苦?你又怎么知晓,我一定会服下这催命丹?我既是死过一次的人,难道就不怕死吗?”林浩然一脸平静,不置可否。
“小少爷先前幸苦了,把瓶子收好,今晚是个良rì,请你选个吉时,劳烦你再死一次。还有、那青虎园园主林建成来了,望你少开尊口。如你不死,林府早晚大难临头。请小少爷你自己斟酌。”
黑脸大汉神情十分不自然,也没有一丝的敬意,一番话撂下,彷佛感觉到什么,似乎有什么急事要办的样子,也没再说什么,多看林浩然两眼,便哼哼几声,扭头就走。
林浩然当下哑口无言,脑海里思索着,竟然想起了一些小少爷的往事。突然觉得十分好笑,只是笑的有些滑稽。自己被雷劈死,现在便要再死一次。
这时,远处的一个声音急匆匆的传了进来。辨那声音,正是之前离去的丫鬟。
“少爷、少爷……林园主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