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12月12rì,农历十月二十九,是个宜始忌再的rì子。大山里的人讲究选rì子做事,今天正好可以伐木取柴。如果熟悉山里生活习惯的人就知道,冬天的柴火储备有多么重要。熏制腊肉,生火取暖,烧火做饭这些事都离不开柴火。
放学以后,趁着天还没有黑。萧林就带着小堂弟拾柴去了。他背着大篓,篓里放着一把柴刀,一只手牵着蹦蹦跳跳的小弟,另一只手手掌平开,放到齐眉处,正举目看向天边的落rì。西边的红rì浮在山村的龙口,底下浩浩群山尽显醉暮。脚下的山路并不好走,小道两边尽是枯黄的茅草,有些地方甚至看不到路痕。山里田少人多,生活不易,绝大多数青年选择奔走他乡。就像萧坑村,80来户人,还生活在村里的大概不到50,而且老人孩子是其中主力。正因为如此,以往被梳理得光溜整洁的后山,变成了现在这幅杂草丛生的模样。曾经有柴便是福,时至今rì却变了味道。这个中酸苦滋味,颇让人嗟叹!
“小猴子,你妈妈今天剁了几只树啊?”我回过头来向小弟问道。
“嗯!只有1只。妈妈今天少剁了,肯定是像萧强子那样,他写作业就喜欢偷懒!”
看到这小没良心的月兑口而出,我真是又笑又气。伯母前几天去娘家帮工盖楼,肯定是累了,今天进山砍了一棵树,还能要求她更多吗?我知道向小家伙解释也没用,于是,决定给他一个教训。
“你这小猴子,你妈妈前几天可累坏了,你不知道?今天,你要是能一个人捡满这一大篓子柴火,回到家还能把作业全部做完,我就答应你一个要求。怎么样?”
“这可是你说的,不准赖皮!”
我看着他一脸兴奋的样子就笑了。这小家伙,肯定是一见有好处就忘了前面的困难。心里暗乐:“小样,记吃不记打,这次让你好看。”我打定主意,这次不让他吃个苦头绝不罢休,哼哼。
“你见过我赖皮?哥哥我哪次不是说到做到了,就是某些小鬼啊,每次都哭闹着向妈妈求情。”
“这次,我绝不!”
哈,小拳头都攥起来了,决心蛮大的嘛。想要你哥哥我的相机玩,当我不知道呢!嘿,这回你就是哭了我也不会留情。你也不小了,居然一点都不体谅母亲的劳累,最不可恕!
我们兴冲冲地来到后山的小坳里,这边的山坡比较平缓,树木长得很茂密。一片片的杉树露出绿中带墨的外衣,但他们的下层树枝大多枯黄,那些就是我们的目标。我把篓子放在小路边上,抄起柴刀,向那些枯枝挥去。落到地上的可就不归我管了,那是小弟的工作。只见小弟跟在我身后,一枝一枝的往篓里搬运着。他似乎很是吃力,对于他来说,这些“刺猬”枝条不仅扎人,还有不轻的分量。可是一想到来时的保证,如果刚开始就放弃不干,那也太丢脸了。没说的,只能忍着。
我知道拾柴的辛苦,毕竟小时候有过深刻的经历。记得有一次,到高处拣好一些的柴,脚没踩实,结果摔了个鼻青脸肿。和我有同样经历的伙伴还有很多,竞争的jīng神已经在我们心里悄悄扎根。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的确,小小年纪我们就知道,要想冬天不挨冻,你就得努力为家里添柴。要赶在伙伴们前面,比伙伴们更早,到伙伴们够不到的地方去,这样才能有更多的机会拾到柴火。他们并不吝惜自己的劳动,只希望得到一个更好的机会!
时间在林间的窸窸窣窣中穿过,转眼,太阳就落山了。余晖映着小弟的脸,原本红扑扑的两颊上隐隐有着两条泪痕。我知道他哭了,值得欣慰地是,他并没有说哪怕一个“累”字。今天的劳动量对他来说,的确有些大。伯母平常从不让他帮手做事。我想,他的小手一定满是小红点,甚至可能出了血。我的心仿佛也被扎了似的,几次都想停下来帮助他,最后还是狠下心来。希望小弟能学着坚强,忍耐;懂得尊重劳动,体谅他人,不仅仅是母亲!
终于,大篓子装满了树枝。我们可以回家了。
“小猴子,手疼吗?”我蹲下来,看着小弟花猫似的脸,关切的问道。
“呜呜~~,嗬呜呜呜······”他突然哭起来,看样子非常伤心。两只小手放在后面,一幅委屈的样子。
“啊!怎么了!来来来,哥哥抱!”小弟的悲泣模样让我十分心疼。于是,我慌慌张张地把他挽进怀抱,一边轻拍着安慰她。
哪知道,他说了一句让我极为感动与意外的话:“哥哥,我回家做不完作业怎么办,我的手好痛!”
“好了,哥哥答应你,你做多少算多少好不好,只要你尽量去做,哥哥就答应你一个要求。”我决定努力按当时的要求做!
“真的吗?不许骗我!”
嘿,好小子,这会儿就止住哭了。只是还不停的啜泣,我知道,那是放下心结的余味。我觉得是时候说些什么了!
“哥哥决不骗小猴子,只是,你明白妈妈今天为什么只剁了一只树吗?”
“嗯,妈妈太累了。所以,我也要像妈妈一样,尽力去做作业!”
“哈哈,我们的小猴子真是太聪明,太懂事了!现在就回家,你可别让我失望。要知道,让一个人信任,是需要行动来证明的。”
“你就看我的吧!”
“好,我们走!”
余晖将尽的下山路上,一大一小缓缓归来。此起彼伏的山岭渐渐蒙上灰sè的yīn影,那是夜幕即将降临。
突然,天空猛地一亮。先是淡淡的蓝sè,眨眼之间就变的亮蓝起来。接着,一股难以置信的波浪席卷而来,那无声的压迫直觉得撕裂般疼痛,仿佛人的灵魂都被冲击成了碎片。还来不及震惊,也来不及反应,萧林就昏厥了过去。
还好,小弟跟在身后,加上已接近山底,他们跌倒滚落在小路脚底。万幸,人当时没有在山坡上。否则,昏倒滚落下来,后果就难以想象了。即便如此,萧林还是被背篓里的杉树枝条划得血迹淋淋,还好没有伤及要害。至于小弟,也是轻伤没有大碍。
这真是突遭横祸而大难不死,将有大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