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识金断银花先生
叶云青看着司空,道:“瞎子?”
“他姓花,他只看见想看见的,其实并不瞎。”中年人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起身道,“咱们这就去找他。”
叶云青拿起酒壶,道:“这好酒却可惜了。”
“好酒常有,请客的人却不常有。”中年人已经到了楼下,“多谢这位慷慨仗义的少侠替我付酒钱”。
两人出了呈祥楼,向西并肩而行,似多年的老友一般。
中年人忽然开口:“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叶云青眨眨眼,道:“有一种人,见到陌生人就会一直看。”
中年人点点头,“我就是这样的人。”
叶云青点头,接着说道:“还有。”
中年人问道,“还有?”
叶云青打量中年人,“去呈祥楼的人非富即贵,一个老实的普通人夹杂其中就成了最不普通的那一个。”又吸了吸鼻子,“而且还有一股味道。”
中年人看着叶云青的脸,“味道?”
叶云青再打量中年人,道:“铜臭味。”
中年人突然大笑道:“不错,司空和尚确实有一股铜臭味,你一定是遁着这铜臭味找到了呈祥楼。“
叶云青接着道:“在呈祥楼里最反常的那个一定就是你了。”
原来这个普普通通的中年人就是司空和尚。
叶云青道:“我们这一趟有几分把握?”
司空道:“也许是仈jiǔ分,也许半分也没有。”
叶云青道:“为什么?”
司空道:“听说花先生这个人喜欢做便做,不喜欢就装瞎子,什么都不做。”
叶云青道:“你认识他?”
司空道:“我只知道他住在哪。”
叶云青道:“那为什么找他?”
司空道:“他的住处近的很,而且我实在找不到更好的人了。”
叶云青苦笑,司空的嘴咧了下,似乎也是苦笑。
向西一直走就进了山,山路总是不太好走。幸好天还亮着,虽然rì头西陲,但总还是亮着的。
半山腰孤零零的一座庄子,并不大。看得出主人不是什么有钱人,却还要摆出阔气的样子。高高的院墙,新漆过的宅门,门前两个大的有些过分的石狮子。
可见里面住着的确实是一个怪人。
开门的是个丫鬟,十仈jiǔ岁的样子,眼睛很亮,眼角些微上挑,显得妩媚多情,让人感觉她不应只是个丫鬟,她若是嫁个富人,哪怕当个小妾也会比现在快活十倍,但她偏偏是个丫鬟,很乖巧的丫鬟,当她听说二人要见花先生时,便乖乖带二人入了后院。
在一个清静的屋子里,叶云青和司空见到了这个被称作“瞎子”的花先生。
一个淡妆素服的中年女人,身材略胖,皮肤却白皙如少女。原来江湖上最通晓铸材的花先生竟是个妇人!
花先生看着一脸惊异的二人,冷冷道:“你们一定想不到花先生会是个女人吧。”
司空笑道:“我们是没有想到花先生竟这么年轻,原以为会是个不堪的糟老头。”
人是种虚荣的动物,总是喜欢被赞赏,无论是直接的还是间接的。被赞赏总是件好事,恐怕只有怪人才不愿领这个情。
花先生似乎就是这样的怪人,她没有说话,脸sè却更难看了。
这时,一直没开口的叶云青突然道:“花先生一定是个喜欢直爽的人。”
花先生冷冷道:“不错。”
司空掏出铜戒指,笑道:“我们来见花先生,当然不是为了说几句好话而来,自然是有事相求。”
花先生接过铜戒指,“有事就讲。”
叶云青说道:“一个很重要的朋友不见了,这枚铜戒指是唯一的线索。”
花先生看着叶云青,道:“你们可知道我是个生意人。”
司空上前一步,道:“天下人都知道花先生是生意人。”话毕,银票已落在花先生的书案上。
花先生嘴角一翘,道:“给我一天时间,明天答复。”她正要从书案上拿起银票,手腕却已被叶云青扣住。
无论什么人的手腕被人无缘无故扣住都会生气的,对于羸弱的女人恐怕更甚。
花先生气的满面通红,死死的瞪着叶云青。叶云青却没了刚才的恭敬,幽幽说道:“花先生好香啊,不知道用的什么香粉?”
花先生转头不语。司空看着叶云青,也不知他要做些什么。
叶云青自顾自说道:“应该是扬州香柳斋的名品吧。”
花先生轻声说:“不错。”
“可为什么贵府一个丫鬟用的香粉却比花先生用的还贵重。”叶云青终于松开了妇人的手,“所以说你不是这里的主人,也就不是花先生。”
妇人的脸sè惨白。叶云青的手已按在剑柄上,因为他听见一个声音,是木门的声音,刚才关着的门竟敞开了。
门外站着一个人,正是方才那乖巧的丫鬟。穿着绣花布鞋的三寸小脚向前一迈,笑道:“二位在我的宅子里,却伤我的人还要毁我的东西,真是好大的火气。”
叶云青和司空都屏住呼吸,他们并不认识花先生,也不知道她会是什么样的人。
小脚迈到二人跟前,脸上的笑更媚了,“江湖上人人称赞的叶大侠却在这里欺辱手无寸铁的妇人,说出去也不怕毁了名声。”
司空冷冷说道:“你认得我们?”
花先生从妇人手里接过铜戒指,又打量了下司空,道:“看来司空和尚的易容术还真是名不虚传。”
司空将胡须一捋,笑道:“花先生好眼力,和尚佩服。”
花先生笑嘻嘻地瞧着叶云青,道:“叶大侠虽然鲜有人见,但也不是没人见过,如今看来,也算是名不虚传。”
叶云青道:“既然认得我们,怎么又不相见。”
花先生道:“不是我不肯,是不敢。”
这世上的事总有些是不明白的,既然不明白就要听别人解释。叶云青和司空都不明白,都在等着听解释。
花先生拿着那枚铜戒指,道:“有些事是如何都不能说的。”
叶云青道:“什么事不能说?”
花先生道:“有些人的手段你们是绝想不到的。”说到这,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显然,花先生口中暗指的那些人都是些极其厉害的人,光让人想起来就心惊胆战的人。
叶云青狠狠道:“不说,你就过不了今晚。”
司空道:“你也绝想不到我们的手段。”
花先生的脸sè已变得发青。
见叶云青和司空二人yù靠上近前,花先生纤细柔软的身子突然一旋,右手发出两道白光,直击司空胸口;右手抛出一柄短剑,正刺向叶云青咽喉。
二人没有想到这个花先生会有这如此身手。但叶云青和司空和尚都不是反应迟钝的人,否则,他们已不知死过几十,几百回了。
二人一个将身子一拧,一个将腰身一翻,方才无比凶险的境地便一下子荡然无存了。
花先生一击未遂,人已掠出窗外。
叶云青的剑已出鞘,司空一把将他拉住,笑道:“追的太紧了便白来了,放长线才有大鱼上钩。”
天已黑了,树林里静得出奇,偶尔有几声鸟啼兽鸣,树木在月光下暗影参差,几个人影在树林中急急晃动。
花先生的轻功很好,叶云青觉得在当今江湖中不会有二十人超过她。但是叶云青也知道,司空和尚的轻功是在前十位也绰绰有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