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郡秀慌乱地跑进家门后,一边叫喊着爹娘一边手提着长袍奔走,一跟头栽倒在自家内堂的门阶前,她的娘亲耶律夫人见状,连忙放下手中的茶杯,心疼地小跑到门口,一把挽起耶律郡秀的手臂,弹弹耶律郡秀长袍上的灰模模她跪在地上的膝盖的说:“哎呦,摔疼了,摔疼了,来来来,快起来,没事没事哦,呵呵……”耶律郡秀的父亲耶律宏见女儿此状,也笑着刮刮杯盖,呼开一团气雾,小抿一口浓茶。
“舅!……舅父他们一家全部……全部被杀了!”耶律郡秀来不及起身,上气不接下气地终于完整喊出来。
“什么?!你瞎说什么!”耶律夫人脸sè由喜转怒。
耶律宏也是一惊,一动不动盯着耶律郡秀。
“我刚从舅父家过来,他们全家都被杀了,全府上下没一个活口!”耶律郡秀吞咽了一下,继续说道。
“哥!……”虽然不愿相信,但是知道女儿不会拿此事戏弄于她,目光游离了几秒后,只见耶律夫人眼光闪烁着,嘴角抽搐痉挛,伴随着耶律宏茶杯坠地的声音,耶律夫人痛彻心扉的叫了一声之后昏倒瘫坐在地上。
接下来的几天,耶律镇长一家举行了天葬,羽陵部可汗也派来了新的哈马镇长,并严令其彻查前任镇长一家被灭门一事,尽管有考虑部族头人所说外族入侵的可能,但是在周边几个城镇明察暗访无果之后,草草将此事最终定xìng为仇杀,羽陵部耶律可汗为了稳定民心,各方面综合考虑过后也默认是个人恩怨所致,并严令下属不得再传论此事。
当时契丹八部族通有的毛病,就是赋予皇族姓氏官员极大权利,少加约束,鲜有考核,品行正派的官员倒是能够极大程度的在任上发挥,但是品行拙劣的官员**起来就更是得心应手了,这种大环境也直接为后来悲剧的发生埋下了伏笔。
新任耶律镇长对向可汗上报仇杀后得到强制结案的审批结果当然乐得其所,终于可以开始他盼望了很久的美好**生活,而根本没有花心思在了解哈马镇兵马防务、民生民情上面,而是整rì声sè犬马,沉迷于享乐,特别是迷上了他来赴任途中碰到的镇外不远处库勒山的一个马戏表演班子,这个班子技艺也着实了得,十八般武艺都可来耍,尤其班子里一只鹦鹉和三只猴尤其训练得通人xìng,常令人捧月复。
起初只是每隔五rì令人请他们进哈马镇来表演,到后来发展到每隔三rì就请一次,更有甚者,最近新耶律镇长竟然在镇上寻了一处宅子,请他们安住于此处在城中开班献艺,除了自己常前往观赏外,每有族客、内亲外戚或者接待有需要都会前往助兴。终rì相处,虽然rì子刚过两旬尚未足月,但是新任耶律镇长已经与班主萧rì明已经兄弟相称了,萧rì明生得高大魁梧,大眼粗眉,脸sè红润,但他为人却是轻言细语,唯唯诺诺,客气谨慎。
镇长对马戏班的垂爱自然对镇上民众有了潜移默化的影响,在马戏班进驻哈马镇半月多的时候,在萧班主的安排下,马戏班在镇东头的宅子前搭了一个盛大的舞台,告示请全镇乡亲前往免费观看,以报答哈马镇全镇人民对他们的照顾。
其实对于契丹这样的马上民族,原本对刀枪骑shè的兴趣那肯定是远远大于马戏这类哗众取宠的戏法,像新任耶律镇长这么痴迷于此道的应该说为数不多,但出乎意料的是,马戏班搭台献艺的当晚,整个哈马镇居民竟然十有七八都前往观看了,不仅台下为数五十有余的茶桌已经坐满,在周围和后方也都不同层度地攒动着黑压压的人头。当然,人群中自然少不了李天赐和耶律郡秀。
一个时辰前
“天赐,你去的时候,要仔细留意一下这个马戏班子是什么来头,我总感觉不太对劲……”李原一贯保持jǐng惕的作风,镇长家刚出事不久,更使得他对这类新事物愈加怀疑。
“爹,马戏有什么好看的?你知道我不会去的……”李天赐闪到一边坐下浮想联翩。
“呵呵,你真的不会去吗?应该很多人都会去哦,尤其是那些个什么贵族家的什么小姐公子之类的,他们可是和我李家一样有马戏班送来的茶座票哦……”李原敲敲摆在桌上的萧班主早上派人送来的票识。
这也是李原怀疑马戏班的其中一个原因:马戏班进驻哈马尚不足一月,这班主竟然把哈马镇各种关系都模清了,连他李家也收到了他们送来的茶座票,这不得不叫人怀疑。
“哦?都有票?……”李天赐稍加思索,走到李原跟前一把拍走票识说到:“爹,你不会去的吧?您还是早点休息,让孩子去探探这个戏班的底细……”李天赐不等李原表态,已经拿票走到门口,只留下李原微笑的嘴角呼散着瓷杯中的新叶。
以耶律郡秀的秉xìng,这种看热闹的场合原本就是必须来的,只不过这次,她完完全全不是为了看戏或者热闹而来的,或许是为了那一巴掌而道歉?或许是为了弄清那结实胸膛的主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傻小子?又或许是想看看自己一直以来梦想的英雄是不是真的真真实实的出现了?如果那天不是舅父家出事,可能这些她早已有了答案。
舅父家一事已经过去快有一月了,虽然不愿相信仇杀的结果,但是表面看起来也没有其它可以让他们全家人更信服的答案了,在新任耶律镇长公示查证结果的那天,耶律郡秀的母亲足足把她和她哥哥,也就是前任耶律镇长从儿时被他们偷过一张狼皮的隔壁邻居姐姐家的二姑妈的小儿子的名字以及小儿子养的那条那时还不到一岁的幼犬的样子回忆到现今不久时间里没有给谁谁谁行过什么方便的人,都不敢肯定地说出哪个人有几层的可能xìng做出此等丧尽天良之事,但是又想不到其它的可能xìng,于是索xìng就当自己忘记了哪个仇人或者不知道哥哥和她分家后新交了哪个仇人就此作罢。
开戏这天,耶律郡秀带上二个小丫鬟,苦口婆心地像爹娘说明如何如何的安全还有及时表决心几个时辰之后必定按时回家站到爹娘面前后得到批准前往观看,她jīng心打扮,唇齿留香,只不过全身的衣着打扮好像和她发现她舅舅家被杀当天穿的一模一样,就连配饰也不曾改变,耳下的碟形水晶愈发灵动,脖间的土黄琥珀剔透晶莹。当然……这不是为了祭奠舅父一家……
华灯初上,没有带上赛虎,李天赐早早地只身来到镇东戏班处。镇上很多人带着家中老小前来观看,也有夫妇结伴前往的,趁着马戏节目没有开始的一点时间三三两两的逛街游览,这么多的人可是乐坏了镇东头做小买卖的店家。
李天赐抱手独自行走在最热闹的沿河石阶道上,望望街头的转角处,总感觉有人会不经意的出现,眼睛又不时扫扫路边的货摊,总感觉有个熟悉的背影已经在街上大大咧咧地挑选货物,还会眺望一下满天繁星,偶尔叹息一口感叹是否自己遐想太多,也许那人根本就没来呢?往复走过石阶道几次之后,李天赐缓步走下河边的台阶,出掌用内力蒸干最底层临水的石台阶上的水后,坐在石阶上手撑下巴呆呆望着河面上上游漂下来的纸船。
在反复查看了五次马戏台下茶座上已经落座的众人之后,耶律郡秀在两个迷惑的丫鬟的反复善意提醒下终于找到了其实第一次她就已经按照行列数对应找到的属于她的茶座。刚刚坐下,还是有点不甘心的耶律郡秀傻笑着对两个丫鬟说:“走吧,反正还没开始,我们去那边街上逛逛吧。”
耶律郡秀一行三人走在石阶道上,烟花缭乱的场景足以吸引她们对各种东西的好奇,但是,耶律郡秀只是时不时的望望街头的转角处,又边走边注意路旁挑选货物之人,来回几趟也没有对令两个丫鬟欣喜的纸约、朱钗等物表现出较高的热情,她也没有意识到她这样的种种表现像极了另外一个人。
此时,她们正好逛到了萧阿三的货摊前,知道今晚有马戏班开台献艺,萧阿三自然是不会放过这么好的做生意机会,货摊上摆卖的货品依然是琳琅满目,稀奇古怪的什么都有,吸引了众多人驻足挑选。
耶律郡秀在寻觅了多时仍没有见到她想见的人之后,看到如此多的没见过的货品,也暂时地尽情把玩起来,模模这个,看看那个,渐渐做回了自己,笑容也在今晚头一次荡漾出来,在摊前移来挪去,不经意间重重地踩到了耶律峰,为了保持平衡,手一扬正好将耶律峰随从手中耶律峰刚买的踏燕马水晶雕像打碎了。
耶律峰随从破口大骂:“哪里来的刁民,敢打碎我家公子的水晶雕?!”
耶律峰刚想发作,手扬起来,像平常一样掌掴过去,与此同时月兑口而出:“啰嗦什么!……”正好目光迎上刚抬起头来的耶律郡秀,顿时手就再也动弹不了,僵僵地悬在半空。在耶律峰的面前呈现的是一副他从没欣赏到的美好画面,这是他所见过的最美丽的女子,且不说那标志的五官和冰肌玉骨,单单是那惊恐之下透彻闪烁的眼眸就把他的三魂气魄勾得干干净净了。
足足呆立了许久,耶律峰巴掌顺势而下直扇在旁边的随从脸上,大声喝道:“吼什么?!吓到人家姑娘,打破个水晶雕有什么关系?我平时怎么教你的?!”
随从吞吞吐吐不再狡辩,只是连连给耶律郡秀赔礼,耶律郡秀的丫鬟此时才反应过来,上前查看耶律郡秀有无损伤,其中一个丫鬟转头对耶律峰说到:“打坏你的东西自会陪给你,不要吓到我家小姐,你那个水晶雕需要多少银两?”
耶律峰拦住想要开口的随从,满脸堆笑道:“哪里哪里,是我自己不小心弄掉的,不关小姐的事,在下耶律峰,我爹是掌管哈马镇布防的耶律扎,请问小姐芳名啊。”像往常一样,耶律峰动不动就把镇上身居要职的爹挂在嘴上,而正好被围观人群中路过的萧rì明听到。
耶律郡秀也许受到了惊吓,不想多言,匆匆道了句:“耶律郡秀,请公子多多包涵。”说完就领着两个丫鬟朝马戏台下茶座走去。
身后的耶律峰一拍手,道:“有xìng格又好看,我喜欢!”跟着也走到他在台下的茶座坐下,虽然中间隔着三个茶座,但他目光一直火辣辣地盯着耶律郡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