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冰河时期的天气,极冷。这会一阵刺骨寒风吹过。朱慈烺经不住打了一个寒战。正蹲在路边洗着头的马英怡身形一抖,便开始发起抖来。水沟多是泥浆,只剩一层薄薄的水面。马英怡刚刚摔进水沟里,只是弄了一身泥浆,并没有全身湿透。要不是刚和朱慈烺一翻折腾。早就冷
住了。
朱慈烺见她那泥浆身毖毖抖动着,心里一阵不忍,事情确实是因为他的出现才发生的,作为一个拥有现代思想的男人,最起码的良知和责任心
还有的。他将身上的常服月兑下来,再月兑了打底大棉长袍月兑后。便将沾满泥迹的常服穿回去。
马英怡只将发上的泥浆洗去,水袋里的水便没了。她拿着手袋抖了抖。只抖出几滴水。她心里一阵懊恼。正要发泄地将手袋扔出去。
朱慈烺的手从后而至,抓住了她的手。将拉了起来。
“快去树林那边把衣服换了,”朱慈烺别着头,故意不看马英怡说道。
马英怡清如湖面的大眼睛有些莫名其妙地望着朱慈烺,并没有接过衣服。
朱慈烺等了一会,见马英怡还没拿过棉袍。便转回头,一把将棉袄塞到马英怡手,推着她几下:“你快去树林把衣服,否则冷死你丫的”
马英怡向树林的方向,走出了几步,又回过头来望着朱慈烺。那表情单纯得像水一样。好一会,因着鼻子塞了草叶,嗡里嗡声地问道:“你怎么突然变得那么好心
啊?”
“你恶不恶心啊?快去啊,换了好赶路回营”朱慈烺挥了挥。示意马英怡赶快。
“哦”马英怡应了一声,便向林子跑去。不一会,便换好了衣服,捧着换下的那套满是泥浆的盔甲走了回来。
朱慈烺宽大的袍子穿在她身上显得特别宽大,笨重。就像披棉被一样。服脚都有小截拖在地上。那被冻通红的小脸红扑扑的,瞧着真叫一个
可爱。只是鼻梁的红有些浮肿。
唉,我这算不算是破坏美好事物啊,好端端的一个美人,我咋就狠得下手呢,罪过罪过。朱慈烺看着马英怡徐徐走回来。心里很是自责了一
翻。然后才转过头喝上赶车的军兵们启程回营。
马英怡走回道上后,将那套脏盔甲放到马车上。有些羞涩地走到朱慈烺旁边:“那个…谢谢你了”声音极轻,说完也不知脸红了没有,便低
下了头去
明明是害得她这样的,干嘛还要谢谢我呢?会不会是让我一拳连脑袋也揍坏了?朱慈烺故装没有听见她道谢。说:“我们的马都跑了,只能
走路回去了”
走了一段路,马英怡见到朱慈烺嘴唇发紫,还故作没事地双手怀抱在胸,吹着口哨。颇不好意思地问他说:“你真的不冷么?”
“吓?什么?你问我冷不冷?”朱慈烺先是惊讶,继而又一脸无所谓地说道:“别问我冷不冷,你还是问问老天为啥搞得冬天跟夏天似的,真
就是一个热”
噗嗤马英怡忍不住笑了出来,像突然变了一人似,竟捂着嘴唇忍俊不止。
朱慈烺现在正冷得暗里叫爹,哪里注意到马英怡的动作。继续打着口哨走着路。
一路无话,大约又走半个小时,一行人远远已看得见军营了。
“我说你带这么多人出去拉着什么物件这么多回来啊?”朱慈烺转过头来问马英怡。
“表姐上午让我去昌平采购的一千五百件大棉袄。”
“什么!大棉袄!”朱慈烺瞪圆双眼,“你怎么不早说啊,差点冷死了,我….我得赶紧拿件来穿。”话音未落,人已经向离得最近的一辆扑了过去。
“你不是说你不冷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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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慈烺一回到中军帐,便让卢九德给他生了一炉碳火。他裹着棉被蹲在火炉旁边,喷嚏直打个不停。两道鼻涕都摇摇晃晃的,都垂过下巴了。
“喝叱”朱慈烺又打了一喷嚏,想起刚刚的一路受冷拉着一千五百件大棉袍回来。他心就恨得不得了:“姓马的泼货也真他娘不是人,老子好心
把自己的衣服让给她穿。她倒好,竟然不告诉我她正带回来的棉袄。早知道让她失血过多死了算了。”说完,又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殿下,卢将军求见”帐外的守卫进帐单膝跪地,禀告道。
朱慈烺又打了几个喷嚏,动作激烈得把鼻涕虫都给甩进了炭炉里。烧得“啪啪”作响。他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来擦了擦鼻子,说:“倒霉啊呃…请他进来吧。”
“是”
卢象升一进帐,见到朱慈烺裹在棉被里,打喷嚏打得眼泪直掉。急忙问道:“殿下怎么搞成这个样子啊?”
“五明冀那头畜生跑了,还不了给你了。”朱慈烺擦着鼻水说道。
“殿下说什么呢,五明冀自己跑回我马厮了,”卢象升蹲到朱慈烺旁边,一脸关心地问:“殿下是不是骑五明冀时,摔到水里去”
朱慈烺摇了摇头,挪着身子往火炉靠了靠。说道:“像我那么jīng湛的骑术,有可能会发生那种事么?”
“那殿下为何突然感冒?”
“算了,别提这事了”朱慈烺从被子探出一手来,嬉皮笑脸地对卢象升道:“拿来啊?”
“拿什么来?”卢象升一脸莫名其妙。
好啊,你个卢象升耍我吧,朱慈烺神sè一秉,质问的口气说:“你上午有没有说贿赂我?有没有说送我礼物?”
“这个….”卢象升一脸为难地说“微臣本来是想送匹好马给殿下的……”
“不用说了,就送五明冀吧”朱慈烺打断卢象升的话,擅自主张地选定了礼物。
卢象升脸sè大变:“殿下这可不成啊,你骑不了五明冀”
“靠,谁说我骑不了啊”
卢象升换了一副笑脸,用商量的口吻说道:“送殿下另一匹好马吧,叫千里雪,乃皇上送予微臣又一匹好马。”
“前些天父皇从御厮里挑选给你的五十匹?”
“对啊,就是从这五十匹御马中jīng选出来的,”
“那不商量了,我就要五明冀。你明天牵到我这里吧,”
“殿下…”
“我病了,病得好重,你先回去吧,明天你不牵来,我自己去牵…”朱慈烺装出一副病危的样子,十分艰难地向床榻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