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象升在接到圣旨之前,就已经收到了朱慈烺的信件。他展信看完,激动得热泪满盈。为免误了行程,即刻命人先押皇太极和一干满清亲王贝勒先行赶京城。自己先留在涿州行辕,等传圣旨的黄门圣旨一到,就会随后追上押行大队。
最后卢象升等人赶在了三天限期的最后一天到达京城。这个时候崇祯已将朱慈烺大破盛京,生擒虏靼皇帝的消息诏告了天下。当下京城里外正张灯结彩,歌颂太子的丰功伟德。咋闻卢将军押着虏靼皇帝一干人入京。都赶来夹道围观,争先恐后地用鸡蛋,青菜招呼皇太极和一干亲王。
承乾宫中,
兵部尚书陈新甲得知卢象升果真押着皇太极入京,情知太子因此将会受尽皇上宠爱,心中又是惊恐又是后悔,可当下又不得不出来奏道:“万岁,卢象升已经押着虏靼皇帝进京了,现在正在午门外候着”
“好!卢象升果然没让朕失望,”崇祯心情大好。朗声道,“快让卢象升押着一干奴酋来见朕!”
王承恩上前两步,扯开嗓子喊道:“万岁有旨,让卢象升带皇太极等一干虏酋…….”
大约半个时辰后,
卢象升身着一品官袍领着众明军押着皇太极等人上了大殿,卢象升行到殿间,俯首磕头道:“罪臣卢象升拜见皇上,现虏靼皇帝已经带到,罪臣前科屡抗圣旨,情知罪该万死。臣不敢求恕,望万岁治罪!”
倒卢派文官都鄂然看向卢象升,不知他竟会一来就请罪。不过随之就反应过来,卢象升这么做的用意。不由都偷偷冷笑了起来。
崇祯现在神情气爽,见卢象升如此老实,心中也很是受用,摆了摆手,道:“卢爱卿能够主动认错,朕心甚慰,不过太子已经跟我讲了,你之所以抗旨也是事出有因。如今朝廷外患内忧尚未完全平息,朕可不想因此失去一位你这么得力的一位战将。这样吧,你辅助太子有功,却又抗旨,便让你功过相抵。可你与多尔衮一战大败,折我大明将士近三万余,此责任不可免。朕再三考虑,决定免你宣府督师一职,贬为涿州知府你可服?”
卢象升情知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当下自然无话可说,忙跪礼谢恩。
朱慈烺思想超前,明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的道理,也没有出来多说什么,只淡淡地对卢象升一笑。卢象升退到一边后。皇太极等人就被押上前来。
皇太极虽然已是阶下囚却昂然不肯对崇祯下跪,神情自若,端是无谓惧死。
崇祯眉头一皱,沉声道“皇太极,你见朕为何不跪?”
皇太极冷哼一声,挺胸昂首道:“你是一国之君,朕亦是一国皇帝,又何须向你下跪?”
陈新甲指着皇太极,怒斥道,“尔等不过小小蛮夷部落,竟然也敢在天朝君父面前妄自称帝,难道你不知道尔等蛮夷也是我们天朝教化的,”
“哈哈哈”皇太极冷笑三声,淡然反击道,“天朝上国?那为何这数十年来又被我这堂堂蛮夷打得节节败退,数次兵临京都城下,吓得来信于朕说什么要割地求和?还在这里说什么天朝,真是可笑!”
皇太极此言一出,满朝文武无不骸然,尤其陈新甲等几个力主议和的大臣。更是脸sè惨白,张口无音。
殿下崇祯自觉脸面大失,脸部的肌肉抽搐了几下,可又不知道该如何反驳皇太极,只好霸把气撒向陈新甲等几个主和大臣。狠狠地瞪了他们几眼。
陈新甲他们差点没被吓得双脚一软,跪倒了地上。当下面如死灰,暗道:完了,完了,皇上肯定因此对咱们心生偏见了。
朱慈烺见到崇祯吃憋,有心想来帮他挽回面子,便出来道:“近年我大明内忧用兵不断,两不兼顾,让尔等侥幸入犯疆土,便要在此口出狂言。也不瞧瞧自个现在是阶下囚。对于你等满清入犯,天下人皆知尔等不过是强盗土匪。自挂个牌就称皇称帝。也多亏了你们的脸皮八尺厚了。”
群臣哄然大笑。
崇祯见朱慈烺帮他挽回了面子,心中更是疼爱此子,微微一笑,望向他的眼神温柔得就像chūn水一般。当下怕皇太极说出太多关于议和的事来。便挥了挥手:“押下去。”
等到皇太极等人被押下去后,崇祯看了看两边文武,道:“众卿以为该如何处置这些虏酋?”
朱慈烺奏道,“父皇,儿臣以为这些虏酋们危害我大明数十年,造下杀孽何止千万,论罪当处于极刑。”
兵部尚书陈新甲见太子开口,心中怕朱慈烺为前几天的事记仇,便生讨好他的心,忙出班附和道:“万岁,臣以为太子所言极是,皇太极等人罪大恶极,当处磔刑。”
内阁次辅周延儒周大学士自然也已明白过来上次得罪太子是一件很不理智的事,当下也出来附和道:“万岁,臣也附议。”
至此,许多唯周延儒马首是瞻的官员纷纷出言声讨皇太极等人,非要凌迟处死他们不可。这样的一面让朱慈烺大感意外。可就在这个时候,御史大夫兼翰林编修黄道周,出班奏道:“万岁,臣以为万万不可处死皇太极等一干人。我大明乃天朝上国,礼仪之邦,又岂能与尔等蛮夷一般见识?如此只会损我大国风范”
崇祯皱眉问道:“那黄爱卿的意思是?”
黄道周顿首道:“昔rì唐太宗义释突厥颉利可汗,换来了边塞数百年的和平,高祖皇帝亦是如此才换来四方来朝。臣以为万岁何不效法先贤,以德报怨?以大义感化虏酋等人,让其感恩朝廷,再释放归去,如此不是不用一刀一兵,便平定辽事么”
“万岁,臣附议。”
“万岁,臣也以为皇太极该放,不该杀。”
清流派的文官纷纷出班附和黄道周。
崇祯帝默默不语,自从他与朱慈烺私下谈了一次话后,现在他对这些文官已经有了成见。听到这么一番话后。心中不满之意甚之又甚。可他又不想被这些文官说是忠言逆耳的昏君,当下也是沉着脸不说话。
“黄大人难道忘了数个月前虏靼兵临城下的困境么?”周廷儒反驳道。
黄道周冷哼一声,反问周延儒道:“莫非周大人认为皇上不如唐太宗雄才伟略?”
周延儒脸sè急变,大声喝道,“皇上圣明,天地可鉴,世人共知,比之唐太宗有过之无不及。只是唐太宗当年生擒颉利时,整个大漠已经被唐军控制住,如此放回颉利,也是无甚关系。”他顿了顿,又向朱慈烺一抱拳。道:“可今天不同。太子殿下虽然擒得皇太极,盛京亦被摧毁。可多尔衮手中还近十万兵马。辽东仍在满洲虏靼手中,洪承畴大败便是最好的证明。这个时候放走皇太极他们,那么太子殿下所作的一切岂非白做了?”
周延儒句句带到朱慈烺,说得他心中很是受用。看向周延儒的眼神也没有往rì那般厌恶了。
黄道周大喝道:“我大明天下百姓,何止万万。百万jīng锐之师随呼随至,难道还会惧区区蛮夷,杀了皇太极,岂不是向四方证明我大明天朝惧怕满洲虏靼。那么我们大国的风范何在,礼仪气节又何在?”
周延儒当即哑然,他怕再说什么会损了皇上的面子。当下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朱慈烺见到黄道周大言不惭,早已按捺不住心中的不满,冷笑道,“黄大人,你不知道辽东前线边军将士有多少战死沙场,更没有见过大辽河水被血染红的景象,自然能够在这里昂着头说什么风范,礼仪。我就打个比方,今天有一伙强盗冲进你府中,杀你儿子家丁,抢你财物女人。你还会像现在这么镇定地留他们吃顿饭,好言相劝他们以后不要再干这些事了?然后就直接放他们离去?你说,你会不会?啊?”
“我…”黄道周顿时哑然,继而反道:“殿下这是歪理邪道!”
“什么歪理邪道”朱慈烺从鼻子里冷哼出一声,驳道:“国事难道不也是如此么?自万历年来,虏靼兵犯我大明屡年不止,就两个月前,就残害了我京畿一带百姓何止数万,如果不是本宫冒死出关,今rì的山东百姓也已经遭殃了。你现在在这里说什么风范礼仪?当rì虏靼打到通州时,你为什么又不表现出你个人的风范气节,向父皇申请让你前往虏营说服他们退兵。依我看你根本就没有把朝廷的安危当回事。而且还很让人怀疑和虏靼子有勾结。这般向父皇申请释放虏靼皇帝”
黄道周脸sè大变,急跪落地,磕头不止道:“皇上,微臣对朝廷忠心耿耿,rì月可鉴,绝无与虏靼勾结。”
“哼”朱慈烺很鄙夷地看了一眼黄道周,冷哼一声,
那些支持黄道周的文官们心中惊骇之时,想不到太子自辽东回来竟如变了另一个似的,言词锋利之极,口才堪是天下无人能及。都暗暗庆幸自己没有出去说话,否则就要吃大亏了。
崇祯向朱慈烺投去赞许的目光,继而脸sè一严,道:“太子休得胡言,黄大人的忠心,朕是知道的。黄大人快平身吧”
黄道周告罪起身后,那还敢多言,只好退回列去了。
陈新甲和周延儒对视了一眼,两人都为朱慈烺的言词而感心有戚戚。想起前两rì得罪朱慈烺一事,两人就不由冷汗湿衣。忙出道一起奏道:“臣等认为太子所言极是,请皇上下旨将皇太极等人处于极刑。”
卢象升看见朱慈烺一下子成熟了许多,心中也十分欣喜。出班奏道:“皇上,太子所言甚是,皇太极等人决计不能放,可枭首示众以慰天下百姓的心,鼓舞边关将士的士气啊。”
崇祯终于露出笑容,点了点头,以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太子与周爱卿、王爱卿还有卢爱卿所奏不无道理,放走皇太极无疑是纵虎归山,如此,传朕旨意先将皇太极负枷游街,以振奋京师百姓和京营将士之民心、士气,明rì在午门前剥皮点天灯!”
“万岁圣明!!”
百官齐齐跪下,高呼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