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慈烺举目望去,见进门的是李香君,忙唤她过来。文青芸听得李香君应声走来的脚步。更是羞得抱紧朱慈烺,只把脸埋进他的胸膛里。
李香君向朱慈烺道了个万福,方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朱慈烺将羞得玉脸跟西红柿似的文青芸扶起来,道:“我有事和你们说,起来坐吧”
文青芸嘤了一声,才起身挨着朱慈烺坐起,低下脸却是不敢去看李香君。
以后咱也得养他们一辈子,借她们的嫁妆一用不算过份吧,反正迟早也要给我,这国难当口吃软饭的自觉没有,那就是傻瓜。大不了等咱这红楼梦挣了钱,还给他们就是了。想到这里,朱慈烺再没有吃软饭的心理压力,干咳几声,道:“香君,你们既然认定了我,我有话也不怕直接说,这当头国难举步难行,父皇有意让我为朝廷挣钱,却又没钱给我打本。这些天来,我一直烦着这个啊”
李香君闻言,想起上一次朱慈烺来这里,全身上下带的银两也就只有几百两而已。她也听说过现在朝廷艰难。沉吟片刻,便对朱慈烺道:“殿下为国烦劳,奴家此生是殿下的人,自有不辞的责任为殿下献些微力,奴家这里有些金银首饰拿去典当了,再加上现银也能凑个四五万两,”
朱慈烺颇为感激地看着这个仅有十五岁的玉女。心里有些话却再说不出口。
文青芸自也不肯输李香君,转过头对朱慈烺道:“爹爹做官以前,家中数代都是经商的,家资甚厚。祖上曾花万金买得两个玉西瓜,与寻常西瓜一般大小,一直传到爹爹手中。爹爹说家中无子。便予我做嫁妆了。当下还在密云的老宅里藏着。殿下需要钱,青芸明rì就回密云一趟取了来。当掉也至少值个三十多万两。”
两个玉西瓜值多少钱,不用想朱慈烺都知道了,他甚至怀疑过从后世慈禧太后陵墓中挖出来的那对绿玉西光,就是文青芸家里藏的这对。这可是宝贝啊。朱慈烺心中感动莫名,伸手拦住文青芸的柔肩,让她靠着自己的肩膀,然后又招手让李香君坐到他身边来。拥住二女,感激涕零地说道:“青芸,香君有你们,我觉得我这一辈子真的很满足。”
李香君想了良久,突然开口言道:“殿下,奴家想回江南一趟,”
“回江南干什么?”
烛光下,李香君双颊绯红,咬住胭唇好一会,才鼓足勇气说道:“江南士子无数,奴家回江南唱艺,只稍半年奴家定能为殿下挣来数万金…”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已细不可闻了。
朱慈烺顿时哑然,就连文青芸也惊得张唇,一副不可思议地样子看着李香君。心里却为了她捏了一把汗,以为朱慈烺会为此大发雷霆。谁朱慈烺良久却无一语。他将李香君抱紧,叹息道:“香君你心里想什么,我知道。如果不是迫不得已你决计不会愿意这么做的。而我却又如何舍得让自己的女人再置身于风尘之中呢,若是让父皇知道了,他岂会让我予你名媒正取呢”
李香君秀目弥漫一层莹光泪雾,哽咽地说:“若是殿下不是太子,那奴家自不会再愿意这么做,可奴家现在有了这一层身份,就没有想过还能进皇家这个门。又俱将来呢?现在奴家已经不求殿下能否给香君一个名分了,只求香君能为殿下做更多。”
“香君妹妹~”
文青芸也禁不住,落下泪水。
朱慈烺也知道李香君心中的凄苦,他本来也有想过这一层顾虑,只是那会想着是走一步算一步吧。谁想李香君却早已作好了这样的心理准备。而且还狠下了心,要为他来一个苟合终身。这对一个封建女子那得需要多大的勇气啊,可见李香君对朱慈烺的爱已成了盲目。
“香君你不要这么想,我答应你我一会明媒正娶你的”
李香君清泪流落,凄然一笑,哀言道:“殿下不要安慰奴家了,自古秦淮河边风尘女子无数,与皇孙贵候有交的数不胜数。可又有那个能得愿如尝,远的不说,近的圆圆姐就是最好一个例子,去年入宫,如今已是石沉大海,查无音讯。奴家也知像殿下这种一人之下,万万之上的太子,许多事也是身不由己。纵殿下有心要给奴家一个名分,可奴家又如何舍得让殿下背负着一世压力。能和殿下结识,能让殿下这样抱着,奴家已经万感幸运,不枉此生。纵是为殿下付出再多,那也是奴家心甘情愿的,殿下也不必挂在心上。”
文青芸已然泣不成声,不住提袖擦泪。自古风尘女子多凄苦,李香君这不就是个例子。
朱慈烺亦热泪满盈,若说李香君想太多了,她一个低人一等的风尘女子难免是如此。但她所想所考虑的,却让朱慈烺更爱之切之,轻轻抚mo着她的柔发,道:“香君你的心能这么为我就已经够,至于那些礼仪人伦在我看来,根本不及我的香君重要的万分之一。我堂堂一个太子,来rì还是一国之君。如果连自己女人的名分都给不了,那么这些至高皇权不要也罢…”
李香君突然泣了一声,玉手忙放到朱慈烺嘴唇,不让他说下去,自己却泪如泉涌,哭声道:“奴家只是一个风尘女子,天生就是凄苦的命。殿下怎可以为奴家说这样的话,这让奴家如何是好。奴家便就为殿下死一千次,一万次…万万次,”
李香君心中感激之甚,已非词能形容,猛地扑到朱慈烺怀中痛哭不止。喃喃之音,语无伦次。
朱慈烺搂着李香君,忍住眼里就要掉下来的泪水,轻轻地在她背上抚着。抽了抽鼻子,感言声说道:“傻瓜你呀,就是想太多了,总之你认了我是你男人,我就不会弃你不顾。等天下稍安,我大明太子朱慈烺就会当着天下人向你李香君提亲。”
文青芸抹去眼下的泪水,模着李香君的头,哽咽道:“香君妹妹,殿下他说过的话就一定会做到,你就不要想太多了”
李香君抬起泪脸望着朱慈烺,使劲地摇了摇头,甩得晶莹泪光飞撒,扁起樱嘴道:“奴家知道殿下做得到,可奴家怕,真的怕这样辱了殿下英名。”
江南风尘女,果是至情的女子,朱慈烺淡然一笑,捏住李香君的玲珑鼻,说道:“放心好啦,你家太子夫君的英名又岂能说坏就坏得了,就是坏了,可我乐意啊,咱为了自己心爱的女人,问心无愧”
李香君才哭里笑出,昂起满脸泪水,洗得玉脂脸儿更为动人心魄。双手紧紧揽住朱慈烺的胸腰再不肯松开。
文青芸见到李香君笑了,也欣然笑了起来。
朱慈烺拿衣袖轻轻地为李香君脸上泪水,说道:“我写了一本红楼梦,大概过上十来天左右,京城的书店就能买得到,嘿嘿,太子出书,那书的价钱可是不菲,等挣了银子,就把青芸的嫁妆赎回来,再给你这个小傻瓜买好多好多首饰。”
李香君心中感动,把脸贴在朱慈烺的胸膛,暗暗数着他的心跳,轻声道:“殿下把青芸姐姐的传家之宝赎回来好了,就不用给奴家买什么首饰。可奴家也不想殿下那么辛苦,为殿下分担一下,可以么?”
文青芸惊道:“你还想回江南去?”
李香君偷偷看了一眼朱慈烺,见他淡笑着,紧提起的心才松了下去。
朱慈烺知道李香君不过是卖艺不卖身,她所说能为朱慈烺挣来万千金,就冲她的名气,确是不假。可与那些名人士子近距离接触,还是免不了会被吃豆腐。这一点朱慈烺就不愿意了。可他却忽然想到一条计策,顿时喜溢于言表,说道:“小傻瓜你要回江南去我不反对。可我却不准你回去卖唱,只许你回去帮我一个忙”
“殿下请说,”
朱慈烺沉吟了一阵道:“秦淮八艳中,有几个是你的好姐妹?”
“哦,殿下你….”文青芸当下以为朱慈烺想要广招妻妾。顿时气来。
朱慈烺见文青芸生气,一脸正sè地解释道:“不是你想的那样,我知道秦淮八艳都是有气节,有才气的奇女子。我让他们为朝廷出力。”
文青芸嗔了一眼朱慈烺,笑道:“你少来装,你明明就是馋人家的美貌,还说得那么好听。分明就是假公济私”
朱慈烺轻指掐着文青芸的鼻子,教训她道:“我难道还会说假话么?唔?”
李香君轻笑着拿开朱慈烺捏住文青芸鼻子的手,娇声怪他道:“殿下不要弄痛青芸姐姐,奴家与姐姐妹妹们都相好,只是好几个姐姐都有了相爱之人。奴家可不允许殿下横刀夺爱。”
朱慈烺大喊冤枉,不得不向二女解释道:“你们怎么就把我想得那么不堪,刚才我突然想到秦淮八艳容貌才艺双绝,偏偏又因身处风尘中,而遭世人所不耻,其实这根本就没什么,所以就想把她们招到一起,由本太子亲自来为她们谱词写曲,打起救国的旗号到全国富地去设台唱艺,让她们可以名正言顺地为朝廷作贡献”
李香君大惊道“殿下还会谱曲?”
朱慈烺模着她的头道:“是不是觉得你男人多才多艺呢?”
“奴家想听殿下谱唱一曲,”
朱慈烺暗叫一声不好,他前世虽颇有些音乐才华,可那也只建立在摇滚,钢琴上,像古乐器他可没怎么接触过。这会看着李香君那种望眼yù穿的期待眼神。无奈之下,只好硬着头皮道:“你这里有没萧?笛子也可以。”
“有,殿下等一下,奴家去拿”
李香君从朱慈烺怀中撑起身,出了外厢,旋之取来一柄长箫。朱慈烺接过长萧,很习惯xìng地撸了撸萧管,站起身对着窗外的黑漆漆的树林。平手持萧,启唇对着音口。酝酿了一小会。即才吹了起来,萧声清脆,音起音落,倒是吹得甚为专业。细细一听萧曲,心魄俱撼,感触极大,身心一麻。就连鸡皮疙瘩都起来。李香君和文青芸站在朱慈烺身后,心灵颤抖,已然被陶醉得闭目入了梦境。就连屋外头本来热闹非凡的大厅,很快也安静了下去。那些piáo客jì女们都抬头往向二楼李香君的厢房门,如此好听的一曲,都只道是李香君的新作。孰不知此萧曲乃是当朝太子朱慈烺吹来的铁达尼号插曲——爱无止境。
这首在朱慈烺后世感动全世界的曲子。在只有四个音符水平的大明朝。那绝对可以让人听之后,从此因为听不到这首萧曲而茶不思,饭不香。
朱慈烺一萧吹罢,长吐了一翻心气。心情大好。霍然转过身来问道:“怎么样?”却见二女已然怔怔站在哪里,泪流不止,茫茫然地看着他。
朱慈烺也感觉到这会屋里屋外安静得连呼吸都能听得见。甚是不正常。暗想:我这一萧没有那大的杀伤力吧。
“殿下!”李香君猛扑到朱慈烺怀里,心里却激动得再说不出半个句来。
文青芸站在哪里咬着唇,秀丽的眉目间尽是欢喜,像在说着有夫如此,妻复何求。
朱慈烺拿住李香君的肩膀将她分开,笑着说道:“那么激动,是不是我的萧曲太好听了”
“嗯”李香君重重地点了一下头,激动得神情无可厚非,张了几下唇都没有说出话,好一会沙着声道:“殿下才学真是天人才有,这样的一首曲子,世间再无第二人能谱得出来。那音律与奴家听过曲子完全不是一路。”
朱慈烺自然知道古音律与他后世的音律差别甚大,毕竟是经过了几百年无数音乐家的完善,尤其十九世纪音乐得到最大限度的发展。在当时这样的一个音乐盛世里,这首铁达尼号插曲能被奉为最好听的。可想而知,带回崇祯未年。真怕要无数人为之疯狂痴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