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门需要支香烟,烦恼的时候他总是喜欢点燃一支烟,让愁绪和纠结的心情随着袅袅的青烟飘散。
从兜里模出烟盒,抽出一支皱皱巴巴的香烟,天可怜见,那么激烈的搏斗居然都没有将睡衣口袋里的香烟甩出去,要知道,睡衣都快撕成麻袋片子了。
放到嘴…
“呕~”一股浓烈至极的尸臭味儿直冲鼻腔,楚门胃里翻江倒海,喉咙里“咯~咯~”几声,干呕几下却吐不出东西,刚才已经把能吐出来的都撒到地上了。
香烟不会有尸体腐烂的臭味儿,是手,楚门的手。
手上红的紫的黑的,斑斑驳驳凝结成许多大小不一的痂块,正散发着浓烈的尸臭,这双手,曾经紧握着铸铁哑铃将一只丧尸砸脑浆迸裂、血肉横飞,当然会溅上不少污血腐肉和脑浆。
屋里本来就弥漫着一股腐臭味儿,闻得时间长了也就没有太大反应,但将沾满了污血脑浆的手放到鼻子下边……
岗楼中,散架破碎的家具在火堆中发出“哔啵!哔啵!”的轻微炸裂声,熊熊的火光驱散了寒冷和黑暗,将火塘边忙碌的身影投shè在墙壁上,忽高忽低、忽明忽暗、影影绰绰。
那只被分尸的丧尸已经被楚门强忍着呕吐的冲动装到了一个编织袋里,丢到了楼梯下,地上的一些不好收拾的碎肉污血什么的全部都丢进火腿烧成了灰烬。
这事想起来就不寒而栗,长剑插入丧尸胸膛才突然跳出了提示,说明那个时候才真真的将丧尸彻底击毙,若不是自己当时偶然发现了丧尸的抽搐,说不定被分成零件的就是他
虽然知道这时候水是一种极为珍贵的资源,但楚门还是用掉了一桶五公斤的纯净水来清洗身上的污血,本着彻底清洗消毒排除隐患的想法,还用去了几瓶六十五度的二锅头,这本是他买来做菜泡药的,现在,拥有足够高酒jīng浓度的烈酒成了良好的伤口清洗消毒剂和清洗剂,最后生怕留下隐患并且嫌臭味儿没有除干净的楚门甚至将全身都用酒狠狠擦了一遍,总算让自己安心了一些并消除了身上那种让人作呕的恶臭,代价是被浓郁的酒香冲得醺醺yù醉。
伤口收拾停当,换了一身新装的楚门从书桌抽屉中翻出一个收藏了很多年的原苏联产6倍军用望远镜,踩着大门粗糙的尸体攀上了楼顶围廊,走到一扇窗前站定,向外张望……
窗外,yīn暗的天空中,黑压压的云层仿佛就压在他心头,风很大,刚刚爬上围廊他就感受到了从窗外钻进来的那股如刀的凌厉寒风,当观望周围一眼后,心中的冷却更甚于刺骨寒风。
之前楚门对于这间房屋的感觉没有错,这不是一间用来居住的民宅,而是一座塔楼,一座小山丘上的塔楼或者说是一个武装了望哨,站在高耸的塔顶围廊,透过窗户可以将周围数公里范围的景观看得清清楚楚。
塔顶围廊四面都有窗户,其中三面墙壁都各有四个狭窄的窗户,一人多宽,高过头顶,窗台及胯,墙壁厚达一尺;正门上方则是一个宽大的窗户,差不多三米宽,一米多高,内嵌一副由儿臂粗细的铁条组成栅栏,窗下,大门前一条石块堆砌铺就小路通向山丘下,蜿蜒延伸至远处…
一个窗户接着一个窗户,在每个窗前,楚门都要停下脚步,先用肉眼观察窗外,再举起望远镜,就这样,静静的绕着围廊走了一圈,最终站定在大门上方的那扇窗前将望远镜举到眼前,静立不动。
窗口正对着一片一座残破的城垣,大约距离塔楼一公里左右,那个地方仿佛曾经经过一场毁灭xìng的战火,而且,看上去十分象是一场现代化战争的结果,这个地方仿佛被无数重炮炮弹和重型航弹击中过,地面上到处都是巨大的弹坑,高大的城墙断裂倒塌,坚固的堡垒被击穿崩散,许许多多的房屋都变成瓦砾,枯焦的树木和残垣断壁上到处都是燃烧过后的焦黑……
城寨四周一片荒芜,一些隆起的土格依稀可以分辨出那里曾经是农田,但此时大部分已经被黄沙和尘土掩埋,远处全是荒凉辽阔的戈壁荒漠,视线所及,只有无尽的黄沙、泥土、碎石、起伏不定的矮小丘陵,枯萎的草木树林,在荒原上卷着黄沙呼啸而过的狂风嚷着毫无生机的地方更添凄凉。
极目望去,一团遮天蔽rì、无边无垠的浓密黑雾形成了一片诡异的黑sè天幕,笼罩着极远处视线尽头的天际,不断有贯通天地的血红sè闪电在黑雾中划过,映照出一团团翻涌滚动的巨大漆黑云团,却丝毫听不到雷声,楚门知道,那是它实在距离太远,连声音都无法传播过来,但由此可见那团黑雾有多么惊人的庞大。
自远及近,空旷的戈壁荒原,宽阔高大却已经残破坍塌的城墙、城里横纵交错的街道、星罗棋布的院落,到处都是佝偻着身体、摇摇摆摆缓慢移动着的丧尸,呼啸的风中,不时传来嘶哑的吼声。
缓缓的转动头部,将远近各处的景象俱都仔细的观察一番后,楚门脸sè愈发显得yīn沉,即便穿着厚厚的防寒大衣,身体也似乎也承受不住寒风的侵袭,微微的颤抖着。
没有拥挤的人群,没有四通八达纵横交错的公路,没有飞驰的车辆,没有林立的高楼大厦,熟悉的一切都已经不再存在,生活了三十多年的世界变成了眼前这个陌生的、荒凉恐怖的地方。
绝望的闭上眼,此刻,他心里无比的盼望着再次睁开眼时会回到温暖的家中,多么想眼前还会是那个拥挤喧嚣的世界,尽管他曾经及其的厌恶那个世界。
楚门知道自己的想法多么可笑,可他就是忍不住要想,脑袋里总是一遍遍的闪过那个熟悉世界的片段,总是一遍遍闪过曾经的点点滴滴……
成年后离开家乡在外漂泊,在钢筋水泥丛林里打拼搏命,每rì周旋在尔虞我诈中,满脑子的厉害得失、一心的出人头地发财升官,成功时的意气奋发,得意洋洋挥金如土,失败后的低落,整夜的辗转反侧、痛苦迷茫,最后缩在小窝里不敢出头……
曾经总感觉那灯红酒绿的都市弥漫着yù望的尘雾遮蔽自己的心灵和视线,飞快的生活节奏和沉重的压力压迫着自己喘不过气!
抬起头看到的总是被工业污染的世界,炫耀的灯光下模糊的星辰,肮脏的烟尘中扭曲的yīn霾夜空,那个世界曾让楚门深恶痛绝!
但那是他生活了三十年的世界,他熟悉那里的规则,知道该怎样更好的生活,在遇到危险时,他知道可以在哪里得到帮助,即便有些只是理论上存在。
那里有厮混了多年的社交圈,有他的朋友、同事,在困难、无助时,会有人帮助他,至少也会有个人肯听他倾诉。
那里有一个温暖的窝,虽然不是什么豪宅而且只有他一个人孤单的居住、常会孤枕难眠,但无论走到哪里,多么遥远,他都知道自己总有一个地方可以去,可以安心的休息……
家,就是生存在世界上的坐标,家,是归途的终点,是心灵最后的依靠,一刹那,楚门失去了这个坐标!天大地大,他却再无归途,没有终点,没有依靠!
但现在,连那片模糊的天空也无法看到!
失去了才觉得珍贵,而如今,曾经的一切都没有了意义,往事已随风去,面对一个陌生而危险的世界,楚门才明白自己苦苦挣扎所追求的原来只是一份安全感,一份能让自己安闲的生活的保证!今天,面对着生死,他才明白自己曾经所经受的失败和挫折是多么的微小!
一声声嘶哑的吼叫声提醒着他要面对现实。
睁开眼,依旧是荒凉的世界。
站在昏暗的岗楼里,听着耳边呼啸的风声,看着眼前空旷的荒野和四处游荡的丧尸,楚门感到了从未有过的无助,混杂着孤寂、惊骇、恐惧的情绪盘绕在心头,一股深入骨髓的寒冷在身体里蔓延!
作为生活在一个信息爆炸时代的成年男人,在他三十多年的生命中,听过的、见过的、遇到的,各种复杂离奇的情况都有,但是今天这种只存在于小说和电影里的诡异遭遇实实在在落到了他身上,尽管在登上塔楼之前心中隐隐已经有了准备,但现实摆在面前时,依旧完全超出了心理所能承受的极限,让他难以接受。
楚门只是一个普通人,一个普通的都市老青年,既不是什么特种兵,也不是什么武林高手隐世奇侠,如果非要找出点什么特别的,唯一与大多数人不同的是,这个早早没有了父母又离了婚没有儿女兄弟姐妹叔伯姑婶的家伙是个“天煞孤星”,还有一笔不小的遗产让他可以逍遥自在的混rì子,除此之外毫无特别之处。
这些对现在的楚门有帮助吗?恐怕唯一的好处就是,在他突然失踪后不会使得父母亲人悲痛伤感,他自己也不用惦记着亲人!
诡异的天相,废弃的城寨、满地游荡的丧尸,都充分的说明了这个陌生世界的危险!
楚门不知道这个世界还会给他什么样的“惊喜!”,也不知道下一刻他将面临什么?
也许,象他盼望的那样,幸运会突然降临,在某个时刻,一睁眼又回到了过去的生活……
也许,他很快会变成丧尸利爪下的一块碎肉、一滩污血……
也许,艰难的挣扎后,他会在绝望中发疯,亦或者饥渴而死……
也许,他会顺利的度过难关,找到安全的地方幸福的生活……
楚门明白,无论如何,现在,至少是现在,那闲适安定的生活已经远离,接下来,接下来的将是一段朝不保夕的rì子,他将需要想尽一切办法来挣扎着生存,摆月兑这些丧尸的包围,逃离这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