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丽艳没能出现在第二天考试的考场,到现在为止,她在医院已经陪护了十几个小时。
王德明是中午的时候苏醒过来的,已经了解了昨天的经过,这时正靠着枕头,嘱咐着王丽艳:“这次得亏了刘文山那一家,尤其他家那小子,不得了,才二十岁呀,那种时候竟然将事情处理得那么稳妥,如果救护车晚到一个小时,恐怕我就再也看不到你们了!咱做人得有良心,回去后一定得表示表示!”
“我和王新他们知道怎么做,你就放心吧。”王丽艳点头,看着她老子憔悴的模样,她的心情很复杂。
王德明问:“乡里那些混蛋没有一个来看我吗?”
王丽艳道:“刚才李乡长打发人来过,你才醒没多长时间,需要休息,我就没让那人进来。”
“人走茶凉啊,老子这一下台,过去的那些朋友都靠边站喽,这个姓李的更过分,如果没有我,副乡长?做梦吧!可是老子差点小命不保,他竟然只不过打发个人来。”王德明唏嘘不已,摇了摇头,接着道:“这些人不去管了,闺女啊,爸对不起你们和你妈啊!”
“事情都过去了,现在还说这些干嘛?”王丽艳知道她老子话中的意思,他和那个贱货的勾当瞒不过别人,她妈更不止一次向她诉苦,可是那个时候她老子多强势?在家简直就是土皇上!
勉强笑了笑,王丽艳隐约提醒道:“李乡长捎话说了一些事,可能关系到那头骡子和他婆娘。”
王德明盯着闺女看了一会儿,叹道:“不是说不提过去的事了吗?你爸是个死过一次的人了,就别跟我计较了,好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王丽艳忙摇头,犹豫着,最后还是说到:“李乡长说的事有些蹊跷,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
王德明生气地道:“如果是我原来的那条狗当官当得chūn风得意啥的就别说了,如果不是,直说!”
“李乡长说今天早上一上班,就发现乡zhèngfǔ各个领导和几个主要部门的办公室门缝里都塞了一封信,说的是你昨天昏倒的事,对了,爸,你咋会倒在那里呢?”王丽艳紧张地看着她老子。
王德明落寞地道:“你爸不甘心呗!当时我刚在桥下方便完,看到那条狗骑车往村委会那边去,好家伙,一路吹着口哨,洋洋得意的,我就一口气没喘上来,就晕过去了呗。”
王丽艳舒了口气:“我就说么,那条狗怎么可能有胆子害你?刚才听到李乡长传来的消息,我还以为,以为……”
王德明嗤笑道:“以为啥?以为你爸被人抓jiān抓个正着?!”
王丽艳忙解释:“我没有旧话重提的意思,但偏偏那条狗昨天值班,他偏偏不让咱用村里的电话,还把文山大哥家的电话给掐了,再加上那封举报信,让人很难不往一块想。”
“身正才不怕影子斜啊,你爸我是没有这类资格……”王德明自嘲着,突然意识了到什么,他猛地坐起身,急促地道:“丽艳,你是说有人举报是那条狗要害我?”
“对呀!”王丽艳点点头,“咱现在没有啥利用价值了,如果再和那女的有牵连,她男人难免要报复不是?所以,我一听说那封信,就觉得还是不能张扬,毕竟不光彩,现在看,既然咱是自己晕过去的,那么,估计写信那人就是看咱家乱的还不够,想要火上浇油。”
王德明喘了喘气,目光灼灼地看着他女儿:“具体点说!”
王丽艳答到:“那封信吗?咱当然看不到原件,但大概意思是,你之所以会晕在那儿,是被刘文奇用什么东西蒙住脑袋造成的。”
王德明呆呆地看着天花板,而后状若癫狂地双手挥舞,颤抖着道:“天意,天意!闺女,除了大夫外,还有谁知道我已经醒过来了?”
王丽艳不解地看着她老子:“虽然咱这是单间,但也没地方休息,我妈他们又累坏了,我就让他们去外面找个旅店睡觉,下晚来换我,结果刚走没多大一会儿,你就醒了,可你身边得有人照顾,大夫又说无大碍了,所以我也就没去通知他们。”
“也就是说除了你,他们还都不知道我醒了?”王德明紧盯着他闺女。
王丽艳点头。
“了无遗憾,了无遗憾矣!”王德明闭着眼睛喃喃自语,猛地,张开眼睛,严肃地道:“闺女,我知道你恨爸,但我是你亲爸,你亲爸之所以落到今天的下场,就是因为那两条狗,我相信你和你妈几个也一样恨他们,所以,有一件事你一定能办到,并且必须办到,这,是你爸在这个世界上最大的愿望!”
“爸!”王丽艳害怕地看着她老子。
“沉住气,听我说。”王德明深吸了口气,道:“现在刚过两点吧?从现在起我就是个还在昏迷的病人,不对,是中午苏醒后又昏迷的病人,一会儿你就出去,在门口等着,你妈他们来也不要放进来,就说我还昏迷着呢。”
王丽艳满脸的疑惑和后怕:“爸,究竟为啥要这么做?”
王德明摇了摇头,又谨慎地看了看房门,见上面的窗户有帘子挡着,于是放心地继续吩咐:“如果四点之前没有陌生人来了解情况,让王兵去公安局报案,就说我一直喊刘文奇这个名字,你们怀疑我是被谋害的。”
“你是要,要,要……”王丽艳惊恐地看着她老子。
“没错!”王德明狠狠地点头,“你先别说话,让我想想还有什么漏洞没有,嗯,你给我留意点房门,别有人进来还不知道!”
王丽艳两眼发呆,机械的目光在她老子和房门间移动。
病房里静得诡异,过了好一会儿,王德明开口问到:“是谁第一个发现我倒在桥下的?大概几点?”
“是几个半大小子,他们正要模黑到水库下网偷鱼,也是他们把你背回家的,时间大概九点左右吧?”王丽艳答到。
“这几个也是你爸的救命恩人!”王德明点头,“他们当时咋说的?”
王丽艳道:“我妈他们都吓坏了,哪还留意这些?”
“他们说啥应该没多大关系。”王德明继续点头,“当时我穿的什么衣服?”
“就是那条黑裤子和半袖,昨天到医院才换下的,上午让我妈给洗了,还没干呢。”王丽艳指了指房中挂着的衣服。
“洗的好,洗的好。”王德明连连点头,“应该差不多了吧?但是,丽艳,关键是你,你一定要记住我刚才说的:第一,咱不知道举报信的事,第二,我醒后除了喊那个名字之外啥也没说,这能做到吗?”
王丽艳担心地道:“爸,我也恨那俩货,可咱这么做好吗?还有,能行吗?如果漏了,咱这可是诬告!”
王德明冷冷地笑了笑,道:“没有人比我更清楚那条狗是什么货sè,送进去的话也算给村里除了一害,这方面的事儿以后跟你细说,至于能不能行,嘿嘿,那就是你爸的本事了,也许,我还能给老段添点心病呢!而你,你只要做好刚才我说的这几条就够了。”
王丽艳劝到:“可是,爸,我觉得可能会过分,那个,嗯,那个虽然是未遂吧,但也是相当严重的罪了。”
“不是说了,那条狗是祸害吗?!”王德明不耐烦瞪了他闺女一眼。
“可是,可是要是漏了……”
王德明狠狠地道:“没有可是!爸跟你说吧,如果乡里想掩盖,那么这事到最后也许会不了了之,也就是说可能因为证据不足无法定案,但即便这样咱也没损失,因为我是不会承认诬告的!而那条狗嘛,杀人未遂的名头一定会跟着他一辈子,官肯定是当到头了,以后,更别指望出头!”
喘了口气,王德明继续道:“另外一种结果就更理想了,就是能定罪,那样的话,那个老段估计也好不了,嘿嘿,刘文奇可不是一般的狗!而且,我认为能定罪的可能xìng非常大,为啥?因为不管下午公安局的人来不来调查,晚上我都一定会当众醒过来,一定会嚷嚷刘文奇要杀我!这是一个关键。
第二个关键是咱有一个不可能出面的证人,就是写举报信这人,也就是说他是咱的目击证人,这连雨天的,那所谓的凶案现场根本就不可能留下任何痕迹,所以这个目击者太关键了!这人肯定没安好心,也许是咱的仇人,也许是那条狗的仇人,哪种情况都没关系,咱也没必要理会。
可这个人已经将事情闹开了,那么乡里想低调处理的难度就大了,估计就得立案,这样一来一定会深入调查,那么就会发现第三个关键,也就是刘文奇有杀人动机——夺妻之恨嘛,当然了,这样一来你爸的丑事就真正暴光喽!”
王丽艳听完她老子条条是道的分析,再看他最后快意决绝的模样,就知道,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