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清初,那时开封的名字还是汴梁,做为河南的首府,经济是相当的兴盛。开封盛产花生,所以那时的开封是南七北六一十三省的食用油中枢,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开封的价格直接影响着那时全国的市场。几乎全国的油商都在那时的开封设了总店。由于商人良莠不齐,所以欺行霸市,坑骗顾客的事情层出不穷。钱能通神,官府收了银子,对这样的事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所以闹的是天怒人怨。这个故事的开局就发生在开封的油坊街。
“梆,梆,梆,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一中年妇女被打更声惊醒,看到自己的男人坐在床沿正在想着什么。
“当家的,你怎么不睡啊?”
“睡不着啊。今年花生的收成这么好,新油比去年足足便宜了三成,我们库存的那些油恐怕要赔钱喽!”
中年妇女若有所思:
“听店里的伙计说,别的商铺都是把棉油,麻油掺到花生油里卖,我看我们不如”
“哼。”
男人冷冷的道,
“人在做天在看,这些缺德的招数只能兴一时。我们祖辈一向以讲究诚信做生意,宁可少赚,也不能欺骗别人。”
中年妇女披着衣服坐了起来。
“有点饿了,我看还有没有吃的。”
“睡你的觉吧,火都封了,凉东西吃不得。”
中年妇女道,
“你听说了吗?老高他们都在大称下面埋了磁铁,一斤可以少给人家二两油呢(注:古代的称一斤是16两,而不是现在的10两。)。今天人家买完了油,直接找回来了,老高不但不给人家补,反而将人家一顿好打,什么世道啊。我看这条油坊街就属你实在,人家比你干的晚的都已经住上高楼大院了,就你还在店里熬着。”
“做生意和做人一样,讲的是良心。多行不义必自毙。他们这欺行霸市的行当做不了多久。老天爷在看着呢。”
男人喝了口水。
“睡吧,明天还要早起。过两天就是中秋节,记得早点把火神爷的贡品买好,保佑我们风调雨顺的过chūn节。”
“知道了。还是让我们发财好。像你这样的老好人如果都不保佑,我看拜了也是白拜的。”
“抬头三尺有神明。不要乱讲亵渎神明的话。”
中年女人准备帮男人月兑衣服,就听到街上有人在街上叫卖。
“当家的,你听,外面有卖火烧的。”
“你睡糊涂了吧,三更半夜,谁还卖啊。”
“你听。”
男人尽管不相信,那苍老的,若隐若现的声音还是传到了耳朵里。
“大火烧十四两,小火烧十五两”
“神经老头,哪有小的比大的还重的,小火烧十五两,快一斤了,他当是喂猪啊。”
“当家的,你给我买一个吗。我饿了。”
经不住女人的哀求,男人起身打开门走到了街上。果然望见有个模糊的人影在街上走着。
“老大爷,来个火烧。”
老人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就像从没有出现过一样,在空气中消失了,唯有那苍老的声音还在街上回荡着。
“大火烧十四两,小火烧十五两”
男人不可置信的用手拼命的揉着眼睛,他在老人回头的瞬间,竟然看到了火神爷的容貌,凭空消失的人,给他带来的冲击,使他双脚麻痹在那里。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小声嘀咕了一句:
“见了鬼了。”
然后走进了店铺。
这苍老的声音一直在油坊街喊了三个晚上,但是没有人看到谁在喊,没有人看到声音到底是谁发出的,神秘莫测的叫喊声不是从天上传来,就是从地下传出。只闻其声,不见其人。越发显得神秘。
三天后就是八月中秋,人人都盼望着团聚。喜庆的气氛已经让人们把深夜的喊叫声忘记了。在酒足饭饱后,便成了笑谈。都说不知道是哪个神经老头在消遣大家。
八月十五深夜,忽然刮起了一阵风,这阵大风好像是凭空出现的。只听风声“呜呜”的刮着,人却感觉不到风的气息。
“着火了!快救火啊!”
一声凄凉的呼喊声从油坊街的西头喊来,附和着风声,让这喊叫显得是那么的瘆人。
“当家的,快起来,失火了。”
中年妇女睡头比较轻,摇醒了自家男人。和男人一起跑了出去。由于是中秋,小伙计都回家团圆了,尽管很早就发现了火势,但是有限的人手却不足以把它扑灭。
只见火头由西向东,象蛇一样蜿蜒的烧了过来。所过之处“噼啪,噼啪”木头燃烧的声音不绝于耳。人们却只能望火兴叹,毫无办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店铺,被无情的大火付之一炬。有人抬头看了看天,心中想着,如果这时下场大雨就好了。但天上只有玉盘一样的月亮。冷冷的看着街上的火势。
“大火烧十四两,小火烧十五两”
男人脑海里突然想起了曾经出现过的叫喊声,想起老人火神爷一样的面容,他突然想到了什么,这就是对jiān商的惩罚吗?大火烧掉十四两称的,小火烧掉十五两称的?男人的店铺靠近东边,眼见着火头就快烧过来了,他不顾一切的跑进了商铺,任凭女人的哭声响起。
“当家的,你快出来啊。东西不要了。”
男人从自己的床头拿出了已经传了五代的钩称,然后跑出屋子,迎着火头跪了下去。
“火神爷爷,我祖辈是规规矩矩的商人,我这是叮叮当当的十六两称啊!”
他不停的喊着,声嘶力竭的高喊着。
你相信奇迹吗?这世界真的有奇迹吗?奇迹真的发生了。当大火烧到了他商铺的西边,然后跳过了他的铺子,从他东边的商铺继续向东蔓延。他热泪盈眶,趴在地上不停的磕头,
“谢谢火神爷爷,谢谢火神爷爷”
大火烧了一夜,一夜之间油坊街几尽灰烬。只有男人的商铺依然屹立在断壁残垣之间。说也奇怪,这场突如其来的大火,从油坊街西头烧起,一直烧到了东头。虽然火势汹汹,却没有一人伤亡,也没有烧到任何一家民宅。男人的东西丝毫无损,别的商人可是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有的商铺还保留了二成库存,其余的全部被大火付之一炬。老百姓拍手称快,称之为火神的惩罚。
一时间,油比金贵。那个男人的遭遇,在人们的茶余饭后更是被誉为良心店的象征。虽然只有自家的库存得到了保全,男人却没有高价卖出的意思,生意依然是平进平出,让买家得到实惠。在人们交口赞誉中,生意更是蒸蒸rì上,顾客盈门。就算油坊街重新恢复了生机,他俨然已经成为了油坊街的风向标。
听到这个故事后,河南巡府亲自书写匾额“良心店”,以示荣耀。男人恭敬地把匾挂到门上,并在门两侧写了八个大字“童叟无欺,言无二价”。并在油坊街东头修建了火神庙,一年四季香火不断。男人的后代们谨尊着他的教诲,把这个油店发展成了诺大一个企业。一直矗立在开封,矗立在开封人的心中。
那个男人姓尤,此刻他的后人尤达正坐在铁骏的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