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rì,刘屹封爵的诏书正式下发,皇帝将先前所赐府邸一同写入诏书之中,以名正言顺。
傍晚,刘屹如往常一样,走在从皇宫回司徒府的路上。可此时,心中并无愉悦之感,反而心中暗生一丝愁绪。先前已拒绝师傅希望自己过继王氏之意,此番皇帝封爵赐府,意味着自己住在司徒府的时rì将要结束。想到多年来师傅对自己的关照教导,而今将要离开自己生活近十年的司徒府,心情更加复杂。不知不觉之中,已到司徒府门前。刘屹站在府门前,看着府门前牌匾上“司徒府”三个大字许久。
“安和,为何独自站在门口,不进去。家里已为你备好酒宴,庆祝你升官封爵。”
刘屹回头一看,是王导长子王悦骑着马下朝归来,便言道:
“大哥,小弟之事,不值一提,何敢劳烦家中众人?”
“此乃父亲之意。”王悦下马继续言道,“安和,此番你之大功,为兄亦为拜服。今rì,你便与我等诸兄一起痛饮一番。”
酒宴之上,王导年事已高,不宜多饮,故先行离去,刘屹便与王导诸子一同畅饮、一个时辰过后,众人皆以微醉回房休息。而刘屹不知是近些时酒量渐长,还是心中有事之故,今rì尚属清醒。于是一人在府中花园漫步,不知不觉中,已到王导书房前,见房中尚有烛光,于是走近前去,本想进屋见见师父,又想到自己将要搬离司徒府,不知如何开口,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来。
“屋外何人?”
屋里传来王导的声音。既然师父已察觉,就此时机向师父言明。刘屹便回答道:
“师父,是我,屹儿。”
刘屹进屋之后,不知该说些什么,一声不吭坐在椅子上。
“屹儿,先喝杯茶,去去酒气,”王导递上一杯茶后继续言道,“皇上所赐新府,其中一切可曾安排妥善?所缺之物尽管与为师说来。”
王导如此一句,让本已不知如何开口的刘屹更加无言。许久,方才言道:
“屹儿在府上已近十年,早已将司徒府当成自己之家。皇上所赐新府,对屹儿而言,不过为一屋舍,无家之感。”
“我儿之心,为师岂有不知?然皇上所赐,倘若空置rì久,乃属不敬。”
“屹儿有一法,可解之。屹儿愿辞去羽林左监一职,请为司徒府主薄。如此一来,便…….”
“胡闹,朝廷封官,岂有朝令夕改之理?”王导教训道。
刘屹见状,便不再言语。王导缓了缓,又恢复到方才平和的口气言道:
“父母之爱子,必为其计深远。为师亦如此。当年为师向你义父要求带你回建康之时,非但知你有今rì,且知你rì后可为本朝之栋梁。而为师年事已高,乃行将就木之人,rì后无法对你再加照顾。然好在你甚得皇上之信任,何必为私情而舍你平胡之志?先前为师本以安危为率,初有授你文职之意。皇上知你意在中原,rì后或当北伐重任,便与为师商议,授你羽林左监,统帅一营之兵为始,若果有你义父之才,rì后必可当藩镇之任。为师觉皇上所率周到,亦赞同之。你可不要辜负皇上与为师信任。”
“不知师父为屹儿考虑吧如此周到,屹儿惭愧。”
“即使搬离府中,rì后还是可常来府中探望为师,陪同为师一起品茶论道,如此又与在府中何异?”
“屹儿遵命。rì后必当时时探望。”
次rì,刘屹便搬离司徒府,除了义父温峤托王导转赠的数百部书籍之外,没有从府中带离其他之物。
这rì,刘屹除忙着搬进新府之外,尚需应付各种前来贺喜之人,凭着自己与皇帝的亲近,与师傅王导的关系,又加义父温峤的渊源。许多官秩为两千石的大官都前来给自己这仅有六百石的小官道贺。忙了一天,天sè已暗,众人散去,刘屹还在府门口站着,仿若还在等人。府中有下人不解,便问道:
“公子,已近戊时,应该不会有人再来了。”
“今rì来人众多,不过还有三人未到。且此三人今rì必到。”刘屹笑道。
“安和,看来知我等者,莫若你也。”
远处传来一个声音。随着这句话音,三个人影也渐渐清晰起来。此三人分别是王导之侄王羲之,字逸少,现与刘屹先前之职一样,为秘书郎;另一为豫章太守谢鲲之子谢尚,字仁祖,袭父爵为咸亭侯,现为司徒府椽;再一为光禄勋殷羡之子殷浩,字深源。三人皆是年少有盛名,先前被称之为“京师三少”,三人皆年长刘屹近十岁,后刘屹亦闻名于建康城,四人交好,世人便将刘屹与三人合称为“建康四公子”。
“小弟知三位兄长,不喜喧闹,白rì府上人多,必不至。然以三位兄长与小弟之情,夜晚必至。小弟于此恭候多时。”
“你新立大功,又是升官又是封爵。如今想要见你一面真难。”王羲之笑道。
“兄长切勿取笑小弟。如深源兄前言,‘官本臭腐,钱本粪土’。此皆虚妄之物,小弟与诸位兄长一样,岂会在乎。”
“在下话虽如此,然安和此番功绩,我等实为钦佩。特来祝贺。”殷浩言道。
“杖皇上之威灵,偶有寸功,不值一提。诸位兄长,请进屋说话,屋中已备好茶点。”
“安和,我等来此,是来讨杯庆功酒喝。你岂能用些茶点打发我等?”谢尚笑道。
“今rì仓促,府中未备有酒水。不如由小弟做东,我等兄弟出外选处酒家一醉,如此可好?”刘屹亦笑道。
“单单饮酒,岂非无趣?我知城内有处教坊,歌舞俱佳,我等不如一同前往。”
“仁祖兄,果不负风流之名。众位兄长既然有意,小弟自当跟从。”刘屹又大笑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