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在家中吃完年夜饭后,刘屹便送颖儿回武昌,然后又回到家中陪伴老母。算算时间,这应该是十年来刘屹第一次在家中与母亲团聚过年。
“屹儿,你把颖儿安全送回去了?”
“娘既然担心。方才何必急着赶我们走?颖儿都同意在这里陪娘了。”
“你这孩子。颖儿是郡主,金枝玉叶,虽说皇上已有意赐婚,但终究尚未过门,此时便在家中过夜,传出去岂不被人笑话?”
“其实倒也无妨,我与颖儿是着便装出来的,连一个随从都没带,故而无人知晓。”
“就是如此,娘才担心。天都这么晚了,你们身边又没带些随从,方才说派几个下人去送送你们,你们也不要。娘在家里总有些不放心。”
“我亲自把颖儿送回征西将军府的,娘放心。这次我带颖儿回来,就是想让娘高兴。颖儿可做得我刘家的媳妇?”
“你啊,少得意。娘平时如何教导你的,你现在虽然是少年得志,然仍应慎言慎行,要做一个谦逊君子…….”
“是是是,这不是在家里嘛?娘也该允许屹儿偶尔得意一番。”
“不过说起颖儿这姑娘,娘真是喜欢。虽说是郡主,但一点架子也没有。还做得一手好菜。”
“娘,如果你一年前吃到颖儿做的菜,就不会说这话了。”刘屹想起第一次吃颖儿做的菜时候的情形不禁笑了起来。
“看来颖儿是真心对你,你要是敢辜负人家?娘都不放过你。”
“我对她也是真心的,其实颖儿过去也吃了不少苦。”
“颖儿是郡主,岂会吃苦?对了,颖儿的父亲究竟是哪个王爷,怎么没听你提起过?”
“唉…….”刘屹叹了一口气后,将颖儿的身世全部告诉了母亲。
“想不到颖儿也是个可怜的孩子,连亲生父母面都没见过。”刘母听完擦了擦泪道。
“好在颖儿的苦rì子已经全部过去了,皇上、琅琊王、南康公主皆十分在意这个小妹,对其关爱有加。皇上已许诺,在其出嫁之前,必定恢复其公主之位。待颖儿嫁过来后,便可与屹儿一起孝顺娘了。到时候把娘接到建康,我们一家便可团聚了。”
“若是此刻,你爹、你哥、还有你姐姐都在家里就好了。”
此番刘屹回武昌,本来是想劝说母亲随自己一同搬到建康。但是此刻看出母亲心中的忧伤。虽与自己一样,不抱多大希望,但还是要在武昌等着,等着父亲带着兄长与姐姐来此地一家团聚。刘屹便决定放弃劝母亲去建康的想法,还是让母亲在这里守着那点微乎其微的希望,也许会更好受一些。
正月十五,也到了刘屹与颖儿起程返回建康的rì子了。庾亮及江州部分文武皆至武昌城外为二人送行。刘屹正与众人话别。刘母也拉着颖儿手言道:
“颖儿,这些时rì过得太快,今rì便要与你分别,心中真是有些舍不得。”
“颖儿自幼无娘亲在身边,从未体会过母亲般的慈爱。这些rì子老夫人对颖儿照顾有加,如慈母一般。颖儿也舍不得与这么快与老夫人分别。若是老夫人不嫌弃,颖儿想提早叫老夫人一声‘娘’,不知老夫人是否觉得有些突兀?”
“怎么会?我高兴还来不及。”
“娘!”
“诶,”刘母高兴地笑道,“若是以后屹儿敢欺负你,娘为你做主,定饶不了他。”
而在一旁,刘屹与众人告辞之后,被庾亮拉至一边。
“安和,何必急着回去?叔父本想与你再聚数rì。”
“小侄谢叔父大人盛情,此番多有打扰,小侄已然惭愧,再加已离开建康月余,心中惦记皇上与京中诸事,还请叔父大人见谅。”
“好,想必以后如此机会尚有不少,叔父也不强留了。”庾亮顿了顿又言道,“安和,不知皇上对数月前襄阳之战有何意见?”
“回叔父大人,皇上对此战相当满意,亦赞叔父大人治理有方,执掌荆、江二州不到一年时间,便可挫胡贼兵锋。另外小侄亦要多谢叔父大人,正因叔父那道保荐的奏章,小侄才顺利升任羽林中郎将。”
“安和,此为你之功劳,不必谢我。相反叔父还要谢你,若非你从中助阵,那役也不会如此顺利。我只是带头提议,不想你王叔父、毛叔父,还有桓大人立即响应,亦愿联名保荐。此正是你立下大功之明证,足可使朝中那些眼红之人住口。”
“不管如何,小侄记下叔父大人这番提携之情。”
“安和,此番虽小胜胡贼,然于全局无大改观,若yù早rì实现我与你义父共同之志,还需我等一同努力。如今,石勒已死,李雄亦亡,石虎、李期之辈杀其主,夺其位,朝政动荡,人心不稳,此或可为本朝之机?不知皇上有何打算?”
刘屹立即明白过来,庾亮这是有开复中原之意,故而试探皇上心意。
“小侄愚钝,无法参透皇上圣意。皇上虽时刻不忘北伐中原,然鉴于本朝军力财力,面对胡、蜀二寇,据江、汉天堑或可勉强支撑,若弃天堑与胡骑决战于中原空旷之地,皇上亦觉得胜算不大。去岁襄阳之战,石遇所部仅为胡贼偏师,我军胜之已属艰难,若遇胡贼jīng锐……请叔父大人见谅,允许小侄说句实话,若遇胡贼jīng锐野战于中原之地,本朝无一军可当之。”
庾亮听完,有些失望,缓了缓后又恢复方才和顺的口气言道:
“安和所言,不无道理。请你将此物带回建康交予皇上,”庾亮拿出一件盒子交给刘屹,继续言道,“此乃荆、江二州全部府库详尽图册,是叔父花了一年多时间才整理清楚。陶公经营二州近十年,府库粮仓充实,若是皇上意yù北伐,荆、江二州府库可供十万兵马一年之用。另外还要转奏皇上,臣在此自会rì夜加紧练兵,为皇上炼出一支虎狼之师。”
“小侄定当将叔父之意转奏皇上。小侄今rì与叔父暂且别过。料不久之后,去岁一幕便会重现,小侄愿在叔父麾下,随叔父北复中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