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云随风录 第十三章 目标帝都

作者 : 山间云后

()蒙托示意卡娜坐下,“我知道卡娜小姐在此事上可谓心急如焚,但还请稍等片刻。”招过仆人附耳说了几句,仆人行礼退了下去。没一会,管家带着托盘走过来,轻轻放下后领着所有仆人退出。卡娜看向托盘,里面有四个文件袋。

蒙托道:“这些东西是我昨晚整理出来的。这三个依次放的是dìdū实权大臣、皇帝陛边近臣、大公当年旧部如今在dìdū任职人员的名单及他们的爱好,虽然不是很全面,但相信对你此行多少能有些帮助,至于第四个?”

卡娜接道:“伯爵心意,卡娜万分感激,前三个我收下了,这个还请您收回。”

“小姐聪慧,此等俗物原本不应拿出。恕我直言,dìdū水很深,大佬们个个牙棒胃口好不说,找下面人办事也需打点,千万别以为那些人都如同公爵般廉洁自律。一点心意别无他意,我只是不希望小姐的一片苦心、万千努力最后因这种东西付诸流水而已。”

看着满脸诚意的蒙托,卡娜沉吟了会后终于全接了过去,让小旋收好。蒙托见她收下,想想又道:“dìdū有我开设的商行,还算有名,稍微打听一下就会知道,我会使人通知那里的负责人尽力帮助小姐。请不要推辞,卡娜小姐你初至dìdū人生地不熟,送礼送出假货可不是件好玩的事,何况我那还能给你打些折扣。”

卡娜再次谢过。

“卡娜小姐不用客气,虽然事情紧迫,但我想,一顿家庭晚宴的时间应该还是有的,希望你能赏光,就当预祝你dìdū之行顺利。”

卡娜虽归心似箭可无法拒绝,只得同意了。

小旋受到蒙托的特殊照顾,餐厅除了两位主人,就她在一旁服侍。卡娜端着酒杯眼神有些迷离:“父亲若是知道我这样不择手段的去争取,定会发脾气的。”

“公爵大人英雄一世,自然将某些东西看得很淡。可小姐难道甘心就这样把公爵用命换回的东西拱手让给那些脑满肠肥的混蛋?让他们坐享其成?”

卡娜轻叹:“当然不甘心,所以才会如此烦恼。唉,不知结果会怎样。”蒙托举起酒杯,“卡娜小姐,你的担心不无道理。此次风波虽是由公爵历年来得罪的大臣们首先发难挑起,但若没有某人的漠视,此事绝不会变成今天的局面,小姐若能想通此处关键,能下狠心舍弃一些东西或可另有转机。”言毕,眼中jīng光一闪而没。卡娜仿佛没听到般,神sè平静地道:“夜深了,伯爵大人我必须要回去了,你的恩情我永生不忘。”蒙托轻吻卡娜玉手,“我派管家送你回去,愿神保佑你。”

“她们出城了吗?”蒙托坐在花园喝着红茶,昨天对面坐着的是位美丽典雅的贵族小姐,今天则是位浑身酒气的公子哥。

“一早就走了。大哥,你何必厚待一个小丫头,那么大笔钱做什么不好。”

“你懂什么?如果她真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天真女孩,那四样东西我绝不会给她,因为那样只会害了她并累及我查德克一族。”蒙托神sè淡然。

“大哥,你不会是看上她了吧?”

蒙托怒道:“蠢材,为人处事要目光长远!卡娜机jǐng聪慧,想来她弟弟亦不会差到哪去,斯迈尔一族未必就没有重新崛起的一天。”

恩克拉过倒茶的侍女抱住亲了口,怪笑道:“那也不用那么多吧,够买一屋子小美女了。”蒙托起身一拳揍飞恩克,示意侍女下去,受惊的侍女飞似地逃出花园。

“清醒点了吗?忘记我制定的家规吗?”蒙托森寒的语调让恩克打个寒颤,立刻爬起来老实认错:“酒喝多了,脑袋不做主,请大哥原谅!”

“嗯,再有下次,我直接拧下你的脑袋,想要女人,外面风月场所里多的是。哼,那笔钱看上去是个大数目,可它不仅还了父亲当年欠下的恩情,同时还让卡娜觉着大大亏欠了我们,就这而言已是大赚特赚了,更别说将来有可能获得的回报。唉,说再多也只是浪费口水而已,你若能明了其中道理,那早就能帮我管理生意了。”蒙托说完转身离去。

恩克掸掸身上的土,闻言也不生气,追过去嬉皮笑脸地拉住大哥,“不就是生意嘛!我也会,大哥,我昨天新交了个南方小国的朋友,有笔大生意。”蒙托头也不回,不屑轻哼:“你能有什么好朋友、好生意?”恩克追上去道:“那个朋友的家族发现了一种杂交军用狮鹫的方法,十分奇特。”

“喔,说来听听。”蒙托有了点兴趣。

“好像是通过与某种特殊的魔兽杂交,三代后就能获得一个温驯的新品种,外貌差不多,可体形比原种要大将近一到三倍。”

“温驯的狮鹫有个屁用!你想卖给东方人作火锅吗?滚!”蒙托给弟弟气乐了。

“大哥,听我说完嘛!我当时也是这么骂他的,不能打仗、不能参加战斗的狮鹫有谁会收购?卖不出去就想来糊弄我吗?可骂完,我转念一想,或许有那什么商机喔!”恩克不死心,他可是收了那位朋友一大笔好处费的。

“怎么说?”

“狮鹫脾气恶劣,容不得主人之外的人指挥。可这杂交的后代个大温驯,普通人经过训练就可cāo控自如,大哥,你说,它能用来做交通工具吗?就像双足飞龙!”恩克鲜有的开动脑筋,试图说服自己大哥。

“嗯,这倒有点意思,不过它个再大也比不了双足飞龙,我看它在短途运输方面或许有一定的潜力,我要找人计划一下,你先留住他。”蒙托消失的兴趣又回来了点。

“放心,这几天我专门盯着他,包管谁也抢不走他,只是这花费……”

“找管家去要!嗯,五天后带他来见我。”蒙托转身离去,现在有更重要的事等他去处理。

正指挥仆人打扫前厅地管家没来由地一阵恶寒。

卡娜此时正在回程的马车中,默然轻叹:“我现在有点明白父亲生前为什么不喜欢结交权贵了。”小旋不解地问道:“为什么?”

卡娜搂过她神sè怅然,“你不用明白,未来的dìdū之行或许会改变我们的一生。”小旋更糊涂了。卡娜闭上眼,心想或许踏上命运轮盘、见到云随风这个怪人开始,自己的命运就已经改变了。耳边传来小旋轻轻掀开车帘,一如蚊哼的声音:“大叔,你们怎么一次猜赢哈尔西大叔的?”

“没什么难的,就这样胜了呗!”马卡夫咧嘴怪笑。

“不信,你们肯定使诈了。”小璇哪肯信。

“小丫头,你小声点。”

“当我小孩子吗,你不告诉我,我就向哈尔西大叔告密。”小璇可不买大团长的帐。

“怕了你了,其实也没什么,我只是在猜拳前说了一句话而已。”马卡夫只得小声告诉她。

“什么话?暗号吗?”小璇将头完全伸出去。

“没那么复杂,我当时就说了句:‘真男人就应该出拳头!’而已。”

小旋不信:“这么简单!?”

马卡夫笑道:“就这么简单!快回去照顾小姐吧。”

卡娜嘴边泛起微笑,是啊,有时看似复杂的事做起来就是这么简单。

二年,七百三十一天。卡娜一行人策骑在dìdū圣德城郊外。

卡娜骑在马上看着头顶蔚蓝的天空,虽然和两年前没什么区别,可自己心中却觉得阳光格外温暖。偶而从天泉山飘来的阵阵凉风夹杂着淡淡花香,更让人心神惬意。卡娜闭起眼,学云随风般张开双臂似要将天空拥入怀中。

终于结束了。自从两年前进入dìdū后就再没轻松过,白眼、刁难、圈套、陷阱无一不让卡娜心力憔悴。幸而父亲生前好友及部下总能在危急时刻帮她一把,助她化险为夷。一周前在她付出绝大代价后,一直悬而不决的事终于尘埃落地了,这个结局与意外获得霍尔爵士的帮助大有关系。

卡娜深吸口气,不管怎样,事情算是圆满解决,终于能离开这个外表富丽堂皇实则yīn森恐怖的监狱了,可以回家准备弟弟的十六岁chéngrén礼了。而且离与云随风约定的期限也没多少时间了。

马卡夫还是一副严肃的老样子,面无表情地跟在后面。看着前面恬静中隐含一股威严的小姐,不禁心生感慨,历经两年的磨砺,小姐的智慧、洞察力、应变能力都有了长足的进步;从刚到dìdū时的谨小慎微、缩手缩脚到如今的jīng明狠辣,尤其是一周前所做的决定,更是让他到现在还咂舌不已。

“小姐,出dìdū后要不要雇辆马车?回家要一个多月呢!”已经十七岁的小旋笑嘻嘻地来到卡娜身边询问,如今她只比卡娜矮半个头了。

“不用了,我现在越来越喜欢骑马的感觉,怕是再也无法忍受将自己闷在罐子里了。我现在的骑术差可比得上马卡夫大叔哩!”卡娜轻笑否决。

马卡夫心中暗叹,在dìdū黑暗、压抑的rì子里,带着小姐来郊外纵马飞驰是他能想到放松心情的唯一方法,不知这个负作用发生在一个淑女身上是该喜还是该忧。目光转向小旋,除了身材,小丫头倒是没什么变化,两年前是个乐呵呵整天捣蛋的小女孩,两年后是个整天调皮笑哈哈的小姑娘。

“其实本来是打算陪小姐坐双足飞龙回去的,听说那个又稳又快还非常舒适,一个月行程最多二十天就到。可惜啊,当初那么多钱就这样没了,不然买头双足飞龙都行。”小旋嘟着嘴,歪头看向自己贴身的金鱼钱袋,一脸的遗憾。

卡娜哑然失笑,刚到dìdū那会虽有名单在手,可与送礼拜望一道根本一无所知,等模清规据,分得出主要从次时,带去的财物已损失了不少;再加上又遇到几回骗子,不到一年就只余了一半,好在自家封地的历年积累及时到达,这才能顺利地撑到最后。想起当初因为心急被骗子钻了空子,几句话就把自己耍得团团转的情形,卡娜不由得笑出声来。

小旋慎重地收好金鱼钱袋,虽然它现在肚子很瘪可要丢了它,大家就只能卖马走回去了。突然听到小姐的笑声,跑过去撒娇道:“不干啦,是你们要我管财物的,现在又笑话我!”卡娜挽起她的手道:“管家婆乱想什么呢?我是在笑当初骗我们的那些混蛋啊!呵呵……”小旋顿时忆起恨恨道:“可惜抓到时,钱已被他们花完了,要不是小姐拦着,我非让大叔揍死他们不可。”卡娜轻声道:“当时只是不忍,现在想来幸好没这么做。”

“为什么?”

“那时应该有很多人期望我们能闹点事吧。”卡娜回身看看dìdū。

看小姐又皱起眉头,小旋忙岔开话题:“小姐还是说说你怎么做的,让皇帝老头改变了主意?”卡娜下意识接道:“你不是听过好几遍了吗?”

“如此jīng彩的故事再听十遍也不会腻。”

卡娜没办法,只得满口应承:“回程长的很,边走边说吧。”

“小姐不许骗我喔!”

卡娜点头看向地面,这个结果已是竭尽全力了,就不知弟弟能不能接受?甩甩头,心中一片热切,娇呼:“大叔,我们回家吧!”

是的,终于可以回家了!

半年后,积亚帝国西北人民从dìdū使者处获得惊人消息,斯迈尔大公的通敌叛国罪变成了对现有地位不满意图兵变,但因伤去世未能实现,军事统帅部最终按其生前战功减罪一等,判处其终生流放南方海岛,剥夺封地及所有直系亲属爵位。

只是大公人已去世,这几条只能算是做做样子了,不过他苦心经营的十多万护军转归西北总督指挥;洛林郡收回重新一分为三,封给三位伯爵做领地防备蛮族。洛林即将迎来三个新主人,埃德·威廉斯,帝国宰相的亲侄;艾利森·扎布,皇帝新宠妃的哥哥;卡尔·弗恩,早年战死于西北的老弗恩伯爵的外孙。

阿尔·斯迈尔在家人的祝福下完成十六岁chéngrén礼并以卡尔·弗恩的名义继承了外祖传给母亲的爵位。卡娜心里清楚,现在发生的一切都是dìdū那位用来平衡西北的手段,可看着一脸平静的弟弟却不知该如何解释,应该会怨恨她吧。正当她胡思乱想之际,耳边响起卡尔的声音:“亲爱的姐姐,你这两年中所受的辛苦我感同身受,相信这已是最好的结果了,远比我去做这件事要好的太多。”卡娜眼框通红,阿尔能这样想真是太好了,二年时光,顽皮小子变成一个英俊有教养的贵族少年了。

阿尔弯腰向姐姐行礼,抬起头道:“可是这真的好吗?父亲在世时总教育我们要正直无私地活着,如今姐姐向父亲憎恶的蛀虫们妥协,不怕他会伤心吗?这两年我常想若父亲还活着,他会怎么做,应是宁可放弃重头再来吧。”淡淡的语调,平静的面容,只有攥得紧紧的双拳出出“咔咔”的声音。发觉姐姐有些失神,卡尔继续道:“抱歉,我的姐姐,这些话并不是针对你的,请不要多心。我还是喜欢你叫我阿尔混小子而不是弗恩伯爵。马卡夫团长,你不在的这两年,没人指导我的剑术,因而几乎没有进步,等下能和我去练习场吗?”

马卡夫笑道:“阿尔·斯迈尔伯爵,洛林骑士团团长等候您的命令。”去他娘的判决,洛林骑士团只认斯迈尔一族。

“大叔变得爱说笑了,现在就去吧。亲爱的姐姐,请早点休息。”

卡娜无力地看着阿尔离去,明白这两年里不仅是她有所改变,阿尔也是。马卡夫凑过来道:“小姐无需担心,我陪伯爵练剑时慢慢加以开导。”卡娜扯着嘴角带出一缕微笑,“他心中明白的。大叔,我没事。人都是会长大的,你去吧,别让他等急了,陪他练剑就行,什么话也别说。”

“是!”

目送马卡夫离去,耳边又响起小旋担心地话语,卡娜挥挥手道:“我真的没事。小旋你说,这两年我要是在家里照顾阿尔,会不会更好些?”小旋歪着头道:“我不清楚,但有点可以肯定!如果小姐不去dìdū,我们十有仈jiǔ会被流放到不知名的小岛捡野果子吃。”

“呵呵,没那么严重,dìdū那位的心思我现在才算是真明白,比起云大哥、蒙托我差得太多了。父亲没错,我没错,阿尔也没错。错在人心,无法琢磨的人心啊!”

小旋似懂非懂,见小姐提起云随风就想起了三年之约,“小姐,离见云大哥还有半年,这段时间你打算做什么?”“我打算忘掉这两年发生的事。”卡娜笑着望向窗外,阿尔正全力与马卡夫对攻。“忘掉?所有的?包括云大哥?”小璇很是讶异。

“是的,我很累,想休息了!”卡娜音sè中透露出难以言喻的疲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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