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长德见其深得武学中快、很、准三味,心中倒是一凌,未待发话,魏峰抢先道:“舵主,他们既然可以偷袭,我们还讲什么江湖道义?”
郑四海仍是对着吴长德,双眼如炬,狠狠地盯着他。吴长德眼神虽厉,却也不禁心下惴惴。
只听郑四海朗声说道:“我浪得虚名,我不讲江湖道义?难道我看到我的兄弟有难都无动于衷?当真如此,四海镖局总镖头的名号,我才受之有愧!况且我刚才并没有伤到你的手下,不过震开他手中长剑。你仔细问问他,且不说我有无偷袭,就算让他和我光明正大地单打独斗,他能赢否?”
这时魏峰右手还在不停的颤抖,他退向吴长德身边,大声说道:“不管有没有伤到我,你都是在偷袭,没伤到我,只能怪你刀法太差。原来声名如此响亮的郑总镖头只会偷袭暗算他人,被传出去的话,我看你还怎么做人!”话虽如此,但魏峰已知郑四海武功远非自己所敌,即便吴长德上场也非其敌手,此时只得大声贬低对手以免己方士气低落。
郑四海早已看出魏峰心下慌乱,却故作镇定,便喊道:“你说我偷袭?好啊,那咱们来正正经经的打一场!”
吴长德又被对方套着话要独斗,他武功不俗,眼光亦自不差,早已看出自己与郑四海相差甚远,却一时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推托。
便在此时,魏峰说道:“我本应你要求,咱们单个放对,但你等出尔反尔,一个不行,又来两个,还暗算于我!无论如何,我可不会再上你这勾当!”他转而又对手下山贼喊道,“不要理他,大家一起冲!”
吴长德自下山以来未逢敌手,早已骄傲自满,本次yù待一显身手,谁知碰到郑四海如此厉害人物,一身武艺不敢施展,正值气恼之时,听魏峰之言正合己意,也顺势喊道:“大家一起冲,杀了这群人,抢了银子大家分!”
众山贼听头领发话要他们抢银子,都兴奋之极,一拥而上。
郑四海眼看要打起来,心下也不惊慌,朝众镖师们喊道:“大家分成五队,每队守一辆车,把镖车保护好了!”提起刀来拍了拍,又喝道:“好久没杀过歹人了,就让你们来给我练练刀!”说完就杀入敌阵中去。
只见郑四海大刀挥舞,一上来就砍倒两人,又有大批敌人冲向他。这郑四海不愧是四海镖局的总镖头,见敌方势众却临危不惧,使出自己最得意的“浪里翻云”刀法在敌群里冲来杀去。
这一招是他师父传下绝招,他年轻之时住在海边,每天都在大浪里练习这一套刀法。他师父对他讲过:“不管海浪有多大,你都要用刀将其劈开,海浪从哪里来,你就把刀挡向哪里,下盘要稳,刀法要快,劲力要足。如此这般,不管什么样的海浪袭来,你都能抵挡。不仅挡的住,还能将其打回,正如海里的岩石一样,长年累月的被海浪冲击,却依然矗立在彼处,丝毫不为所动。这套刀法一旦练成,即便处在千军万马之中,也足以自保。”
“浪里翻云”这一招,在郑四海手底下浸润了几十年,早已被他练的炉火纯青,每次使将出来,确实百人难敌。此时想起师父所教的这套刀法用处极大,他更是豪气万千,杀得加倍起劲。
但见郑四海大刀上下翻飞,挡开所有指向自己的兵器,一瞬间就把身边的敌人砍翻了十余个。外围众人蜂拥而上,郑四海屹立在敌群当中,正如礁石矗立海中,在大浪里抵抗浪cháo一样,不管浪有多大,郑四海大刀总能将其挡开。许多山贼的兵刃被他一震而飞。他以深厚的功力配合熟练的刀法,一经运用,钢刀挥舞开来,虽被敌方重重围,却也无人可近身。
郑四海本来想冲上来将吴长德擒住,剩下的山贼便不成气候,谁知冲出来没找到吴长德,却已被人围困。
这时吴长德已杀到一辆镖车前,几名守车镖师被他杀死。
吴长德武功上的确有着相当高的造诣,镖局里除了郑四海无人是其对手。剩下的几十名镖师早已挡不住吴长德进攻,他一出手便有一人倒下。四周的山贼也冲上来厮杀,双方乱成一团。
四海镖局汇聚jīng英,其中好手不少,那些山贼喽罗毕竟是乌合之众,远非这些镖师对手,被杀得伤亡惨重。但吴长德实在太过厉害,镖师们与之交手后,也是一一阵亡。
眼看此车镖师将被杀尽,吴长德突然间感到背后一股劲风袭来,忙朝前一窜,躲开袭击,回头一看原来是刚才受伤的孙达。其左臂伤口处已包扎完毕,他刚才正在守护另一辆镖车,见这边危险便带些人赶来支援。
吴长德见是孙达,知其不敌,挺剑向他刺去。孙达赶忙抵挡,吴长德剑势一晃朝他腿部刺来,孙达来不及守御下盘,只得向旁闪去。吴长德趁其下盘不稳,顺势一绊,将其绊倒,举剑又刺。
这时两侧各有钢刀砍到,吴长德弃了孙达,朝后一退,避开双刀,见两名持刀汉子站在面前,年纪均有二十七八。
此二人便是郑四海的大弟子李清和二弟子瞿正明,也是郑四海众弟子中武功修为最高的两个,比之孙达只是稍逊一筹。他二人见孙达有难,忙前来相助。
这时孙达已站起来,喊道:“我们三人一起上,宰了这小子!”
吴长德笑道:“一起来吧!”说完便杀向三人。
郑四海已砍翻几十人,直杀得那些山贼喽罗远远的围成一圈,再没人胆敢靠近。郑四海见远处镖车危险,便冲了过去。所到之处还没动手,众山贼早已远远避开。
郑四海冲到一辆镖车旁一看,一人正长剑挥舞,斩杀守车之人,众镖师虽拼死抵抗,却也挡不住敌人。
那持剑之人正是魏峰,他剑速甚快,守车镖师已所剩不多。
郑四海见状,赶忙抢上前去,攻向魏峰。
魏峰见有人袭来,且来势极快,赶忙退开。站稳之后,定睛一看,原是郑四海。他心下惊惧,忙退入手下阵中,摆好架势,全神贯注,只待郑四海前来相攻。
瞬息之间,郑四海已将这镖车周围的敌人杀光。他向远处望去,却见已有两辆镖车被拉入敌阵。
镖局此次共押送五辆镖车,除外已知的这三辆,不知另外两辆如何。
郑四海抬头看去,只见前方魏峰带领大量敌人虎视眈眈,只是忌惮自己,不敢冲将上来。自己一旦走开,身前这辆镖车便会失守。
见到己方兄弟越战越少,却不知敌方还有多少如魏峰一般的高手,郑四海有些着急。自己为守这辆镖车,不敢走开,眼前敌人在四周又围了一圈。他心中暗道:“如今形势险峻,即便自己有本事冲出逃生,那许多镖师兄弟和这所保之镖也是带不走了。”
其实吴长德的部下之中,除了吴长德、魏峰和那白头巾大汉三人之外,只有几名头领相较平民而言武艺尚可,比之孙达、李清、瞿正明等人尚且远为不及。那些山贼喽啰们更是只会瞎砍猛打、呐喊助威。刚才被抢走的两辆车,一辆是魏峰攻下的,另一辆则是由吴长德刚刚攻下,吴长德独战孙达等三人,其手下便把镖车抢走。现魏峰已被郑四海挡住,吴长德被三人夹攻,剩下三辆车暂且安全。
但这三人渐渐抵挡不了吴长德的长剑。一柄剑在三把刀中随意穿梭,三人的刀却始终招呼不到吴长德身上。反倒是长剑好几次戳到三人,略伤皮肉,幸而三人互助,才将来袭长剑挡开。若是三人个顾个,只怕早已横尸当场。
突然间郑四海的大弟子李清大叫一声,只见他左腿被吴长德划开一条长长的口子,血如泉涌。二弟子瞿正明与孙达见状忙上前挡住吴长德,但三人中少去一人,吴长德就更易得手。
片刻间,孙达与瞿正明也各负剑伤,三人退在一起,只待吴长德冲上来拼死一战。
这时,远处奔来几人,朝这边大声喊道:“大胆贼人,光天化rì之下竟敢拦路抢劫,还有王法没有?”待几人来到近处,仔细一看,原来是四名少年。其中三人身穿道服,作道士打扮。另一人年纪稍大,约模二十四五岁,衣着朴素,身高七尺,眉清目秀,眉宇之间透着一股英气。四人均背负长剑,步履轻盈,看似出自名门。
那位衣着朴素的少年抬头看了看镖局的旗帜,面上神情欢悦,似乎心有所喜。只听他对众山贼朗声说道:“你们连四海镖局的镖都敢抢,当真是胆大包天!”说完便向吴长德冲了过去。
这时只听郑四海说道:“这四位小兄弟,你们的好意老夫心领了,但这里危险,老夫不想连累几位小兄弟,你们请回吧!”
此时郑四海已看到自己的弟子与孙达受伤,yù舍弃镖车赶去救援。这时见到四人赶来帮忙,本是十分欢喜。但转念一想,敌人人多势众,单凭这四人只是杯水车薪,无谓让这四人送了xìng命,便婉言谢绝。
那吴长德见四人年纪轻轻,暗想他们能有多大本事,不过是螳臂当车。念及此处,便轻蔑的说道:“哼!几个rǔ臭未干的臭小子,倒是好大的口气,本大爷来教训教训你们,让尔等知道厉害。更让你们长长见识,知道什么是天外有天、人上有人,以免今后学人闯荡江湖之时,令人笑掉大牙!嘿嘿,和我交手,只怕你们的小命就此结束,以后再没机会闯荡江湖!如果想活命的话,就要向我磕三个响头,再叫我一声爷爷。如此一来,我或许还会考虑饶你们一命!哈哈!”
这时郑四海已冲破重围,朝吴长德走去,他脚步沉稳,边走边说道:“吴长德!你的口气不大?那我和你单独放对,双方众人均不许干涉,如何?”说话间,离吴长德已是越来越近。
吴长德见郑四海走来,心底发慌,却还是强装镇定,声音略微发颤道:“你只会偷袭,没有资格和我打!”
郑四海笑了笑:“我没有资格和你打,谁有资格与你一战?”说着朝周围一指,“你挑个人出来单打独斗啊!”他知道擒贼先擒王,只有制住吴长德,才能让那些山贼们就范,让己方损失降到最小。因此有意说话引开吴长德的注意,却越来越接近他。他边走边在思量何时出手,准备一击奏效,就算不能一招制住吴长德,也让他难以逃掉。
吴长德见郑四海离将要行至面前,心知不妙,也不管郑四海言语内容,只是朝着周围手下叫道:“给我冲上去,宰了这混蛋!”
突然间郑四海像箭一般地冲了上去。吴长德忙向后退,他的手下蜂拥一般朝郑四海迎了上来。
郑四海知道机不可失,运尽全身内力一刀横砍而出,刀气横飞,冲在最前面的四人瞬间倒地。余下的山贼一见郑四海如此悍猛,心下惧怕,纷纷散开,拟待将他包围起来。有个别胆大之人,冲上来便被一刀砍翻。
郑四海内劲运于刀上,刀锋过处,敌人兵器立断,一瞬间便有二十余人被斩于刀下。
吴长德只道跑到己方阵中便已安全,谁知这郑四海武艺奇高,趁他并未完全入阵,便已杀了上来。
此时郑四海已追至吴长德身后,一刀向其砍去,刀未发,劲已至,端的是迅若奔雷。
吴长德赶忙举剑封挡,只听“当”的一声巨响,吴长德功力不及,被震得连退三步。
郑四海准备再出刀时,突感身后有兵器袭来,便回刀抵挡。
身后那人不与他大刀相碰,未等他收刀护身便已撤剑,跃至吴长德身边。此人便是魏峰。
郑四海虽见他二人联手,却也面无惧sè,挥刀朝他两人砍去。两人避开之后,也随即朝郑四海攻去。
周围山贼见两位头领联手,胆子大了,四面八方的冲了过来。
郑四海运尽全身内力使出“浪里翻云”刀法,钢刀在敌阵中上下翻飞,刀气朝四面八方砍去。一时间,四周冲上来的山贼倒了一排又一排,吴长德与魏峰也是难以接近。但这一招极耗内力,过不了多时,郑四海便会筋疲力尽。
只听后方杀声大起,包围的敌人被杀开一个缺口,众山贼纷纷散开。
只见刚才那四位年轻人率领众镖师杀了过来,领头的正是那位年纪稍长的少年。他一马当先,在众镖师前方开路。莫看他年纪轻轻,武功造诣竟如此不凡,只见他手起剑落,一出剑,挡路的敌人中便有一人受伤。来路上,但凡与他相遇者,全都迎刃而倒。此人似乎心慈手软,刺中的都是对方穴位,绝无杀害一人之举。只见他剑势连绵不绝,虽剑速不快,剑法却很是连贯,敌人刺来的兵器被他一引一带都偏向一旁,他的剑却一个回转便刺中敌人。众山贼被刺伤或点中穴道,浑身酸麻,跌落在地不能动弹。
不一时,这少年便已带人冲到郑四海身后,周围山贼纷纷倒退,退回吴长德两旁。
郑四海看了一眼那少年,赞许声不断,说道:“小伙子好样的,老夫今rì蒙你相救,大恩大德没齿难忘。俗话说‘大恩不言谢’,rì后总有机会报答你的,今rì先看我怎么宰了这伙强盗!”转而对吴长德大声笑道:“你们祁风寨是不是只有以多欺少的本事?只怕你等现下人多也是无用,同样非我敌手。”
魏峰冷冷的笑了笑:“你不妨先看看你们的镖车现处何处!”原来其他并未上阵的山贼见守车镖师都去相救郑四海,便把所有的镖车都推走了。
郑四海从容说道:“我知道镖车在你手上,我已不在乎。当前之际,我看重的是我兄弟们的xìng命。我们这般厮杀,手下兄弟死伤惨重,你也不想你的下属就如此白白的死掉吧?不如我们定个协议,我一人对战你和你的头领二位,不用其他人帮忙。如果我输了,镖车就让尔等带走。如果你们输了的话,就不准再打我镖车的主意,如何?”
吴长德见适才围攻郑四海时,他虽勇猛,却伤不到自己,暗想自己如与魏峰联手,则可稳cāo必胜,便欣然答道:“然!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你要一个人独斗我们二位,可别后悔!男子汉大丈夫说到做到,输了可别不认账!”
郑四海见他应承下来,赶忙答道:“那当然,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只要你们赢了,这些银子都是你的!”
魏峰知道郑四海有万夫不挡之勇,即便自己和吴长德联手也未必能敌,忙小声对吴长德说道:“大哥,郑四海武艺极高,只怕我们俩合战他一人,也胜不了。况且我们即便胜了,郑四海也决不能轻易将镖车让出,他一定会带领众人再次将镖车抢回。更况且,刚才那四名少年武艺自也不低。虽适才属下专心对付郑四海,没看到他们的招式,但这几人一来,敌方就突然强大,想必是在他们的带领下,众镖师才将我们的包围圈冲开的。”
吴长德道:“但郑四海刚才说过,只要我们两人赢了他,这些银子就是我们的。他若出尔反尔,岂不是颜面无光。他是正道人士,又自命不凡,应该丢不起这个人!”
魏峰急道:“大哥!他是镖师,他的职业就是保镖,要把这些银子安全的送到目的地,他又怎么可能因为一句承诺而放弃这么多银两呢?若是丢失了这镖,他就更没脸见人了。况且是我们抢他的银子,就算他失信,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吴长德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魏峰道:“没想到郑四海如此厉害,本来刚才将他包围时,有机会除掉他的,谁知半路杀出四个高手。现在只能弃了银子,走为上策。”
吴长德一听要撤,马上激动起来:“我此次前来可是要干一番大事业。之后与大哥相聚,给那些分舵的家伙看看,瞧我是否无能。他们倚老卖老,仗着跟随我哥出来打了几年天下,便不将我放在眼里,经常说我是依靠我哥,才坐上祁rì分舵舵主的位子,这你都是知道的。如果我这次败阵而归,连这批下属也要笑我无能。我以后还怎能在祁风寨立足?这镖我是劫定了!”
郑四海见他二人在一旁嘀咕半天,猜得到是魏峰叫吴长德别冲动。但他不知魏峰已打算撤退,还料其教唆吴长德让手下一起冲上来。现下他旗下众镖师不用分开保护镖车,都集中在一起,又有那几位少年人做帮手,局势已好转不少。只是一旦混战,己方也要损兵折将。想到这里,他赶忙激那吴长德:“在那商量了半天,到底敢不敢打,两个人对付我一个都没胆量的话,以后就别出来行走江湖了,回家种田去吧,哈哈!”
那吴长德本来就要一战,被他这么一激,怒道:“打就打,难道怕你不成!”冲上前一步,手中长剑一挥,朝那郑四海削去。魏峰见吴长德出手,不得不相随。
郑四海见他二人都已出手,大刀一挥便迎了上去,他内功深厚,吴、魏二人不敢与他硬碰,只是寻隙攻来。但这郑四海一柄大刀舞得水泄不通,他二人虽迅捷异常,却又怎么攻的进来,反而被郑四海逼的步步后退。二十余招之后,二人只感难以招架。
郑四海招招都攻向吴长德,魏峰递过来的剑锋都被他一一闪开。吴长德惧其力大,不敢硬挡,只能拼命的闪躲。郑四海刀气横飞,周围的人被他逼得远远站了一圈,退后稍慢者,已然为气刃所伤。幸而这吴长德与魏峰的内力也有相当火候,若不与郑四海兵器相碰,其所发劲气仍可挡开。
吴长德武学造诣着实不低,虽难以抵挡郑四海狂风暴雨般的进攻,却也已躲开其许多凌厉无比的刀势。一旁参战的魏峰,无时无刻不在寻隙出剑相助,他那快剑极大的限制了郑四海。在魏峰相助之下,吴长德偶而尚可反攻郑四海一剑。
双方你来我往,霎时间又拆了十数回合,只是魏峰多次贪功冒进,已中郑四海一掌两脚,伤势非轻。
斗到分际,只见郑四海又一刀砍向吴长德。
这吴长德见状忙朝左闪去,回剑削向郑四海,同时后方魏峰的长剑也刺了过来。
郑四海月复背受敌。就在这当口,但见他大刀一收,回身便砍向魏峰腰间。头一低躲开吴长德刺来的那一剑,一脚反踢正中其月复部,将吴长德踢出老远。而那一刀也横砍至魏峰腰处,魏峰心知收剑回挡也已无效,索xìng不回剑,将那一击直刺向郑四海面部,其势yù作两败俱伤。
郑四海已占极大优势,哪会与他相拼,收刀去挡对方长剑。
魏峰知郑四海功力深厚,本不愿与之相碰,但这一剑是与敌人拼命,抱着必死决心,自然不会收剑。双方兵器相撞,魏峰身心一震,兵器被弹开,手臂发麻。幸而适才全力出招,长剑才没被震落。但这时郑四海又冲上来,大刀直挥向他,魏峰没法抵挡,只得就地一滚,向旁躲闪,避开此刀。郑四海一刀未完一刀又至,这时魏峰滚在地下,再也没法躲开。
突然间,吴长德从后方又攻过来,他刚才被郑四海踹了一脚,好不疼痛,但见魏峰势危,忙冲来支援。
郑四海艺高人胆大,左手反手向吴长德抓去。吴长德忙挥剑去削敌手。
只见郑四海缩手、转身、右足提起、伸腿一踢,正中其手腕,将其长剑踢飞。未待吴长德退让,已抓住其手腕,用力一拉,将其拉回,大刀朝他脖子上一挥,已将其项上人头砍下,几个动作一气呵成,连贯有力。吴长德虽悍猛,却毫无反抗之力。
魏峰躺在地上,眼见舵主被杀,却也无能为力。
斩了吴长德,众山贼已群龙无首。郑四海喊道:“你们首领已被我击杀,还有谁不服气,想上来送死啊?”
众山贼见舵主身亡,本已慌了神,听郑四海这么一喊,犹如天雷怒震,只觉心胆俱裂,都吓的落荒而逃。受伤或被那少年刺中穴道的贼人,能爬能滚的都使尽浑身解数逃命。
这时魏峰已站起来,郑四海转头望着他,冷笑了一下:“看你的手下这么没用,怎敢劫我四海镖局所保之镖?你杀我这许多兄弟,今rì绝不容你离开,快跟我回衙门作个了断!”
魏峰心知郑四海内功深厚,长距离追逐自是跑不过他,现下若要逃命,却也已然不及。若被郑四海追上,他决然不会放过自己。魏峰双眼一转,突然向众镖师冲了去。郑四海定睛一看,心知不妙,忙冲去抵挡。站在前面的几名镖师见魏峰冲来,遂出剑相抗,但都被魏峰闪过。
魏峰并非要与他们拼命,只因看到了受伤的孙达站在一旁,决意去擒拿住他,当做人质,以便要挟郑四海。
魏峰身法较快,镖师中没人拦得住他。
郑四海内力虽深,短距离间,速度却不比他快。虽见他身动便立刻去追,却也不及。
转眼间魏峰便已冲到孙达身旁。
孙达适才又被吴长德刺伤,伤势较重,无力抵挡魏峰。他身边的几个镖师忙上前阻拦,但他们哪是魏峰对手。
魏峰现下命悬一线,出招极快极狠,瞬间连挥数剑,将几个镖师刺倒,准备出手拿下孙达。
就在他要抓住孙达的那一霎那,一把剑从旁刺来,直刺其太阳穴,看似一剑yù取其xìng命。魏峰忙回剑抵挡,未待将这剑挡开,下一剑又已刺到。魏峰只得再次回手格开。但这人剑势连绵不绝,似乎怎么也挡不完。如此一来,哪还能轮到魏峰还手。至此时分,他仍无暇回头看清对手样子。
魏峰没看清楚,郑四海可看得分明,此人正是那四人中领头的少年。郑四海没想到他年纪轻轻,武功竟如此不凡。见他对付魏峰绰绰有余,放下了心,将孙达拉到自己身边来,在一旁观摩这少年的剑法。看了一会,觉得这少年的剑法似曾相识,颇似以前一位好友的剑法。虽然剑势使将出来没那位好友天神一般的登峰造极,却也不月兑他剑法的意境。
魏峰见此人手中长剑越逼越紧,只怕片刻间就会败下阵来。身处如此境地,魏峰只得兵行险招,将刚袭来的这一剑挡开后,便反手一剑朝敌人心窝刺去,也不管对手下一剑刺向何处。他知道对手剑势连绵不绝,刚挡开上一剑,下一剑又至,根本就避无可避,若不这样攻敌之必救,只怕永无出头之rì,如何还能绝地逢生。
那少年见魏峰兵行险招,他便不忙进手,持剑横削,挡开魏峰来袭一剑。突然他手中长剑顺着去势,朝前一送,剑锋一转,直削敌人右肩。魏峰的剑刚被挡开,在外收不回来,只得向后退去,怎料这少年的剑如影随形。虽然他退的及时,但肩膀还是为其所伤,一条长长的伤口沿着上臂直至臂弯,血如泉涌。
魏峰尚未反应,那少年又刺了过来。魏峰向旁一闪,一剑挥向那少年。他虽负伤,剑法还是奇快。怎料那少年不紧不慢,看准了来势,朝右一躲,躲得恰到好处,脸颊就从剑锋边上擦过。这时他一招“海底捞月”,手中的剑正好从下撩了上来,在魏峰的手腕处划过。
只见那魏峰长剑坠地,右侧手腕鲜血涌了出来,左手握住伤处,一脸沮丧而痛苦的表情。
“我输了,没想到我魏峰练剑数十年,却败给了你这个少年,我就算不死,也没脸见人了。”魏峰脸sè惨白,左手拾起掉落在地上的长剑,放在自己脖子上,看了那少年一眼,说道:“在山寨上,我只服寨主与寨中那十三位舵主。除了他们,就属我武艺最强。没想到,今rì连你这年轻人也可胜我,我真是白活了这么多年。在我死前,能不能问问你的出身,也好让我做个明白鬼!”
那少年道:“你先跟着我们回衙门再说吧!”
郑四海却在一旁笑道:“武功高低和习武时程是有关系,却也不是习武越久武艺便越高。你练剑数十年,却及不上这位小兄弟,只能说明两件事:一是你太蠢,不是习武的材料;二就是这位小兄弟太聪明,年纪轻轻就有一身好功夫,正是上好的习武人才,真是难得啊!”郑四海对着魏峰讲了两句,最后说话时已转过头来向着那少年,他心下欢喜,不知如何措辞,说完这话后,便哈哈大笑起来。
那少年也朝着郑四海报以一笑:“郑前辈太夸奖了,晚辈愧不敢当。”转过脸去对魏峰说道,“告诉你也行,我是青城派的。你劫镖,又杀了这么多人,天理难容,快跟我走吧!”
“青城派!原来是是上清道人的弟子,怪不得!怪不得!我输得服了!只不过你们和我大当家还差得远呢!你们杀了他堂弟,他不会善罢甘休的!尔等早晚要身首异处!”魏峰恨恨地说完,便拿剑朝自己脖子上一抹,一股鲜血直shè而出,瞬间染红了一大片地面,他也瘫倒在地,转眼便停止了呼吸。
众人眼见魏峰自刎身死,一时间不知是否应当相救。只是盯着他的尸体,等他身子逐渐变冷。
郑四海看着满地尸身,这其中有一部分便是追随自己多年的手下,不尽思绪万千。此次大战已是多年未遇,回想起适才惊险场面,尚且心有余悸。沉默半晌,他才回过神来。此时见敌人均已逃窜,首领吴长德、头目魏峰也已经死去多时,这才想起身边那位少年及时相助自己,确是帮了一个大忙。
想到这里,郑四海便满脸笑容地走过来,拉着那少年的手,问道:“你师父真的是上清道长?”
那少年道:“是啊!郑前辈与家师乃是多年故知,家师早已提过。今rì见前辈身手不凡、豪气万千,真令晚辈倾慕!”
郑四海笑道:“那你是他的第几个弟子?你是不是有个大师兄叫…叫那个那个什么楚仁义的,是不是啊?”
那少年道:“晚辈正是本派大弟子楚仁义,郑前辈怎么知道晚辈名字?”
郑四海道:“当然是听你师父说的了,记得十年前我和你师父,还有济世帮白帮主这些老朋友经常聚在一起。他那么闷,除了和我们讲些修身养xìng之道外,自然只能讲讲令他骄傲的徒弟们。而你,则是‘首当其冲’的。对了,你怎么会到这里来?”
楚仁义道:“是师父叫我来苏州找郑前辈您的,没想到在这儿遇到您了!”
郑四海一脸疑惑的问:“你师父让你来找我?是不是青城派发生了什么事啊?”
楚仁义道:“不是,青城派一如既往、风平浪静。”
郑四海笑了笑:“对啊,你师父武艺独步天下,能有什么大事是他应付不了的!那他怎么不自己来和我叙叙旧,就让你一个人来?哦,不对,是让你们四个人来。那三人是你师弟吧?”
楚仁义道:“嗯,郑前辈说得没错,他们正是晚辈的师弟。”
郑四海微笑道:“别和我那么客气,我和你师父是好朋友,你叫我一声郑伯伯,我叫你一声楚贤侄,这多好啊!别前辈晚辈的,叫着多见外!”
楚仁义还是一脸恭敬:“是,郑伯伯。”
郑四海道:“看你还是这么严肃的样子,叫了伯伯也没感到亲切,真是和你师父一个样,都那么闷。”
“对不起啊,郑伯伯!”楚仁义一脸紧张。
郑四海见了他这模样,又笑道:“贤侄,我只是在和你开玩笑,看你刚才杀敌时多么英勇,现在怎么如此拘谨啊?哈哈!不用紧张,我又不是老虎,不会吃人的。”
楚仁义见郑四海笑起来和蔼可亲,也会心的笑了笑,自觉刚才紧张之下,丑态百出,便说道:“郑伯伯你是我师父的好朋友嘛,我自然要对你尊敬了,当真抱歉,刚才是小侄失态了。”
郑四海道:“没关系,这是上清教的好!你看起来又老实又能干。上清真是好福气啊,有个这么好的徒弟。”
楚仁义道:“郑伯伯,你太过奖了,我听师父讲,你不仅武功高强,创办的镖局也是名扬天下,今rì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郑四海苦笑道:“贤侄,今rì若不是你出手相救,我四海镖局还不知前途怎样,你就别嘲笑郑伯伯了。”
楚仁义赶忙说:“小侄不是这个意思,郑伯伯你以一敌百,武艺非凡。只是他们人多势众,才占了便宜,最后还不是被你打败了。”
郑四海道:“你别安慰我了。对了,说了这么半天,还不知道你师父让你来找我,所谓何事呢!”
楚仁义道:“是这样的,两个月前,师父收到济世帮白帮主的请帖。白帮主四十大寿,请师父去参加寿筵。师父正要闭关,因此让我和几位师弟先去,他等两个月后,闭关完了再去。”
郑四海道:“那怎么来到我这里找我呢!”
楚仁义道:“师父说白帮主肯定会邀请您的,就让我们先来找您,然后再和您一起去白帮主那里。我等以前都是跟着师父一起下山的,且出游不远。现在我们这些晚辈都长大了,他希望让弟子们出外游历一番,多长些见识。这是我第一次带领师弟们出游,师父他老人家担心我们在白帮主寿筵上,见到那许多江湖人士,若说话不得体可就糟了。考虑到这些,家师就让我们先来找郑伯伯您,让您带同我们一起去济世帮。如此一来,由您在一旁坐镇,我等便不会在寿筵上出丑了。”
郑四海听了之后,说道:“我还以为有什么事呢,原来就是让我陪你们一起去参加寿筵啊!自然没问题。但上清和白中天的关系也不错,你们如果直接去白中天府上,他也定会代为照顾的。”
楚仁义道:“师父说行侠仗义乃我等习武之人分内之事,我们在路上可闯荡游历一番,若路见不平,当拔刀相助,助人解困月兑难。二师弟传师父所学,jīng通医术,沿路随行,可赠医施药,解人疾患。并且从我们出发,到白帮主宴会开始,还有三个月,因此时间充裕,不用赶着去参加。师父算来,我们入杭州之时,已近大寿之期,怕白帮主寿宴前要忙着招待大批贺寿之人,难以分身照顾我们,所以让我们和您一起去。他说您和白帮主离的近,只要在白帮主大寿前半个月找到您这,您就一定还没去呢!这次真是麻烦您了。”
郑四海笑道:“客气什么啊!上清是我老朋友了,照顾你们是应该的,别太见外,你既然叫我郑伯伯,那我就有责任照顾你。啊,没见你们带同坐骑前来,你们从青城山到苏州这一路上是步行而来的么?”
上清道人希望弟子们借着去参加白中天寿宴之机,多下山造福百姓,一路上多帮助一些有需要的人,行侠仗义,打抱不平,并且增加见闻,历练一番。因此要他们徒步而行,朝苏州进发。
此时楚仁义听郑四海如此问道,便回答:“是啊,我们也不赶着来,就没骑马。”
郑四海眼睛里露出赞赏的目光:“不错,年轻人有这个毅力很是难得,多锻炼锻炼是好事!”
楚仁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郑四海接着问道:“对了,你师父武功已经天下第一,他还要闭什么关啊?”
楚仁义道:“师父是闭关参悟修身长生之法。”
郑四海道:“老道一天到晚就知道冥思苦想这些东西。”眼见楚仁义与其余三位师弟着装不同,他话锋一转,好奇地向楚仁义问道:“你怎么不穿道服啊?”
楚仁义笑道:“师父说过,修身养xìng之法,每个人都做得来,不一定非要入道才行,所以我派弟子未必均要出家。”
郑四海道:“哦,原来是这样,上清老道还真看得开。对了,那些被剑尖点中穴道的山贼们,是你刺伤的吧?临敌对战之时,也这么心慈手软啊?”
楚仁义脸上一红,扭捏说道:“我只是不想多伤人命。不过,在对付那头领时,就没那功夫只刺穴道、不求伤人了。”
郑四海笑道:“真是宅心仁厚。说了这么久,我们还是先赶路吧,边走边说,到了我家,咱们聊个痛快。”郑四海也自觉一见面就问个不停,让人感到十分啰嗦,便住口不再追问下去。
楚仁义笑道:“好的,一切都听郑伯伯的!”
郑四海转过头来,对众镖师吩咐道:“把咱们殉难的兄弟抬上马车,运回去风光大葬,找到他们的家属,按规矩赔付后,再多给他们些银子,让他们足够吃个十几二十年。这些兄弟为了保护镖物而牺牲,我们一定要办好他们的身后事。还有,回到城里,找衙门的人来清理一下那些山贼的尸体,把今rì之事向官府报告一番。”
“是”众镖师答道。随即便去各忙各的。
郑四海见他们都走远了,便对身旁的几名镖师说道:“叫几个人同我先将镖车送回城里。”转过来,拉着几匹高头骏马,又对楚仁义说:“走吧,带着你的师弟和我一起先回去,你们就骑这几匹马吧。唉,现在是马多人少了。”说着说着,便露出了伤心难过又十分惋惜的表情,顿了一会,说道,“这里他们会处理的,我们走吧。”
楚仁义点了点头。
郑四海便带了些人,与楚仁义等人一同押着镖车,骑马绝尘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