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只听得内堂里传来郑四海的呼唤声。楚仁义抬头一看,众人都已从大院中回到大厅上。
适才正是午餐时分,严庆宏前来捣乱,众人还未饱餐,这时已纷纷回到自己桌前,坐了下来。宋飞锁命人将各样菜式拿回厨房去热一遍,现下众人不能进食,便坐在桌前闲聊。
郑四海与上清道人、段青山一桌,席间自然也有天阳师兄弟三人,及瞿正明师兄弟三人。
此间一席十人,郑四海为留二座给楚仁义与郑瑶,便将金不换支开,让他到邻座就餐。
河南四侠向来形影不离,金不换去坐了邻座,殷勤等人自然也都移了过去。
郑四海见楚仁义和郑瑶还在院中窃窃私语,知道他二人有许多心底话要聊,本不yù打扰。但此时众人一堂齐聚,如若他二人dúlì于一处,只怕于理不合,郑四海无奈,只得招二人同来就座。
席间众人交谈融洽,郑四海与上清多年未见,彼此均十分想念,自然有聊不完的话题。而天阳、瞿正明等人相处rì久,早已熟络,言谈之间,并无半分生疏与拘谨,加上少年人交友之意甚诚,各人已然无话不谈。
楚仁义和郑瑶二人并肩紧坐,丝丝耳语,盈盈笑意,二人心中均是欢喜无限。楚仁义夹了一大块红烧肉到郑瑶碗中,郑瑶嫌其油腻,轻轻咬下jīng瘦的一半,将半块连着皮的肥肉递到了楚仁义碗中,眼睛向他一眨,眼神中充满了顽皮的笑意。楚仁义笑嘻嘻地将半块肥肉吃进嘴中,慢慢地回味,好似在品尝世间最好的美食,其中滋味,不问可知。
隋朝末年,朝廷无道,四方诸侯起事,天下百姓响应。一时间,举国烽烟,战火四起。在场众人历经多年战乱,苦rì子过得多了。天下大乱时,百姓食不饱月复,莫说肥肉,常人连饭都吃不饱,多拿草根充饥。唐朝初期,百废待兴,经济复苏,百姓丰衣足食,不仅米粮吃得饱,偶尔还可吃得上肉。但吃肉总归不多,这肥肉虽腻,在饥饿或久久不进荤腥之时,油水却可提味,吃上一口大肥肉,可比进食瘦肉更令人解馋。
这两rì,白府餐宴上,众人食肉可不少,虽白府中的厨师手艺高超,做出的菜肴美味异常,这红烧肉肥而不腻,更有增口感,但毕竟多食之后,已然颇有些油腻之味。
天青看到楚仁义又吃一口肥肉,虽带有关心,却又不解风情地问道:“大师兄,你还能吃得下,没感到油腻么?”
未待楚仁义回声,天生接道:“三师兄,你懂什么呀!快别乱说了!”
天阳道:“这回,小师弟说话倒有点道理!”
郑四海见状,心中一喜,向上清调侃道:“道长,你这徒弟可真不错,年少有为,气力十足。我本不解,这年纪轻轻的少年人,如何能有这等修为?现在我可知道,原是油水吃多了!”
上清一笑,不置可否。楚仁义和郑瑶二人听得此话,害羞地低下头去。
郑四海接着正sè说道:“道长,我可真佩服你!你自己武艺之高,那是不必说了!难得的是,你教出来的徒弟也这般厉害!”
上清道:“哪里,别夸坏了他们,他们还差得远呢!”
郑四海道:“以他们这年纪,能练到如此地步当真可谓不易,我这许多徒儿就没这本事!”
上清道:“你那李清和这瞿正明两位小兄弟,也非凡手,你可不要再夸奖我这些小猴儿了!”
郑四海道:“我说的是实话,可无半分夸奖之意!”
上清道:“哈哈,我看你这般夸奖他们,倒不是为了夸我,而是间接在夸自己!”
郑四海道:“哦?此话怎讲?”
上清道:“你能招到这么一个优秀的女婿,还不炫耀一番?”
郑四海听了此话,哈哈大笑道:“道长,我还道你是真的谦逊,原来也是绕着弯子夸自己!”
上清微笑道:“呵呵,我们哥俩一般的心思,大家心照不宣!”
天阳接着话说道:“依我看,最厉害的人,当属大师兄!”
郑四海道:“哦?你这话定有深意!”
天阳道:“郑前辈猜得真准!大师兄有跑上月亮的能耐,我看此番功夫,连我师父也不能及!”
楚仁义道:“你又胡说!定是在嘲笑我!”
天阳道:“我这是在赞美,不是嘲笑,你可千万不能误会!”
楚仁义笑道:“好吧,你继续说吧!”
天阳道:“大师兄能把月宫里的仙子请到凡间来,这本事可不一般!”
楚仁义笑道:“哼,你这才不是夸我呢!你是间接夸郑姑娘。”
天阳道:“还让我叫郑姑娘这般见外,我应该叫师嫂了吧!”
楚仁义道:“你又瞎说!”
郑瑶红着脸,害羞地说道:“快别乱说了,我才不要当你师嫂呢!”
天阳笑道:“哟!瞧你俩,刚才还亲密无间呢!现在又假装正经了!”
楚仁义忙岔开话题,道:“你夸郑姑娘是对的!但你夸不到我头上啊!就算郑姑娘当真是仙子落入凡间,那也不是我请下来的!”
天阳道:“但她现在属于你,你可不能否认!你能拥有一个仙子,那还是比我们凡人强得多了!”
郑瑶笑道:“看天阳大哥说的,我可不属于他!”说完朝楚仁义指了指。
天阳问道:“那你属于谁啊?”
郑瑶转身搂着郑四海的脖子,说道:“我属于我爹!”
众人看到郑瑶那可爱的神情,哄的一声,都笑了出来。
众人欢笑一堂,总有聊不完的话题。
午后,上清和其他武林同道会面,众人景仰上清为人,又佩服他武艺高强,均纷纷向其问好。
晚饭匆匆结束,因明rì是白中天生辰正rì,众人当晚均简约饮食,以待次rì放开怀抱,畅饮一番。
郑四海和上清是多年至交好友,两人关系亲密无间,不须顾及对方颜面,因此上清午后忙着和其他武林人士寒暄,顾不得郑四海。
郑四海心中有一肚子话还没与上清道来,晚宴后,他把上清拉进楚仁义师兄弟的卧房,yù和他聊个不休,大有秉烛夜谈之意。
白中天将上清与楚仁义等人安排在同一卧房,而郑四海和瞿正明等人一间。这时瞿正明见师父和上清道长同行,不yù打搅他二人,便带着师弟们回房歇息。
郑瑶粘着楚仁义,想和他在一起多待一时,虽郑四海让她回房自行休息,她却不愿,加之楚仁义在一旁美言数句,郑四海便同意郑瑶前往楚仁义卧房。
白府西厢打理得甚是洁雅,床上铺着柔软的棉被,似乎被子里装着鲜花,透过被套传来阵阵清香。四支大红烛映得卧房亮如白昼。
上清、楚仁义、天阳、天青、天生等人盘膝坐在床铺之上,郑瑶觉得好玩,也学着楚仁义盘膝而坐。
郑四海向上清说道:“道长,这次我们镖局遇匪可不一般,好像敌方是祁风寨的余孽。他们人数众多,武艺不凡!”
上清道:“我午间听得他人传言,已知此事。现下正待问你,怎看出是祁风寨众人作祟?”
郑四海正颜道:“我游历江湖多年,总看得出来,就算是套他们的话,也非套出不可!”
上清道:“如此说来,定是祁风寨无疑?”
郑四海道:“决然无疑!”
上清道:“听闻祁风寨寨主吴长寿武艺高超,当年以一剑平定齐鲁十三寨,进而将之合并为祁风寨,同时招募各寨寨主联盟,除其中一位寨主毙于其手,其余十二位均被分封为寨中各大舵主。你这次可遇上吴长寿了么?还是遇上其中的舵主?”
郑四海道:“我遇上的是吴长寿的堂弟,名为吴长德!手下倒有几分功夫,应与你这徒儿相当!”说完,他拍了拍楚仁义的肩膀。
上清点了点头,道:“传闻祁风寨十三太保,便是吴长寿手下十三位舵主,这吴长德可能为其中之一。”
郑四海道:“看来祁风寨势力极大,属下高手众多,传言果然不假,怪不得当年有许多好汉丧于其手。”
上清点了点头道:“但近来并未听说祁风寨有何举动,怎么这次会千里迢迢,前去苏州城外劫财?”
郑四海道:“这正是他们的狡猾之处!如今朝廷镇压各处山寨匪帮,祁风寨为天下第一大寨,自是首当其冲。那吴长寿聪明,想到远离山寨,四下流窜作案,官府便找他不着!”
上清道:“这么多人一同行进,也十分惹人注目,官府怎能不加干涉?”
郑四海道:“这正是他们聪明的地方,他们分批行动,三五成群,在约定地点汇合。这样,通过关口时便不会被发觉!”
上清道:“如此说来,各地尚有许多隐患?”
郑四海点头道:“正是如此!”
上清道:“我本次前来,路途之上听闻许多明抢暗杀之事,难道都是祁风寨做出来的?”
郑四海道:“请道长说来听听!”
这时,郑瑶早已将双腿坐得酸麻,便换个姿势,腿弯拱起,抱膝而坐。她听这些武林中事,全然没有兴趣,只听得呵欠连连。楚仁义见她双眼将闭未闭,料想是她倦了,便扶着她肩膀,将其脸颊靠在自己肩上休息。郑瑶靠上去的时候,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抱着楚仁义臂弯,温柔地叫了一声:“大坏蛋!”
上清接着郑四海的话,说道:“一月之内,太原以西三十里的邱家庄、洛阳东南二十里的龙门镇、晋鲁交界的一处隐世山村清风坪、冀南武林世家金泰木一家、苏北徐州五个村落、皖北谯城三个村镇均遭强盗洗劫。那批强盗将村庄城镇中人大肆屠戮,老少不留。金泰木一家武艺甚为不凡;清风坪中人不知具体情形,但据说其中有个五方派,其内有高手;邱家庄的邱克谨及其门人弟子不弱;龙门镇上的朱砂派掌门于向东武艺也是不俗;至于徐州与谯城那八个村落都是寻常百姓。”
郑四海道:“这一片区域相隔不远,料想均是这一伙盗贼所为!”
上清道:“不错,只不过这一伙盗贼极可能分为数部,每部两三百人,分别袭击各村落。这些村落,其中有不少为武林中人盘踞,所积财富也较普通百姓为多,这批盗贼所看重者便是财多物足。但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这些武林人士个个武艺不俗,手下也有着不少下属、弟子,人人均不好惹,去抢夺他们的财富,没有几分本事,当真难以得手。”
郑四海道:“道长的意思是?”
上清道:“拦截你镖银的匪贼虽然人多势众,但也不能短短一月之内便洗劫六省!便是任他通天彻地,这六个省挨着跑个遍也够受!我认为,就像适才所述,他们极有可能分为多部,每一部有一个头领负责,这样才能多处作案!”
郑四海道:“道长所言有理!”
上清接着道:“你所毙之人是他们总头领的堂弟,对于他们而言,这至亲之仇,岂有不报之理?”
郑四海道:“料他们也不敢来我四海镖局总舵闹事!”
上清道:“镖局总舵在苏州城里,应天府周边有两处大军营,其中一处便距苏州不远。当真攻城掠地,他们自然不敢。但…”
郑四海道:“道长是怕,我们在回程途中,他们会设下伏击,拦截我等?”
上清点了点头道:“极有可能!郑老弟你虽然不怕,但你那几个弟子,还有你的宝贝女儿可不能不管!”
郑四海哈哈一笑道:“原来道长是在关注未来儿媳妇的安全!”
上清笑道:“不错,我这几个徒弟,我都当亲生儿子般看待,自然要为他们着想!但你老弟的安危,我可也不能不顾!”
郑四海谢了一声,道:“那我们启程回苏州之时,还请道长同往!“
上清点了点头。他与郑四海至交,也不必客套,不似陌生之人须顾其颜面。
上清又道:“除了上述多处地段,川、滇、贵多省也发生了几起命案!”
郑四海道:“哦?是否也与祁风寨有关?”
上清道:“难说,据我所知,其中一家是川中武林世家,家主叶礼凡是少见的高手,武艺绝不在那吴长寿之下!要说祁风寨有哪一名舵主能取其xìng命,我不认同!”
郑四海道:“我也听说过叶礼凡的大名,他jīng通多般兵刃,武艺高强,威震蜀中。但你怎知他武艺不弱于吴长寿?你又没见过吴长寿!”
上清道:“我与叶礼凡曾有数面之缘,也见过他试演武艺。”
郑四海道:“那吴长寿呢?”
上清道:“吴长寿号称一剑七空,据说一剑刺出,可同时袭击七处,不仅剑快,而且巧妙之极!”
郑四海道:“是的!段青山剑法虽快,却远不及他巧妙,若与他对阵,段青山必败无疑!”
上清道:“你见过吴长寿?”
郑四海道:“没有!”
上清道:“你怎知段青山不及吴长寿?”
郑四海道:“我见过段青山,吴长寿则是根据传闻。”
上清道:“还有呢?”
郑四海道:“还有直觉!”
上清道:“我也是根据直觉,吴长寿一剑七空,我即便将他的剑法与剑速想到极限,料来也敌不过叶礼凡!”
郑四海道:“那么,叶礼凡和你相比如何?”
上清笑了笑,并没有回答。
郑四海又换个问题:“据你所估,叶礼凡胜吴长寿多少?”
上清道:“一点。”
郑四海道:“一点是多少?”
上清道:“一点就是,不多,也不少。”
郑四海道:“比如?”
上清道:“一个人若是略胜对方少许,少许,少得看不出,那对方发挥超常,或他自己发挥失常,他便会败阵!”
郑四海道:“然后呢?”
上清道:“胜出一点,就是吴长寿发挥超常,或叶礼凡发挥失常,吴长寿都胜不了他。”
郑四海道:“很好,那么如果吴长寿的十三太保同上助阵呢?”
上清道:“不用十三个人同时上,有一个舵主能和吴长寿配合紧密,叶礼凡便不敌!”
郑四海道:“那就对了!有人相助吴长德,那他便有胜算!”
上清道:“不对!”
郑四海道:“为何?”
上清道:“第一,吴长寿和十三太保同时上阵,如果配合得体,我也不能抵挡!”
郑四海道:“这么说,叶礼凡更不能抵挡?你是比叶礼凡强啰!”
上清还是没有回答。
郑四海又问道:“你是说,我问你‘吴长寿和十三太保同时上阵’,这句话本身就很幼稚,是么?没有人能让他们同时出手,是么?”
上清道:“不是!”
郑四海道:“嗯,你刚才说‘吴长寿和十三太保同时上阵,如果配合得体,我也不能抵挡’,你语气上强调‘如果配合得体’六个字,那就是说他们若是不能配合完善,也就胜你不过。那么,事实呢?”
上清道:“什么事实?”
郑四海道:“事实就是,吴长寿和十三太保并不能配合紧密,试问十三个人哪能同时围在你身周?就是挤,只怕也挤不下。能紧贴着你的最多不过六个人,再多的人也只能在外围!”
上清没有回答,但点了点头,对于这句话,他不得不承认。只要是围攻一人,敌人再多,能贴近他的也不过六七人。
郑四海接着道:“很好,祁风寨众高手就算齐齐上阵,也敌你不过,这一点我说对了,你说错了!”
上清一笑置之,也不否认。
郑四海问道:“第二个不对是什么?”
上清道:“叶礼凡死于一月前,那个时候,吴长寿至少有四名舵主在外地作案。”
郑四海道:“还有剩下的九名舵主呢?”
上清道:“当时吴长德不在蜀中。”
郑四海道:“为何?”
上清道:“因为吴长德拦截你的rì期与叶礼凡死亡rì期相距不过十天,他当时若是身在蜀中,便没有必要长途跋涉地赶往苏州去拦截你的镖银,即便他赶到了,体力受损,又如何是你对手?”
郑四海点了点头,听上清接着说。
上清道:“吴长寿还有八名舵主可跟随他前往。但叶礼凡有门人弟子四十余名,即便不及祁风寨各舵主,但必能对其有所阻拦,就算只能阻挡一时,叶礼凡也不会瞬间落败。而祁风寨那八名舵主并非一流身手,要进入叶府而不惊动旁人绝非易事。但叶礼凡府中的子弟却没看到任何人的身影!”
郑四海道:“所以说?”
上清道:“所以说那八名舵主并没有跟过去。”
郑四海道:“难道叶礼凡是被暗杀的?”
上清道:“决计不是!当时叶家弟子听闻叶礼凡卧室外有打斗声,便起身前往,赶到当地时,却发现叶礼凡面部、前胸、月复部均遭重拳所创,且伤处甚多。有多处骨折,尤其面部及颅部骨折甚重,创及脑内,不治身亡。由伤处可见,叶礼凡均是正面受创,因此可断定,他并非遭遇偷袭。”
郑四海道:“叶礼凡最jīng通什么兵器?”
上清道:“长剑。”
郑四海道:“他当时拿剑了么?”
上清道:“拿了。”
郑四海道:“他这样的高手持有擅长兵器,尚为人所害,对方可不知是什么样的高手?”
上清道:“最重要的是,对方从出手到击败叶礼凡,所用时间不过一瞬,可见出招之快。叶家弟子卧室与叶礼凡相邻,从内奔出可耗不了什么时间。即便如此,仍看不到敌人面貌,就连敌方身影也瞧不到,更不知对方人数。”
郑四海道:“道长莫非已到叶家查看?”
上清点头道:“我出发来杭州,路过叶家,当时叶礼凡正巧身亡,大家同属蜀中一派,我便入内查看!”
郑四海道:“可曾查到什么?”
上清道:“什么也查不到!”
郑四海道:“一点痕迹也没有?”
上清道:“此人不仅出招迅捷,就连轻功也是一流!”
郑四海点头称是,连上清都查不到蛛丝马迹,那人当真可怕。
郑四海道:“既然这案件与祁风寨无关,道长拿出来说,有什么特殊意义么?”
上清道:“没有,只是最近有多起入宅杀人案,所杀者多数是武林成名人物。我总觉得蹊跷。”
郑四海道:“你这么一说,我可也想起来了。闽南掠海帮帮主纪奇武艺颇高,却被人一拳致命,全身骨骼粉碎,内脏破裂,化为一滩血水。皖南黄山山中有一世外奇人,名为万里沙…”
未待郑四海说完,天生在一旁问道:“这人名字怎生这般奇怪?叫做万里黄沙,难道黄山就因有着万里黄沙而得名吗?那可比我们青城山差远了!”
上清向天生解释道:“万里沙是世间少有的高人,他姓万,名里沙。此人时常游览天下,只是在黄山落脚时间较长,且屡次前往,故世人便以黄山为其住所。他武艺之强,天下少有人及。郑老弟说他怎么了?”最后这一句却是对着郑四海所说。
郑四海道:“道长先说万里沙和你相较,谁更厉害?”
上清道:“不知,我俩没较量过,但听其传闻,他的武艺比叶礼凡更为高强。是天下极少有的高手!”
郑四海点头道:“是的,天下高手若能数的过来,他是其中之一。”
天阳问道:“如果天下高手排名,他能排第几?”
上清道:“没有人排过天下高手,世间高手太多,有人说我和白帮主武艺较高,但有些世外高人可能比我更为厉害,甚至超我许多,只是世人不知罢了!”
郑四海道:“道长过谦了,至今我也不知天下有何人能胜得过你;要有人说比你厉害得‘多’,我更不敢苟同!以我行走天下多年之见闻,世间高手之数已在我心中!”
上清道:“有一个人,我是佩服得很,就算我将武艺发挥至巅峰,也未必能胜得过他!”
郑四海问道:“谁?”
上清道:“无影神龙!”
郑四海道:“也就令天下间**中人怕得要死,人称‘暗影判官’的龙岳峰?”
上清道:“是!连我也看不清他的身法!”
天生笑道:“为什么叫龙月风啊?像是个女子之名!”
天阳笑道:“才不像女人的名字呢!你没听到么,月风、月风,乃是月黑风高之意!你说,听到月黑风高夜,能想到什么?”
天生吐了吐舌头,说道:“月黑风高杀人夜。”
天阳道:“这就是了。”
上清笑道:“瞎说什么,别人那是山岳之岳、山峰之峰,你们就会乱说。”
楚仁义对上清说道:“那龙岳峰的身法还能胜过您?师父,你说过,我们青城武艺有三绝,乃是狂涛剑、绵云掌、云涛步。这云涛步以迅捷步法为主,配合狂涛剑和绵云掌,便更易克敌制胜!师父您的云涛步已然出神入化,那龙岳峰的身法真能胜您?”
上清道:“你能看出我的步法比你高明?”
楚仁义道:“本次出来历练后,我才得知,师父武艺远非我等可及!”
上清眼中透出赞许目光,不禁捋了捋颌下长须,对楚仁义夸道:“看来你有进步,很不错!”
楚仁义道:“师父还没说,龙岳峰的身法呢!”
上清道:“单凭身法,他远胜于我!”
郑四海又道:“要说有人能胜你,我已不信,远胜之言,从何说起?”
上清笑道:“郑老弟太看重我了,若硬要拿我与龙岳峰相比,只能说他善于进攻,在他面前,我当以防守为主,辅以乘隙而攻,方可支持一时!”
郑四海道:“你总是过谦,我可不信他能胜你!再说,他已离世多年,此刻再谈,已无意义。”
上清叹了口气,说道:“此事甚为可惜,他年纪轻轻,竟然仙去,我至今抱憾,当年未能送其一程。”
楚仁义正待详问龙岳峰情形,天阳插嘴道:“师父,那万里沙如何呢?他能排进天下第几?”
天生道:“师父总是这样,说着说着就跑题了,哈哈,真是笨死了!”
上清宠爱这些徒儿,天生又是最小的一个。他从小受师父和师兄们的喜爱,养成一些坏习惯,在师父面前向来不分尊卑,而上清对此也不以为忤。
上清向天阳答道:“天下高手太多,我不知晓的高人有千千万万,其中必有许多能胜过万里沙的!若是单说我熟知的高人,万里沙也许在第十五名左右。”
天阳道:“天下高手竟有如此之多?他们都是谁啊?”
天生道:“二师兄,你也别打岔了,先让师父和郑前辈说完正题吧!那万里沙后来怎样?”
郑四海道:“一拳致命!”
上清道:“怎么会?天下间竟有人能一招毙命万里沙?他的尸体是在哪里发现的?”
郑四海道:“黄山派大弟子白鹤那rì巡山,在山巅发现万里沙的尸体,他自己不敢妄断,忙将师父赤鸠及各位师弟喊来。赤鸠是黄山派掌门,乃一派宗师,他见万里沙右臂臂骨碎为片片,胸前肋骨尽断,五脏俱裂,乃是为一股巨力重创所致。赤鸠疑心有人不利于黄山派,虽接到白帮主的寿宴请柬,却也不敢擅自离山,他让师兄前来赴宴,自己便在山上守卫。他不敢断定万里沙之死乃是人为,便向外界散布万里沙死讯。此消息传出之后,天下高士也有不少前往黄山,去鉴别万里沙死因,然而无论如何也想不出,何种力量能将一代高人损伤至此?我也是适才通过道长提醒天外有天,再将掠海帮帮主纪奇的死前情形加以联想,才得此结论。”
上清向郑四海问道:“天下竟有人练成如此武艺?你这消息是否可靠?”
郑四海道:“千真万确,那黄山派掌门赤鸠虽不能来此赴宴,但他师兄赤凫及他两名徒弟都来到了白府。今rì下午,众人还都听他们再次说起了这事。”
上清道:“如此说来,当真有人拳劲若此,有催天破地之能?”
郑四海道:“料想他与万里沙乃正面相抵,右臂劲力相触。此时以劲力相较,自然力强者胜。但能将一代高人一拳毙命,且不偷袭、不暗算,直接以劲力将其臂骨打得粉碎,天下有谁能及?”
上清道:“想不出,若有此人,自然无人能及!”
郑四海点了点头,道:“不知此人与纪奇和万里沙有何深仇,若是无仇而乱杀,那此人可谓天下之隐患!”
上清道:“此外尚有多起命案,只是不知这许多案件是否存在牵连,如有相关,可就难以应付了!”
郑四海知此事棘手,不知如何应答,只得点了点头。
这时楚仁义向上清和郑四海问道:“我还是对适才天阳的问题感兴趣,当今世间高手都有哪些人啊?”
上清笑了笑,道:“可多得很啦!”
郑四海对上清说道:“道长,你也真是的,闲暇之余,也可对他们讲讲江湖上的事情!别总是教他们治病救人的道理,他们早就懂了!”
上清道:“好吧!你们既然想听,我和郑老弟在这里就给大家讲讲吧!郑老弟阅历比我丰富,我没想到的,郑老弟也可以补充!”
这时天生为上清抱不平了:“我们平时也没向师父问到这些问题,可不能怪师父没对我们说!”
郑四海哈哈大笑道:“道长,看来你宠爱徒弟是对的,看他多护着你!”
上清微笑不语,过了片刻,他便开口讲起江湖上的名人高士。未待他开口,天生就已下床,端起冲好的盖碗茶,捧到了他身前,说道:“师父要讲很久,先喝口茶润润嗓子吧!”
上清笑道:“还是这徒儿贴心。”喝了口茶,他便讲了起来:“你们知不知道,当今天下,世人所认可的武艺最高之人是哪位?”
郑四海道:“你别误导他们,应该问是哪两位!世人可分不出他俩孰强孰弱!”
天阳答道:“昨rì此间众人闲聊时,我就已然得知,武林中流传着‘一清二白’之说!”
楚仁义道:“什么‘一清二白’?我怎么不知道?”
天生笑道:“我们和大伙闲聊的时候,你在哪儿?”
楚仁义想到自己和郑瑶一起,便不再说话。他知越说越错,天生又会来笑话自己。幸而郑瑶在一旁已然入睡,不然可又要害羞了!
天阳却道:“大师兄,你一定可以猜出‘一清二白’是哪两位!”
天阳刚说出‘一清二白’时,楚仁义就已知道其中所指,方才询问,只是冲口而出,这时见天阳问自己,便答道:“‘清’是指师父的名讳‘上清’,‘白’自然是说白帮主。”
天阳道:“没错,就是他们两位!”
郑四海道:“武林中还有另一种对他们两位的称赞,叫做‘东方白、西方清,东边rì出西边雨。’”
天阳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郑四海道:“是对他们武艺的称赞,更是对他们人格的崇拜。”
上清道:“白帮主在杭州,在中原以东,故称为‘东方白’,我在蜀中青城山,在中原以西,所以叫做‘西方清’。”
郑四海道:“你们师父武艺之高,已化刚为柔,运用自如。他那剑法、掌法如水般柔,却又散落满天,正如细雨一般,故为人称作‘西边雨’。而白帮主的乾坤指,右指为乾、左指为坤;右指刚猛,犹如rì光直shè、天雷震怒;左指灵动,好似艳阳普照、光辉满地;所以被称为‘东边rì出’。此外,你师父被世人恭称为‘回chūn雨’,指他治病救人,普惠万生,犹如chūn雨滋润大地。白中天被称为‘晴天艳阳’,是说他心挂万民,以造福苍生为己任,便似艳阳照耀天下。”
上清道:“武艺还在其次,天下不见得没有比我俩武艺更高之人。世人如此错爱,我可不敢当。但若论及我二人被世人常挂口中,那是因为我们处处为百姓着想之故!我和白帮主这两个绰号,并非是指我二人武艺无敌,却是说我俩助人之心,你等可要谨记!”
楚仁义等人点头答应。
郑四海笑道:“白帮主号令天下第一大帮——济世帮,以众人之力为百姓造福,此功不可没!”
上清道:“是的!他济世帮中招募穷苦百姓,把他们团结起来,共同打理济世帮的生意,让他们能够丰衣足食、生活安乐。这份才智、胸襟当真惠及世人!”
郑四海对上清道:“道长,你也不必自谦,你所做的可不比白帮主少!”
上清道:“我如何能与他相比?我只是为百姓略尽绵力,以我一人只能,又怎会有多大用处?”
郑四海道:“正是因为你凡事亲力亲为,才更为难能可贵。你深入百姓间,为他们诊疾祛病、赠医施药,这份心力有谁能及?”
上清道:“你可别把我说得这么好,不是每户人家我都去赠医施药。面对有钱人家,我诊治时还是要收费的!”
郑四海道:“哈哈,这就对啦!你整年游历四方,盘缠哪里来?总不能让你喝西北风啊!”
上清呵呵一笑,不予否认,接着之前的话,说道:“其实天下高手,绝不止我二人。陕北之外,有个虎啸山庄,庄主萧虎威,内外兼修,天下无匹,一手暗器功夫,世间无人能及;他的虎爪功,也是天下一绝。此人虎啸漠北十余年,无人敢与之争。”
郑四海道:“他确实是个劲手,单听传闻,我便已然心折,天下英雄之中,也不知谁能胜他!”
楚仁义道:“那么,他能排进天下第几呢?”
上清道:“这个问题可不要再问了,莫要让你郑伯伯见笑!”
郑四海道:“排名并无意义,也许今rì你第一,明rì便是他第一!每场打斗中,自身发挥的好坏、地形、天气、运气等因素都会对此有所影响。每个人真正的实力不同,但没人能看到你真正的实力,能看到的只是比赛的胜败结果。”
楚仁义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