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中,张扬一瘸一拐地穿过动物园的林荫小路,到围栏那里,以他现在的气力,必然攀不过去。
林兮停在身边,“我帮你吧”。
“你怎么帮?”他强颜欢笑,“要不你把我从扔过去,然后,再到栏外把我接住”。
“好啊”,它一皱眉头后,冰冷的手伸向他的腰,他只感觉刺骨的寒在腰部蔓延,禁不住打了个冷颤。
“你不会真的要这样做吧”,他疑惑。
“你觉得呢?”
张扬看着它一脸认真,心里有些害怕,但又一转念,我何不顺水推舟呢?反正自己一看到它的模样,心里又害怕又紧张又有些情不自禁,便顾不得它身上的寒意,双手搂住了它。
“你干什么?”它冷冷地问。
他赶忙收回手,镇重其事地说:“我怕你真把我扔了”。
“倒没看出来,你还有轻薄的一面”,它淡淡说。
张扬分不清楚这话的含义,但很明显,它识破自己的意图,不由得有些尴尬。
“你在想什么呢?到底还走不走?”它打破沉默。
“走,怎么不走”,他只感觉脚底慢慢的离开地面,很快,脚下一实,已经落地。
它的手轻轻地从他腰间离去,那刺骨的冰冷感瞬间消失,与此同时,它的身体微微颤抖,像是站不住般,雪白的手臂一把抓住了围栏。
“你怎么了?”他问。
“不知道为什么,我感到自己很虚弱”,它轻声说。
“没事吧?”
“你刚才为什么要回来?你不是已经走了吗?”
“我当然是已经走了,可是走了几步,发现手表掉在了亭子里,我一想,这手表是我早些时候吃了十五桶爆米花才得来的,这么放弃实在是对自身劳动成果的不尊重,于是,我又返了回去”,张扬侃侃而谈。
“你就不怕危险?”它问。
“什么?我怕危险,有没搞错?你当时是在照片里,估计只听得到我们的对话,你不知道我当时是何等神勇,要不是我的脚受了伤,我肯定,我肯定,诶,今晚月亮真漂亮!”他转移了话题。
它笑了。
“你终于笑了,你不知道,你笑起来的时候真的很好看,反正我们不能这样灰溜溜地回去,至少不能把不愉快带回去,不然,难受会像瘟疫一样传染,我以前不开心的时候,每天对着镜子,在里面扮鬼脸”,说到这里,他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真想抽自己两个耳刮子,还好,它似乎也不在意。
“谢谢你,我们走吧”,它说。
他推开它的手,它一愣,我说:“不是我们走,是我走,你不是很虚弱吗?快快回去里面吧”。
“可是你的脚?”
他忍着痛,一个立正,“没事,不碍事,区区一点小伤,阻碍不了人民前进的脚步,你快进去吧,我还想下次让你带着我在城市上空到处飘荡呢,就像刚才那样”,他笑着说。
“可是?”
“可是你快进去吧!”他打断了它的话。
它走近,把唇凑近张扬耳畔,轻轻的说了一句话后,他先是一阵愕然,紧接着一阵惊喜,然后,它伴随着一阵yīn冷的风,消失了。
等它一消失,张扬只感觉一阵眩晕,一坐了下去。
他一瘸一拐地走完动物园那条路,在十字路口打了一辆车,坐着往住处赶去,到了住处,把林兮的照片拿出来,把它放进一本书里,确保若是有人闯进来,不会发现它。
刚躺下不久,迷迷糊糊,他听到有人在叫自己,那个声音就好熟悉,好熟悉。他走到窗前,楼下果然有人在喊他的名字,把头伸出窗外,下面是黑漆漆的一片,什么也看不到。正在这时,黑暗中突然出现一双骷髅手,拽住他胸前的衣服,力量巨大无比,他抠住窗户的手正一寸寸地松开,眼看就要栽进黑暗,他醒了过来。
他仔细地回忆着那个噩梦,问道:是谁?究竟是谁要将我带向黑暗?又是谁在唤醒我?
寂静中传来一丝声响,他听到门正发出轻微的响声,“咔”,是钥匙转动的声响。这大半夜的,接近凌晨四点了吧?会是谁?他要干什么?他盯着门,一步步走近。
他想起那天晚上,张中坤撕心裂肺的呐喊:“总有一天,我要杀了你!”心里不由一阵发毛,屋外那人是他吗?
“咔咔”,屋外那人似乎烦躁起来,使劲转动着钥匙。
他拿起身旁的水果刀,喊了一句:“是谁?”
门外的声音消失了,但没有离开的脚步声。他从卫生间里找来拖把,换下那柄巴掌大的水果刀,走到门口,拧开木门,隔着铁门往外看,门外黑漆漆的一片,什么也没有。
外面静得出奇,这样的夜,这样yīn暗的走道,你永远也猜不到黑暗中藏着什么,也许,什么也没有。
黑暗中,一个身影慢慢逼近。等张扬反应过来时,一双手瞬间拽住他的衣领,他的脸重重的摔倒铁门窗上。
“啊-啊-啊-啊-啊-啊-啊……”,张扬凄厉的叫声在整幢楼回荡,拖把掉在地上的。
他的脸颊破了,血液在贴紧钢条的地方冒了出来,顺着钢条蠕动。
楼道的灯光亮了,一股热气呼在他的额头上,张中坤那张宽硕而肥大的脸上,空洞的眼睛正瞪着他。
“你,你要干嘛?”在过度惊吓后,张扬浑身发虚。
“是你,我知道是你,一定是你,一定是你害死小兮,一定是你,你看她的眼神都不一样”,汽油桶死命扯住他的衣领,后者疼得“嗷嗷”直叫。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害死小兮”,汽油桶脸上流出泪水,手上的力道不减,反而更大了。
“我X你祖宗十八代,神经病,疯子”,张扬疼得直喊爹骂娘。
“她死得好惨,她死得好惨!”汽油桶哭了起来,又猛然一用力,脸上泪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愤怒,“你这个王八蛋,我说过,总有一天,我要杀了你!”他怒吼道。
“咯吱”,隔壁的门开了,一个睡眼惺忪、满脸如褶皱的老妇人开了门,紧接着,她就喊了起来,“杀人了!杀了了!”喊了几句后,“嘭”,关上了门,整个楼道又恢复了平静。
汽油桶松开一只手,张扬以为他怕慌了神,哪知道寒光一闪,一柄军刀出现在他手上。
张扬吓得浑身发抖,使劲用手去掰去掐甚至去咬他他的熊掌,可那宽大而有力的手,纹丝不动。
“我要为小兮报仇”,刀尖在他脸上划动,距离眼珠越来越近,眼看就要刺破瞳孔……
“吼”,张扬只感到体内一股巨大的力量瞬间充盈全身,在刀刺破他的瞳孔之前,他的手突然拧住了汽油桶的手腕。
“咯”一声,汽油桶的手腕被张扬扭断了,刀了掉在了地上。
“啊,妈呀!”汽油桶疼痛得喊叫起来,猛然向后退一步,额头上疼得汗珠滚滚。
张扬被自己那手上突如其来的巨大力量震惊了,他把那股力量归结为人在死亡下的爆发的潜力。
“你,你,你的眼睛,不,你”,汽油桶一脸惊恐,连连后退,退到楼梯口,一转身,三步并作两步向下逃去。
撞鬼了吧?张扬疑惑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