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TMD是叫你们派杀手!杀手懂吗?不是恐怖分子!也不是特种部队!”李先生已经出离愤怒了,胀得通红的脸颊像是个随时会爆炸的丑陋气球,被领带牢牢系在脖子上。这次在他的办公室里挨训的又多了一个人,是一个矮矮胖胖看上去畏畏缩缩的男人。
“你不用干了!”李先生一把扯掉矮胖子的胸牌。“杀手和拆迁队都分不清!你们安保部门都是饭桶吗?”
“李先生,我……”矮胖子勾着脖子发出含混的声音似乎想要辩解,却被李先生打断了。
“都TMD上电视了!要是查到这里来怎么办!”李先生用手指戳着办公桌,力气大得好像恨不得穿过地心直达美国。
“你知不知道上头要花多大力气才能摆平这件事?你给我滚出去!哥温!滚!”
矮胖子唯唯诺诺地朝李先生连连鞠躬,嘴里含糊地道歉着,退出了办公室。
李先生双手撑着办公桌,问面前剩下的两个人:“这个人能摆平两个经过特殊训练而且全副武装的雇佣兵,是不是他的力量已经……?”他的声音因为刚才声嘶力竭的喊叫而显得低沉嘶哑。
“不可能。”助理断然说道:“我们在试验的过程中注shè了抑制剂,基因改变带来的能力只有在二十四小时之后才会生效。”
“可是你们之前说他无意识中就生效了。”李先生眯着眼睛,似乎在思考该不该相信眼前的这两个人。
“是的,但是仅限于无意识。”教授接过话茬:“这只是一种生物xìng的本能,就像我们的身体在受到病毒入侵之后会自动尝试形成抗体一样。”
“那么,”李先生的双手突然猛地拍向桌面,“你们谁能解释为什么一个穷困潦倒的流浪汉能赤手空拳干掉十三个持枪保安从一级戒备的实验室里逃月兑然后再干掉两个全副武装的前任特种兵?啊?”
拍击产生的巨响吓得两人都向后一缩。
助理推了推眼镜,小心翼翼地说:“那个,李先生,是十四个,有一个保安在送往医院的途中……”
“我TMD管你是十三个还是十四个!”林先生再一次怒不可遏了,“再给我去做生物ID核查!给我派真正的杀手把他做掉!”
邱晓波想要把所有珍藏的手办都装进背包里,却被男人拦住了。
“唉唉!轻点!那是EVA第七代剧场版第三集限量版的零号机!”他从男人手中小心翼翼地接过模型,“这可是全金属骨架,很稀有的。”
男人不准他带掌机、手机以及其他任何电子设备。“谷歌眼镜也不能带吗?拜托现在哪有人上街不戴眼镜的?”
邱晓波背着被内裤、T恤和现金塞满了背包,怨念地告别了他心爱的玩偶们。继而兴高采烈地跟随着才认识不久的陌生人踏上逃亡的旅程。
“我该怎么称呼你啊?”他跟在沉默的男人身后,尝试着和他聊天。
男人头也不回地对他说:“重复一遍你刚才答应什么了。”
“一切行动听从你的指示,不许问问题,没被问到的时候也不许开口说话。”他像背书一样死气沉沉地重复了一遍之前被迫签订的不平等条约,“可是我总应该知道怎么称呼你吧?”
他见男人不理他,又继续说道:“我看,叫大叔你年纪太小,叫小哥你年纪又太大。不如结合一下,叫你小叔好了。”
男人突然站定,转身对他说:“你怎么不结合一下叫我大哥呢?”
晓波忍不住笑了出来,男人的嘴角似乎也在那一瞬间微微上扬了一点点。
“洛秋原,男,二十七岁,未婚。记录显示他是孤儿,父母去向不明,从小被福利机构收养。高中文化,没有正当职业。没有任何银行账户或信用卡记录。”
李先生死死盯着手上的文件,站在办公桌后面一言不发。
“大哥,我们找地方歇歇吧?”邱晓波跟着洛秋原在市区里徒步走了将近半个小时,已经累得抬不动脚了。
“很快就到了,前面就是新街口了。”秋原头也不回地说。
“新街口?我们不该找地方躲起来吗?干嘛要去人那么多的地方?”晓波十分困惑。
“因为那里有献血站。”秋原的回答让晓波更加困惑了。
他们两人离闹市区越来越近,来往的人群也逐渐密集起来。一个穿着时尚的高挑女郎迎面朝着他们走来。邱晓波的目光不由自主得被她吸引住了。他想,要是所有老师都穿成这样,那他对学习的兴趣一定史无前例得高。
洛秋原似乎也被她吸引住了。他甚至直直地朝着女郎撞了上去。女郎被他撞得一个趔趄,向后倒退几步,才好不容易用穿着高跟鞋的双脚支撑自己站稳。她回过头对着径直走开的洛秋原破口大骂,甚至还瞪了一眼紧随其后的晓波。邱晓波无奈得只能连连点头哈腰表示他完全不认识那个神经病二百五男人。
“你没事撞人家干吗?”晓波追上秋原,在他背后小声地问。秋原没有理会他,一转身闪进小巷子里。他从口袋里模出一部手机,把连接器塞进耳朵里,无声地cāo作着投shè在手掌中的全息界面。
“任务代号,H16N2。授权码,FB356UT#ABA。”他拨打了一个奇怪的号码,然后对着电话说出这样一串不找边际的话。邱晓波在一旁似懂非懂地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下午好,欢迎登陆国安在线。请核对您的身份。核对中……感谢您的耐心等候。任务代号,H16N2。任务状态,完成。后续指示,暂无。请即刻销毁您的设备以保证国家安全。谢谢,再见。”洛秋原聆听着耳机里的留言,表情越来越凝重。
没有下一步的指示,洛秋原觉得自己就好像被流放到孤岛上的囚徒,只能自生自灭,期盼运气能带来存活的机会。
虽然早就料到会有这种情况发生,但他还是忍不住重重地捶着墙,长长得叹出一口气来。
而邱晓波在一旁已经看呆了,他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你你,你真的是特工?”
洛秋原还是没有理会他,也没有遵照留言中的指示销毁手机,而是再一次打开全息投影,在虚拟键盘上敲出一长串代码。晓波自诩也懂一点编程,却完全看不明白他到底在做什么。
“运行。”在沉默的五分钟之后,洛秋原终于完成了编码。全息图像消失了,之前的一切都像没有发生过一样。
“现在,你时时刻刻呆在我身边五米的范围内。”洛秋原显然不想向晓波解释刚才他做了些什么。而邱晓波也明白,就算自己开口问,这位“大哥”也不会多说一句话的。
献血车常驻在人流量最大的广场上,但是进去献血的人和周遭熙熙攘攘的人群相比还只是凤毛麟角。
洛秋原躺在铺着白布的担架床上,指着身边的邱晓波对护士说:“他也要献血。”
护士看了看满脸惊恐地晓波,和蔼地说:“献血是要求自愿的。如果他不愿意,我们不应该强迫。”
“他是自愿的,对吧?”秋原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狡黠的笑容。
邱晓波看了看洛秋原,颤颤巍巍地对护士点了点头。
好在护士姐姐温柔的微笑和车顶的卫星电视缓解了晓波对于扎针抽血的恐惧。
“下面播‘滋啦啦’一条刚刚收到的新闻。”电视画面抖动着,主播的面孔也被扭曲得看不真切了。
“这里信号一直这样。没办法,高楼太多了。”护士姐姐拍了拍电视机,转过头来朝着他们抱歉得笑了笑。
“NJ市JL中学‘滋啦啦’一所民居内发生恶xìng枪击事件。现场发现两名武装分子‘滋啦啦’。据初步调查,居住在该单位的住户目前下落不明。jǐng方……”
电视机里出现了邱晓波的头像,但随即就被杂乱的信号扭曲成外星人的模样。
“唉,社会真是混乱啊。”洛秋原把眼睛从电视机的画面上挪开,转过头去揶揄着因为“失血过多”而满脸苍白的邱晓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