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风呼呼地刮过人工草地,今晚没有月亮,远处围着cāo场的铁栅栏看上去有些暧昧的扭曲,四周的空气像水纹一样微微浮动,我屏住呼吸伏低了身子,紧张的汗都浸湿了衬衣,仔细观察着周围。
黑暗中只有我自己的喘息声和擂鼓一样的心跳。
突然,我像是有预感一样向后转身,看也没看抬手丢出了一张灵符,高喊,“谨此奉请!迅雷烈风!同出冥冥!九窍之邪!魔障降服!缚!”
这算是我最熟悉的缚鬼之术了,耗费灵力少,咒文念起来顺溜,虽然杀伤力不那么大,不过我用起来速度快,如果能把鬼制住的话再念普渡咒文也不错。可惜——我好像错误估计了对方的速度,脑门上贴着黄符的稻草人咧着大嘴,脑袋一偏就躲过了我的灵符,登时身上就像炸毛一样竖起了无数针尖一样的稻草,毫不客气地冲我招呼过来。
妈妈呀,被扎这么一下那身上可就变成十万个血喷泉开party了!我慌忙往后一倒从口袋里再抽出一张灵符,下意识就要拍到它的脸上,等我意识到这厮脸上也开满了稻草花,我这一巴掌下去铁定满手鲜血的时候,胳膊上的力量已经收不住了,我只好闭着眼不去看手上的惨状同时放弃了咏颂咒文全文,而是高喊一声,“缚!!”
然而我的手又扑了个空,在后背结结实实摔在地上的时候,头顶上似乎传来刺耳的诡笑声,让人毛骨悚然,我睁开眼,一脸挫败的看着布满乌云的天空,太衰了太衰了,我心想要不我就不起来了。不过我也知道不会如我意的,几乎在倒地的同时,左手边一米外的地方“刷”的一声冒出来无数比钢钉还尖利的稻草,然后它们像长了腿一样一波一波从地里冒出来直逼向我,我惊得一下跃起,可还是被最边缘的一溜划破了手,我啧了一声,也不敢看自己伤得怎么样,拔腿就风一样狂跑,可还是感觉那东西破土而出的声音一直跟在我脚后跟,“我靠!死老头玩儿真的啊!”我跑得满眼灌风,视野都有点模糊了,不过还是可以确定除了后面一直跟着我的稻草,那玩意儿的真身还是没有显露出来,我一边拼命的狂跑一边从口袋里模出一张画着不同朱砂咒的灵符,高高举过头顶,灵符被风吹得哗啦啦的响,可是我刚想念咒,脚底不知道绊倒了什么,扑通一下就摔倒了,因为惯xìng的原因往前打了好几个滚才停住,弄得我灰头土脸,脚腕也有点疼。
不过我没时间管这个,因为后面那怪物没有因为我**轰轰的跌倒了而网开一面,反而加快了速度破土而来,我倒在地上摔得满眼星星,只能通过声音判断它的位置,此时也只好慌慌张张的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灵符,也没有时间去找特定的那一张了,索xìng全都摔向前方,熟练地在前方的空气中用食指画出了五芒星,手结不动明王印,口念金刚萨埵心咒加持自身,然后我就模糊的看到了几张灵符平整的贴在我刚刚画的五芒星阵上,那堆疯狂逼近的稻草轰然一声撞到咒阵上,就像撞到了一堵无形的墙壁,五芒星阵发出了一圈模糊的光,把那玩意儿弹出了一段。
不过现在不是松气的时候,nǎinǎi的,跟小爷我玩儿真的,那咱就不客气了!我拍掉手上的沙土抹了一把脸,迅速跳将起来抽出刚刚那张灵符举高,单手结印念道,“谨此奉请!子持莲华!灵宝符命!诸生空相!显现!显现!”话音刚落,灵符在我手中碎成千万零星的细光,散在空气中,不消片刻,我就看到右前方的稻草人被灵符的光勾出了影子,我怕它再次消失,立马甩出三张写有束缚咒语的灵符,重新念了缚咒,灵符月兑手以后像箭一样shè向稻草,在接触它的那一刻化为三条金sè的锁链将它缚住,几乎同时,我也奔到它跟前,虽然它睁大的空洞的眼球和看起来像大笑又像大哭的嘴还是吓了我一跳,不过这个时候要是还让它跑了那我就真是废物一个了!我迅速用脚尖在怪物身下的土地上画了一个五芒星印,半跪在地上开始结印和念九字真言,“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每结一个手印就念一个字,伴随着稻草怪物越来越猛烈的挣扎和野兽嘶鸣一样的嚎叫,我也觉得五芒星印的压力一点一点反噬到我的身上,咒阵的光芒很不稳定,几乎要由金变红,虽然我最终还是念完了九字真言,但是怪物的挣扎并没有停下,我自觉扛不住了,站直身体想都没想就把它头上的黄符扯了下来,一瞬间,怪物不再挣扎,像无生命的玩偶一样掉了下来,所有的光芒和声音都熄灭了,四周变得特别安静。
我掏了掏震得耳鸣的耳朵,叹了口气。
“白符!!”沙哑的老者声音气急败坏的叫着我的名字,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冲出来,上来就点我的脑门,虽然他佝偻的身躯有点够不到我的额头,但是那指头的力气可不是开玩笑的,我觉得我的脑壳要被戳出个窟窿了。
黄符早已在手中化为灰烬,我嘿嘿笑了两声,道,“老爹您甭生气,你看我这不也大伤小伤一堆了吗,我也至少逮住这个东西了啊,普渡净化这玩意儿,实在是太他妈费神了。”
老爹还是不肯罢休,又顺势踢了我一脚,“臭小子,给你整个假的你不给我好好练,白浪费我的jīng神!你看看你干的这事儿!还好意思说逮住了,你抓个这种东西浪费了多少符我问你!要是遇见了货真价实的鬼怪,你写的那点符还不够**塞牙缝的!我好不容易忍到最后,可是最关键的时候你又不净化了!那你缚住它干什么啊!抓它当式神啊臭小子!!”
我自己也感觉挺对不起老爹的,可是现在只能任他打骂还要陪着笑脸,“没关系嘛,反正也是个假的,你看你还让我破相了。”我把手上的伤指给他看,他似乎也消了一点气,骂道,“男子汉大丈夫,一点志气也没有!”
然而他又低下头,貌似很严肃的叹了口气,嘀咕着,“来不及了啊……”我问,“什么来不及了?”他摇摇头,说,“你这个样子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真正的除魔净化,可是,时间已经不多了。”他的声音渐渐弱下去,转头走到cāo场的zhōngyāng,双手结印闭眼,说了一声,“开!”
压抑的空气瞬间清明起来,微微的空间扭曲感也消失不见了,刚刚还空无一人的cāo场瞬时间有了人声,跑步的人说笑着经过我的身边,远处还有练习笛箫的声音,cāo场入口的小卖部前面有两三个人在买冰淇淋,月光非常明亮。
我挠了挠头,心里嘀咕着这可真是笼罩整个cāo场的巨大结界啊,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能做出来,不过现今还是回去处理一下伤口洗个澡睡大觉吧。
是的,我和老爹跟平常人不太一样,历史上,人们管我们这种人叫yīn阳师。
老爹并不是我的血缘亲人,话说回来,我好像没有小时候的记忆,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就一直跟着老爹了,反正这个对我来说也不太重要,所谓今朝有酒今朝醉,管他以前那档子破事儿呢,老爹貌似是靠着圈内的工作赚钱,所谓圈内,就是知道我老爹身份,有时候会让他除个怪通个灵什么的人,这些工作都是不能在台面上做的,他去的地方大都是yīn气很重的地方,每次他回来我都能闻到他身上yīn魂的味道,不过说来惭愧,我还从来没有实战经验,老爹开始只是教我占卜星相一类的东西,说实在的我真是觉得无聊,老爹没有办法,只好教我除魔通灵,偶尔会用这种贴符的方法让没有生命的物体跟我打一架练练手,不过,就像那次一样,我很少完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