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很深了,泛起了丝丝凉意。
一股狂风吹来,吹得人心里冰凉冰凉的。
飘忽的女腔还在幽幽唱着,婉转、脆糯,心伤之意凿凿。
赵福成是听着晋剧长大的,他仔细听着这腔调,翻遍脑海也不记得有这么一出,而且想听听唱的是什么的时候却听不清楚,不想听时,却又缠绕在耳边。
赵福成感到很别扭,唱的不错,但是少点东西。
又听了一阵他忽然醒悟这腔调里没有丝毫人气,分明就不是人声。
赵福成幡然一惊,他的心瞬间沉到了底,还想在确定一下,随即便问那个中年男子:“就是这个声音吗!”
中年男子脸sè极其难看,默然点了点头。
赵福成害怕了,当下就想一走了之,可是还有不少的人在里面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人要是有个好坏,村里的人非找他说个长短,到那时可真是乱了天了。
要是不走的话,谁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
他是深受其害,一时间踌躇起来。
他拿不定主意,抬头看了看,灯光通亮的戏台上,周围还有十几个人,远处村户里照出的灯光还能看见,心中有了些底气,惧怕之意稍减,刷白的脸渐渐恢复了本来的颜sè。
心里有了底,赵福成想了想还是决定留下来看看再说,说不定还能解决这个麻烦,脸面上也好看。
这时中年男人却提出来要走。
赵福成哪里能放他走,正是需要人的时候,便一口回绝。
中年男人急了:“姓赵的,别以为我怕你,要不是混口饭吃,谁他,妈受你这个窝囊气!”
赵福成一听使劲压了压心中的火气,此时还不能和他翻脸,沉声道:“行啊,会骂人了!你走一步试试,信不信我就把这烧了。你这些东西置办不易吧。”威胁之意溢于言表。
中年男人一听愣了一下,随即咬牙切齿的用手指着赵福成,嘴唇哆嗦,气的说不出话来,再那干着急跺脚,可是被人拿住了短处,只能受人摆布。
赵福成见中年男人着急的走,走不成反应又那么大,仔细想了想里面肯定有蹊跷,有自己不知道的事。这些人走南闯北,见识多,说不定知道什么,便试探的说道:“里面还有你的人,你这么着急的走了,就不管他们了?”
中年男子jīng于世故,一听便知道赵福成的意思,现在走不成,又不能硬来,为了这半辈子的心血,只能虚与委蛇,先修补两人的关系,但又不能太过于软弱,拿捏着说道:“我还有这么多人,再出了事怎么办?我干这个营生二十几年了,什么事没见过,一会你就知道厉害了!”最后还是心有不忿,忍不住回敬了回去。
中年男子说完转身便安排起了自己人。
赵福成听了心里还真咯噔了一下,看那中年男子指指点点的样子好像是在安排什么,想着是在做准备,碍于脸面不能上前询问,只能注意观察,也暗暗和自己的人打了招呼,暗中留意。
这时,那中年男人好像安排完了,戏子和吹打艺人便争先恐后的涌向那些乐器和唱戏用的家伙,什么唢呐二胡,棍棒刀枪,这些东西一拿在手里,就紧紧攥住,仿佛这就是救命稻草。
赵福成终于按捺不住,走上前对那中年男子说道:“兄弟,这是怎么回事?”说着指了指各拿一个物件的戏子和吹打艺人。
中年男子翻着眼睛看了眼赵福成说道:“这些东西是戏院三宝,能辟邪。”
赵福成一听就是一愣,狠狠的骂道:“不早说,他,妈的!”说完急急的去寻了个小镲拿在手里,也没别的了,都被剧团的人拿了。
跟赵福成在一起的人,也听到了,火烧火燎的四处寻找。
可还是有三五个人没找到,心急之下便去剧团那边抢。
就在争吵抢夺之际,这幽幽的女声忽的停了下来。
众人就是一愣,动作都停了下来。
竟然是有些习惯了,人们才发现这声音只是在那唱,不管是人是鬼,却也没有对自己造成什么伤害。
众人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以为是自己吓了自己一晚上,现在也不唱了,没事了。
就在一干人等放松之际,各自盘算着事情之时,后台突兀的发出了一声声惨叫。
声音尖利凄惨,在寂静的村庄传出去老远,就像受了极大的罪过。
这注定是个可怕的夜晚。
原本亮着灯的人家,纷纷关了灯,锁了门。
原本狂哮的村犬此时都呜咽着跑到了角落。
原本虫鸣蛙叫的热闹夜晚瞬间安静了下来。
一时间除了后台的惨绝人寰的叫声,再无其他声音。
这从天上到了地下,以为虚惊一场,没想到惨烈更胜之前。
反差之大,一下子把众人惊了个魂飞魄散。
赵福成旁边的闲汉哆嗦着对赵福成说:“这不是二蛋的声音吗,……这时小刚,这是正文,都在都在,他们都在,赵哥怎么办?!咱们不行…………先走吧!管不了了!”
赵福成还没怎么说话,从后台又传来阵阵yīn笑声。
这笑声yīn森森,悲戚戚,极是渗人。
可这笑声传出来没多久,也停住了。
周围又变的安静下来,死寂一般。
众人此时想跑,却又有些好奇,心中虽然怕极,却是还想在看看。
等到听得噗通几声,再看原来是却是没拿着物件的那几人,此时翻到在台上,人事不知。
这才惊醒了众人,正要准备跑时,忽的响起了棒棒棒的开场之声,接着唢呐,锣鼓,一干家伙什的声音都响了起来。
所有的东西都被众人拿在手里,怎么还能有这样的声音!
众人被这异象惊的呆住了。
接着有人竟然从后台漫步而来,仔细一看正是消失的几人,此时面无表情,手里虚空摆动着,就像拿着乐器在演奏一般,表情亦然。
此时女声又唱了起来,和着乐,唱的越发凄美。
只是这声音听在众人耳内却是无比的惊惧。
忽的女的柔声变得铿锵起来,越来越高,越来越硬,最后就像撕心裂肺的惨叫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