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叶青便起身去找到程逸心。
程逸心点头笑着问叶青:“怎么,你爹同意了?”
叶青答道:“是啊,以后可以跟着神仙爷爷修仙了。”
程逸心模了模叶青的头,道“以后不要叫我神仙爷爷了,就叫我师父吧。不过,你爹一开始为什么不肯答应?”
叶青一时不知如何回答,想了一会才支支吾吾地答道:“呃,是这样的……是我爹舍不得我离开,怕以后见不到我。”
程逸心直接点破了:“你爹是怕我抓你去炼药吧。”
叶青赶紧否认:“啊,不是,怎么可能,师父是好人!”
程逸心却无视叶青的否认,接着说:“其实你父亲的担心不无道理,在修仙者之中确实有这种人。你为何就没有这种担心?像你这样轻易相信于人,将来会吃亏的。”
当叶青说出之前说服自己父亲的理由后,程逸心才又点头道:“很好。你能这样尽力寻找理由来说服你父亲,这表示你是真心想修仙。说说看,你修仙的目的是什么?”
叶青带着犹豫,道:“因为……我想超月兑束缚,得到自在。在这世上,只有修仙一途才能得到自在,至少我可以选择自己的命运,而不用生活在别人设定好的轨迹之中。”因为实在想不到别的理由,只能直说,也不知这说法能不能让程逸心满意。
听完叶青的回答,程逸心默然无语,若有所思,过了好一会儿才点头道:“没错,你说的正是修仙的真义,超月兑束缚。你将来无论修仙的成就如何,都要一直记得现在说的话,记得自己修仙的真正目的,不要迷失。”看来程逸心对这个答案很满意。
程逸心顿了顿,又道:“你再想一个问题,我为什么能让雨降下来。”
叶青觉得这根本就不是个问题,张口就答:“师父是神仙,当然能求雨。”
但程逸心却摇头道:“不要以为我能求雨是理所当然的,修仙者也要遵从自然,只是普通人不明白其中的道理,便视为神通。”
叶青挠着头,感到困惑。
程逸心道:“好了,现在不明白也没关系,以后再告诉你。回去处理一下家事,就跟我上路吧。”
程逸心取出那两枚丹药,又拿出五百两银票交给叶青,让他送回家去,然后便带着叶青踏上了修仙之路。
师徒二人离了村,向东行进,走了很远。
叶青问:“师父,我们这是要去哪?”
程逸心淡然答道:“漫无目的,走到哪是哪。”
走过一段路,叶青又跟在后面问:“师父,你会腾云驾雾吗?这样走起来太慢了。”
程逸心头也不回地答道:“不会。加速的手段倒是有,不过,走那么快干什么,前面还不是路。”
叶青不再说话,默默地跟着程逸心行进。
不知走了多久,叶青开始感觉两腿发软,脚底更是酸疼难耐,而且昨晚又因为太兴奋没睡好,困乏交加之下,迈不开步子了。
于是叶青开始叫苦:“师父,休息一会吧,实在走不动了。”
程逸心仍然不紧不慢地走在前面,应了一句:“坚持。走路也是修行的一种。”
“哦。”听到程逸心的话,叶青好像凭空生出一股力量一般,大踏步地跟了上去。
这一走就是一上午,叶青以前从未走过这么远的路,走到后来,叶青觉得身子都快僵了,两腿几乎失去知觉,全凭着一股本能朝前迈步。其间好几次叶青都想停下休息,但一想到程逸心说走路也是修行,便咬牙坚持下去。
程逸心一路无话,却对叶青暗露赞许之意。
晌午时分,终于找到一个城镇,程逸心领着叶青进入一家富丽堂皇的酒楼。一找到座位,叶青便瘫倒在椅子上,再也不想动弹。
“给我来坛十年以上的老酒,只要稻米酿的。菜无所谓,赶最好的来五盘,三荤两素。”程逸心对小二说完,又问叶青,“你喝酒不?”
叶青有气无力地答道:“酒?还是不要了吧。”
叶青曾经偷着喝过酒,结果醉得不省人事,还吐了一地,所以对酒感到排斥。
“那就只要一坛酒,再来壶上等好茶。”程逸心吩咐完小二,便开始闭目养神。
茶和酒立刻便送了过来,随后菜也陆续送到,一盘鹿肉,一盘鲍鱼,一锅乌梢蛇汤,一盘猴头菇,还有一盘不知名的野菜。
叶青缓过劲来,先倒了一杯茶,还没入口就感到清香怡人,品尝起来更是妙味无穷。
程逸心抱起酒坛一饮而尽,然后才开始吃菜。
叶青也拿起筷子,大快朵颐起来,这些全是难得的上等菜肴,叶青只是多年前偶然吃过一块鹿肉,其余的却是见都没见过。而最吸引叶青的是那盘野菜,味道清香,吃起来滑腻爽口,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甜。
程逸心见状,不由笑道:“这野菜有什么好吃的。十几年前,这菜遍地都是,人吃不完都拿去喂猪,这些年不知道被谁炒起来的,下次吃饭要记得先说一声,别上这菜了。不过别的都是好菜,多吃点。”
叶青一听到喂猪,差点喷出来,当年的猪食竟然摇身一变,成上等菜肴了,这世道真是风水轮流转啊。不过既然味道这么好,管它是猪食还是狗食呢,反正程逸心也不怎么吃这个,正好让叶青一饱口福。
“客官,一共是六十八两银子。”结账的时候,叶青惊呆了,六十八两银子啊,自己家忙活两三年也挣不到这么多,现在竟然一顿饭就花去了。早上程逸心留下五百两银子时,叶青还觉得是好大一笔钱,足够爹娘无忧无虑地度过后半生了,可若是照这样花费,不是几顿饭就完了?
可程逸心随手便掏出一百两银子拍在桌上,眼都没眨一下,看上去就跟花几个铜子买个烧饼馒头一样。
出了酒楼,叶青忍不住问:“师父,修仙有成之后就能赚很多很多钱吗?”
“赚很多钱?”程逸心愣了一下,“哦,你是说那些银两啊。要说世俗的银两,确实很好赚,替人炼点丹药,或者为个大点、富点的地方求场雨,就是几千的银两到手。可这点钱有什么用,也就能在这种地方大吃大喝,若是拿去买玄铁,做根针都远远不够。”
程逸心又加重语气道:“徒儿,你既然走上修仙之路,就别把世俗的钱财当回事,要视作粪土一般。”
说完,程逸心取出一千两银票,当着叶青的面撕成碎片。
叶青满脸惋惜之情,道:“啊,怎么就这样撕了!”
程逸心摇了摇头,道:“不是告诉你,别把钱财当回事吗。”
叶青低声说:“弟子不是心疼这钱财,只是……”
“哦,”程逸心明白了,“你是怪师父宁愿撕了,也不肯多留些给你爹娘,是吧。”
叶青没有回答,表情却是默认了。
程逸心解释说:“不是师父吝惜那点钱财,舍不得多给一些,可你要知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给一户普通人家留下太多的钱财不是好事,反倒会招致祸患。”
“师父考虑得周全。”叶青点头称是。因为意外发了横财而招致贼寇上门,引来祸患的事情,叶青也不是没听说过。
二人出了城,继续前行,到黄昏时分又找到一个城市,名为临江城。
“很好,今晚不用露宿荒郊野外了。”程逸心进了城。
之前去的不过是个小镇,这次却是大城市,尽管天sè已晚,路上仍是人来人往川热闹非凡,比那小城镇繁华了许多。
程逸心仍带着叶青寻了个最豪华的酒楼吃饭,点了最好的菜,却没有饮酒。
入座时程逸心提醒叶青:“徒儿,中午是看你累了,现在得注意,坐下的时候别把重心全压上,得用腿撑着。”
叶青一边照程逸心所说来调整姿势,一边问:“这有什么讲究吗?”
程逸心答道:“既然走上修仙之路,就要调整状态,时时刻刻都是在修行。走路也是一样,前脚落地时不可用力,重心要压后腿上,如临深渊,如履薄冰。今晚暂且歇息,明天记得用这种步子行走。还有调息之法,以后再教你。”
叶青记住程逸心所说,便开始大吃大喝。坐下的时候把重心压腿上,其实也不难,但要一直坚持就难了。不一会儿,叶青便忘了,又恢复常态。
程逸心不动声sè突然起身,一个低扫腿踢开了叶青的椅子,只听到轰的一声,叶青实实地坐在地上,摔了个开花。接着程逸心又坐回去吃饭,一句话也没说,就跟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叶青知道错了,也没说什么,搬回椅子坐下,并牢牢记住要将重心压腿上。
晚餐过后,程逸心带着叶青在城里四处游走,说是去寻住宿之处,但路过了好几家客栈,却看都没看一眼,最后来到一个挂满了红灯笼的楼前。
门口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身上散发着刺鼻的香味,脸上涂抹着厚厚的一层浓妆,快赶上唱戏的花旦了。这女人满脸笑容,挥着手绢招揽着过往的行人。楼上还有一群年轻女子,从窗口探出身子,挥舞着长袖,一个个也是浓妆艳抹,只是没有门口的女人那么夸张。
进到里面,只见一群女子,身披红纱,摆弄着各种舞姿,不时发出轻佻的笑声。
门口那老鸨迎了上来,道:“客官,请上二楼。”
叶青明显感觉气氛不对,问程逸心:“师父,这是什么地方?”
“是青楼啊,没看出来吗?”程逸心好像丝毫没觉得带叶青来这里有什么不妥,反倒因为叶青不认识这是什么地方而奇怪。
叶青顿时涨红了脸,连连摇头道:“啊,青楼!怎么能来这种地方,我们走吧。”
叶青毕竟是读过圣贤书的人,对“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动”的教诲还是颇为遵从的。
老鸨笑道:“哎呦,小弟弟,第一次来吧,害羞啊。”
程逸心没理会叶青的反应,却对老鸨道:“你们这有没有女敕一点的,适合他的。”
老鸨连声答应:“有,有!我们这有个丫头教了七年,上个月才开始接客,年芳十四,不过这价格恐怕要贵一些。”
程逸心掏出一大把银票,看也没看就塞给老鸨,道:“钱不是问题。”
老鸨接过钱,马上对旁边的丫环说:“带香绫过来。”然后就站到一旁数钱去了。
叶青对着程逸心不住地摇头,程逸心笑了:“徒儿啊,我告诉你,既然跟着我,就把那世俗的礼教伦理扔一边去,有多远扔多远,只凭本心行事,不要有任何顾忌。”
这时,一个稚气未月兑的少女在丫环的搀扶下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