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夏侯先去支援那些三河骑兵之后,孙坚还是不放心,只是休息才一会儿,他就督促麾下士卒继续前进,只是速度稍微降了一点。
孙坚觉得自己大意了,这里毕竟是黄巾军的月复地了,很难说不会出现什么厉害人物。那张宝也是会妖术的,虽然之前被自己吓破胆子,只是狼狈逃命,连反抗都不敢。可是,现在已经一个月了,他应该也从惊慌之中回过神了,一个不小心搞不好还会被他yīn了。
夏侯,不是他孙坚的儿子,严格来说应该算是他的一位朋友的儿子。他那位朋友将夏侯交给孙坚抚养,然后就走了,不久之后就听到的了他的死讯。可以说,夏侯是个孤儿了。只是孙坚一直没说,因为他也觉得那个人死的很蹊跷。
呵呵,一个万人敌,不,可能要更强的人居然被天雷劈成飞灰?怎么可能呢?
摇了摇头,将这些杂乱的思绪清空,孙坚开始思考接下来的行动。
张宝必须死,所以还要加快行军速度,只是这些士卒已经快坚持不下去了。当然,张宝也好不到哪里去。只是……
“将军,前面就是那个山谷了,很浓的血腥味啊!”
正在孙坚思考的时候,程普打断了他的思路。
“哦,已经到了么?去看看吧,看看那个以一己之力阻挡了三百骑兵冲锋的人吧,看看是哪路英雄豪!”孙坚爽朗的一笑,抽了战马几下,一骑当先冲向那个山谷。
至于埋伏?万箭攒shè?他孙坚何时惧怕过这种上不了台面的手段?
等到孙坚赶到芒砀山那条狭隘的山谷前时,他震惊了,因为山谷前的地面上堆满了三河骑兵的尸体,这些恪守军纪胜过自己生命的士卒,一丝不苟地贯彻着孙坚的命令,哪怕死的人再多,他们仍然尝试着冲击山谷,追上那已经逃得越来越远的张宝。
“……”望着自己曾经的麾下如今便成了冰冷的尸体,孙坚心中有着说不出的愤怒。
他抬头望向远处,只见在山谷前的那堆尸骸中,有一个看似年纪不大的男子正站在满地的尸骸当中,浑身是血,在他的面前则是身穿汉军盔甲的夏侯。
那个年纪不大的男子脚下的地面被鲜血染地血红,甚至他的身上还在向下滴着血珠,他的,或者是那些三河骑兵的……
望着对方皮甲碎裂、浑身是血的模样,孙坚心中的愤怒很意外地渐渐退去,因为他清楚地看到,对方同样是豁出了xìng命在这里断后。
突然间,孙坚望见对方抬起的脸庞,那张略显幼稚的脸庞……
是他?
是那个曾经救了波才的小子?
一时间,孙坚心中无比的惊讶,在长社时连自己刀劲的余波都抵挡不住、被震下战马的黄巾小卒,短短一个月,竟然成长了这种地步?以一人之力挡住了三百三河骑兵?
只是那家伙身上的气,总有种邪气的感觉……
就在孙坚回忆的时候,夏侯也看到了孙坚,快步走到孙坚身边,抚模着战马的脖子说道:“那个人叫陈蓦,就是他挡住了三百骑兵前进的路。要不是我来的及时,是、那三百人怕是要全军覆没。”说着,用手指向旁边肃立的残余下来的一百多人。
这时,程普和后面的两千多人也追了上来,看着眼前的景象也是一惊,然后对于袍泽死去的悲伤和愤怒让他们散发出了冲天的杀气。所有人都双目通红,恨不得冲上去撕碎那个屠杀了他们战友的人!
三河骑兵是骄傲的,他们是最优秀的骑兵之一,放眼天下也只有并州狼骑、西凉铁骑以及幽州的骑兵能和他们抗衡。虽然自黄巾起义以来,在多丘陵、多山地、丛林的南方屡次受创,但是他们心中的傲气依然如故。特别是前些rì子的长社之战,三千余人杀的黄巾屁滚尿流,几千人就敢追着数万黄巾一路追杀。过去一个月损失的也没有今天一天多。
他们的骄傲不允许伤害了他们战友,玷污了他们荣誉的敌人活在这个世上。有的骑兵已经抽出战刀,就等着孙坚一声令下就冲上去将那个人乱刀分尸。
皱了皱,孙坚挥挥手叫全军原地待命,随即驾驭的胯下战马缓缓上前,策马立在距离对方十丈远的地方。
“真没想竟然是你,呵,你和我也算是有缘了,这应该是我们第三次互相见到对方吧?有意思,有意思……小子,你在黄巾军中任何职?“”
只见陈蓦望着孙坚,眼神中闪烁过几分畏惧,在深深吸了口气后,他的目光渐渐变得坚定起来。
“颍川黄巾,陈蓦!”
“小卒!”
“呵,小卒么?”
孙坚的脸上露出几分别样的笑容,跨坐在战马上居高临上俯视着不远处的陈蓦,在注视了半响后,忽然轻笑说道,“本将军十七岁那年,坐船与我父去柴桑省亲,没想到半道遇到一群河贼,整整十余船的人,没有人敢与那群河贼抗衡,我父亦是如此,唯有孙某那时年轻气盛,孤身一人上前……呵,敢独自一人挡在孙某以及孙某麾下两千余三河轻骑之前,单单这份勇气便足以自傲,不过,凡事要量力而行,尽做那些力有不迭之事,那叫愚蠢!――让开!”最后两个字,孙坚提高声音喝道。
凭心而论,孙坚确实给了陈蓦很强烈的震慑力,听着那最后两个字,陈蓦不由得浑身一颤,但是尽管如此,他还是半分的退却,紧紧握着手中的长枪,牢牢把持着山谷的入口,不曾后退一步。
陈蓦的表现令孙坚脸上一愣,皱了皱眉沉声说道,“小子,让开,本将军可以饶你一条xìng命逃生,免得你年纪轻轻就做了冤死之鬼,实为可惜!”
“拦住孙将军,这种事我并没有那样想过,但是……”面对着孙坚的喝声,陈蓦微微吸了口气,眼神中露出几分刚毅,厉声喊道,“至少夕阳落下之前,谁也别想通过这里!”
这小子……
孙坚忽然感觉到对方的气势竟然在一瞬间暴涨起来。
“夕阳落下啊,”孙坚抬头望了一眼天sè,轻笑说道,“还有两个时辰……本来就没想过活着离开么?呵,看来你已经做好觉悟了,算孙某小看你了!但是,你认为你能办到么?就算没有孙坚,此地还有孙某麾下两千轻骑,这可是波才都做不到的事啊……”
“就算死,也会拖到那个时候!”
“……”孙坚脸上微微露出了动容的神sè,凝视着陈蓦看了半天,忽然摇了摇头,叹息说道,“是因为初次掌握了武将的气,所以才有了这份可笑的自信么?太愚蠢了,小子,你根本不了解这个天下究竟有多么广阔!让我来告诉你,你这种程度的气,在我军中只不过是都伯阶位上下!”说着,他顿了顿,微微叹了口气,说道,“顾念你这份勇气,孙某就给你一个作为武人体面的死法!”
说完,孙坚回头望了一眼程普,程普顿时会意,点了点头,右手一挥,喝道,“都伯阶位以上,去一个,速度解决了这小子!”
都伯,指的就是什长以上的百夫长,虽说是低级武官,但却是战场上厮杀的主力,尤其是在混战的时候,便是由都伯率领麾下的士卒冲锋在第一线,是插入敌人心口的一把钢刀,为此,无论是在什么军队中,对于都伯人选的要求都非常苛刻,有些都伯,甚至比统帅五百人的小都统还要强。
“咳咳。”夏侯突然咳嗽起来,他的咳嗽声真的很假,连孙坚都听出来了。
孙坚皱了皱眉,对着夏侯道:“有什么不对么?”
夏侯不好意思的左右看了看,看到没什么人注意这里,才说道:“都伯真的不够看啊。”
孙坚皱了皱眉,暗自忖道,眼前这个小卒前不久还不会气,只是刚掌握不久,连配套的武技都还不会吧,一个都伯足够了啊。
“噗嗤!”
孙坚循声看去,只见他麾下一名叫做王亮的都伯已经被陈蓦一枪刺于马下。
“……”孙坚微微张了张嘴。
随即,孙坚回头死死的盯着夏侯,沉声道:“这是怎么回事?他为什么会附武和斩铁!”
不会错的,孙坚看得很清楚,刚才陈蓦分明是用附武和斩铁将大意的王亮一招刺杀。
“夏侯凑到孙坚耳边,将之前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了孙坚。
孙坚蹙了蹙眉,看着夏侯好半天,夏侯则是嬉笑着面对孙坚的直视,毫不在意。
真的不能压制了么?这也太快了吧?这样下去可还真就麻烦了。孙坚心中想的却并不是陈蓦,夏侯的进步越来越快了,居然快要迈出那一步了。难道是早前压制太多导致现在突飞猛进,厚积薄发?
孙坚是不信的,但他又找不出来原因。
要是那个人还在,倒是可以问问到底怎么回事,他应该是知道的吧。
“将军,接下来该怎么办?”程普见孙坚在思考,本来不好打扰,只是又一个都伯死了,总要有点反应啊,要给将士们一个交代啊。
孙坚反应过来,点了点头,这次他仔细思考了一下。虽然陈蓦会一些武技,但是他的气还是太少了,欺负一下寻常士卒还可以,碰到期比较多的,武技也不差的那就不行了。
想到这里,孙坚右手一挥,喝道,“张齐!”
话音刚落,程普身后有一名模样粗犷的武将策马而出,令程普心中无比惊讶。
要知道张齐可是军中的偏将啊,论官职只在程普之下。
对付区区一个黄巾小卒,需要动用偏将么?
别说程普,就连张齐本人也觉得有点不以为然,只是碍于孙坚的命令,不好拒绝,只好怏怏地驾驭着战马来到了阵前。
似乎是发觉了部将的状况,孙坚冷哼一声,沉声说道,“[狮子搏兔亦用全力]……休要轻敌!”
望着孙坚那冷冽的眼神,张齐猛感觉背后一凉,下意识地提高声音说道,“诺,卑职明白!”
说罢,他转头望向陈蓦,眼神十分不善。
也难怪,作为偏将竟然与一个黄巾小卒交手,这传出去还不得叫人笑掉大牙?
这种小卒,几支箭矢就能解决的家伙……
唉,速度解决吧!
张齐在心中无奈地叹了口气。
说实话,张齐内心实在是提不起几分兴趣,不过孙坚的命令他可不敢不听,就算是感到索然无趣,也只有使出全部实力,不然,事后肯定没有好果子吃。
区区一个小卒……
“嘁!”
撇了撇嘴,张齐深深吸了口气,一夹胯下马上冲向陈蓦,手中的长枪抡了半圈,在快要接近陈蓦时忽然急速挥出。
令人惊讶的时,陈蓦这次还是没有选择躲避,而是举起了自己的左臂硬生生挡住了这一击。
刚体!陈蓦施展了不太熟练的刚体。
“砰!”
毕竟不熟练,所以还是受了点伤,但也给陈蓦赢地了时间,故技重施,举起右手的长枪刺向对手。
然而这一次,陈蓦似乎失算了,作为偏将的张齐,可不是刚才那种小角sè,只见他一夹马月复,左手一拉马缰,竟然叫胯下战马直立而起,与此同时,他身体微微一倾,脑袋撇向一侧,十分轻易地便躲开了陈蓦的长枪,
这是何等jīng湛的骑术!
“哼,还在这套?”在避开对方长枪的同时,张齐暗暗冷笑声。
然而就在这时,他忽然看到眼前的陈蓦忽然消失了人影,随即,一道黑影朝着自己扑了过来。
张齐定睛一看,愕然看到陈蓦弃了长枪,右手握着一柄锋利的短剑,这叫张齐一时间有些有些失神。
在孙坚皱眉不渝的目光中,陈蓦猛然将张齐扑下战马,同时举起了手中的短剑,狠狠扎向对方的心口。
“这个愚蠢!”孙坚的脸上隐隐露出了怒容,毕竟他已经提醒过张齐,没想到这厮还是这样。
难道在折损了一员都伯后,又要折损一名偏将?
不过对于这点,看孙坚表情,似乎并不着急。
“叮!”一声清脆的金戈之声,陈蓦手中的短剑被挡住了,被张齐举起的左手。
刚体!
陈蓦的眼中露出了然的神sè,不过他毫不在意,他已经知道了这个武技的原理。只是,崩劲还是不会,没办法啊!
“可恶啊,竟然让我在孙将军面前出丑……”气地满脸涨红的张齐毫不费力地就从地上站了起来,连带着半挂在他身上的陈蓦,随即,只见他右手一挥,一拳狠狠打向陈蓦月复部。
“砰!”
那一瞬间,陈蓦所感到的撞击不亚于后世被汽车撞到,那股巨大的力量,一下子就将陈蓦打出了几丈远。
这就是孙坚选择张齐的原因!
气的强弱,本质的强弱!
“噗!”猛地吐出一口鲜血,陈蓦艰难的抬起头望着张齐一步一步朝他走去。
不,不是对付不了,是根本没有招架余力!
这一点,陈蓦在自己的短剑无法刺入对方身体的那一瞬间就明白了,那是气的强弱。
朦胧之间,陈蓦隐隐看到对方浑身遍布着浓浓的黑气,就如同一套战甲般,将他牢牢保护在内。
“明白差距了么?”张齐冷笑着朝着陈蓦走去,忽然,他看到陈蓦右手一挥,心下一愣,随即,一枚石子正中他的眼角,啪地一声啪地爆开,飞溅的石屑迷了他的双目。
他又被偷袭了一次。
但是尽管这样,气的差距决定了陈蓦的绝技无法向以往几次那样顺利。
在陈蓦难以置信的目光中,张齐使劲揉了揉眼睛,随即脸上的怒容越来越盛,疾步走上前一把拎起陈蓦。
“臭小子!”
“可恶!”
“该死!”
在一句又一句的骂声中,张齐像打沙袋那样,一拳又一拳地挥向陈蓦。
这哪里还是战斗,分明是单方面的挨打。
“砰!”
终于,张齐似乎是泄完了心中的愤怒,再次拎起瘫倒在地上的陈蓦,使出全身的力气狠狠打在陈蓦胸口,竟然将他打飞了整整十丈远。
伴随着一阵咔嚓的声音,陈蓦的胸口整个陷下了一块,他的胸骨被打碎了。
“臭小子!”
张齐狠狠骂了一句,比起陈蓦的生死,他现在更在意的是孙坚的态度,毕竟,虽然自己没有受伤,但是刚才自己却因为轻敌而连续两次出丑,而且是在主将孙坚提醒之后,想想就知道后果有多么严重。
都怪那小子……
想起刚才那一幕,张齐心中又燃起了怒火,回头望了一眼陈蓦,却见他正挣扎着坐起来,从怀中模着什么。
“还没死?这厮命还真硬啊!”
张齐骂骂咧咧地朝着陈蓦走了过去,似乎是想结束这场无聊的战斗。
然而一直在一旁观望的孙坚,脸上却露出了难以言喻的表情,因为他分明看到陈蓦挣扎着从怀中模出了一个小布包,从小布包中取出一枚墨绿sè的药丸丢入了口中。
夏侯也扭过了头,还是这样做了啊。
早在之前的交手,夏侯就感觉出来陈蓦的气并不是他自己领悟掌握的,而是借助了外力。和黄巾力士交过手的他又如何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只是,这也是陈蓦的选择啊!
“那是……”孙坚的目光一下子变得凝重起来。
就在孙坚愣神的光景,张齐正大步走向陈蓦,也不拾起地上的兵器,一拳打向陈蓦的脑袋……
然而就在这时,一句急促的话音传入了张齐的耳朵,那是孙坚的声音。
“张齐,退后!”
“唔?”张齐莫名其妙地回头望向孙坚,在下一秒,他忽然感觉到自己挥出的拳头似乎被谁抓住了,下意识转回头一看,脸上露出了惊愕的神sè。
怎……怎么回事?
被自己打地半死的家伙,竟然还有余力抵挡自己的拳头?
不对!
这份握力……比之前还要强啊!
张齐下意识地想抽回右手,但是却惊骇地发现无论自己使出多少力量,都仿佛泥牛入海,起不到任何作用。
在他惊骇莫名的目光中,他忽然发现眼前的黄巾小卒身上爆发出一股无比强大的气势,随即,原本稀薄的气突然间暴涨,粘粘稠稠,如同蜜汁般稠密。
“咔……咔……咔嚓!”
伴随着一阵古怪的声音,张齐猛地退后几步,捧着自己的右手一脸痛苦地大声惨叫起来,再看他的右手,早已不成形状,皮肉、骨头全部被捏在一起,鲜血直流,惨不忍睹。
“怎……么回事?”三河骑兵们议论纷纷,无法想象竟然会出现这种局面。
“该死!该死!”望着自己面目全非的右手,张齐气怒交加,眼中露出浓浓凶sè,也难怪,毕竟他的右手算是彻底废了,换句话说,他作为武将的武运也就到此为止了。
“张齐,退后!我命令你给我退后!”孙坚厉声喝道。
但是此时的张齐哪里还听得进孙坚的话,他的心中只有眼前那个黄巾小卒,废了他右手的黄巾小卒。
“竟敢……竟敢……我要宰了你!”在怒吼声中,张齐使出全部力气死死捏住陈蓦的脖子,似乎想要将他掐死。
然而,这次他的左手却被陈蓦轻易地掰开,掰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随即咔嚓一声,掰断了。
“嚓!”
伴随着一声皮肉被破开的声音,陈蓦的另外一只手硬生生穿透了张齐的胸口,刚才甚至连短剑都无法刺入的铠甲,如今却仿佛薄纸般,被陈蓦轻易贯穿,就连依附在他身上的气都起不到任何作用。
“我……要杀……杀了……你……”
在说完这句话后,这员孙坚军中的偏将最终还是倒下了,胸口被贯穿了一个大洞,在那块地方,只留下浑身是血的陈蓦,甩了甩左手的鲜血。
望着不远处的陈蓦,孙坚的眼中第一次露出了凝重的目光。
“黄巾力士……”
孙坚翻身下马,带着铺天盖地的杀意走向陈蓦,“这样么?这就是你的底气么?我就让你见识一下吧,要让你知道你的想法是多么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