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锹咬了咬牙,戳了戳旁边的多桑。
“干嘛?”多桑正全力以赴的画苹果,对铁锹的打扰非常不耐烦。
铁锹没有在意多桑的态度,而是向那个女孩努了努嘴。
多桑一看,大吃一惊。他的画面,立刻出了一条乱线。
“别急,你慢慢画。”铁锹附耳轻声说了一句,就晃晃悠悠的走到放苹果的地方,在众人惊讶不解的眼光中,拿起苹果“喀嚓”就是一口。
这下,苹果摇身一变成了“apple”。
铁锹的想法很简单,既然多桑的水平不如人,那就把大家的水平拉到同一线上。而且,多桑的苹果刚开始画,女孩的苹果却已经接近完成。这么一捣乱,苹果的形态变了,肯定会对女孩有影响。至于影响到什么程度,这个只能听天由命。
铁锹嘴里含着苹果,在众人发呆的眼光中回到座位上,笑着道:“不好意思,没吃饱饭,大家海涵啊……”
不得不说,铁锹这种无耻的作法,影响了众人的发挥。尤其那个女孩,画画的动作明显出现了犹豫。相反,得到提示的多桑,动作几乎不受影响。
“妹子,为了兄弟,哥只能对不起你啦……”铁锹暗中叹了口气,又开始给女孩添乱。他冲女孩抛了媚眼,道:“美女,一会面试结束陪哥出去玩玩,怎样?”
“你……”女孩眼神慌乱,显然没经历过这种状况。
“你什么啊?”铁锹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道:“答应就答应,不答应也给句痛快……”
铁锹说道这里,再也说不下去了。
因为,女孩的眼中升起了一层薄雾,神态楚楚可怜。
凭心而论,女孩长发披肩,身材窈窕,要是从后面看还挺迷人。但从正面看的话,就很吓人了。
因为她化的那副浓妆,实在让人不敢恭维。脸上的厚粉足足抹了半寸厚,黑眼线更是画得如同黑土地,嘴唇涂得像刚开过饭的吸血鬼。整个人看起来都老了二十岁,可惜了她那窈窕的身材。
不过,女孩的眼睛却清纯如水、亮如晨星。哪怕厚重的浓妆,也掩盖不住。
铁锹被这双眼睛望着,一句“对不起”差点月兑口而出。他费了好大力气才压制住内心的愧疚感,但嘴已经开始下意识的嚼苹果。
正在不知所措的时候,负责招聘的人拍着肚子走了进来,看样子刚才出去吃了什么。他在众人的面前施施然走过,在经过多桑的时候只是稍微多看了两眼,在经过女孩的时候却停下了脚步。
他足足看了两分钟,忽然低头跟女孩说了什么,女孩就收拾东西离开了画室。不过,在走出门口的时候,女孩特意回头看了铁锹一眼。
那眼神说不清楚包含着什么,反正看得铁锹浑身不自在,脑袋差点藏到椅子底下。
女孩离开之后,负责招聘的人清了清嗓子,道:“今天的面试就到这里,感谢大家来我们公司面试。我们会根据你们的作品进行评价,如果合适的话,一个星期内会通知你们……希望下次有机会合作。”
他这场面话的意思大家都懂,知道这次面试已经没戏了。一个个垂头丧气地收拾东西,准备回去。
负责招聘的人正准备关机,忽然看见了那个被咬了一口的苹果,眼珠子都差点瞪出来。他怒道:“这……这是谁干的?”
众人的眼光,一起看向了铁锹。
“不好意思……我饿了……”铁锹为了增强话里的真实xìng,鼓着腮帮子用力嚼了几口。
“那是蜡做的模型……”负责招聘的人给气乐了。
“我知道……我就喜欢嚼蜡……”铁锹脸羞得通红,但死鸭子嘴硬。
“你喜欢就好……剩下那半个也送给你了。打包带走,回去路上吃吧……”
“谢谢啊……”
铁锹手里拿着半拉苹果出了门,悠哉游哉的走到拐弯的角落。左右一看没人,扶着墙就是一阵狂吐。
“不能吃,你逞什么能?”多桑跟过来埋怨道。
“TM的,还不是为了帮你。”铁锹看自己费了那么大心思连蜡模都吞了,多桑还不领情,气得差点过去跟他街头霸王。
多桑长叹了一口气,神情失落。他一直以为凭自己的水平,只要能去除工作经验之类的差距,找份工作问题不大。可没想到强中自有强中手,那个女孩的水平确实比他高出一截。这对他的自信心,打击相当大。
下午的面试,又回到了老套路。填表,问问题,然后滚蛋……
晚上,铁锹和多桑各自躺在床上进行卧谈会,总结经验,分析得失。
“你昨天晚上说梦话了。”多桑道。
“嗯,我说什么了?”铁锹脸上盖着本成功学,迷迷糊糊的问。
“你在重复面试时的问题,有没有工作经验,英语四级过了没有,学位拿到了吗……”
“这段时间天天听这些话,耳朵都出茧子了,想不记住都难。”铁锹很无奈的道。
多桑叹了口气,沉默无语。
过了一会,铁锹忽然把书拿开,扭头看着多桑道:“老二,有些事我得问问你。”
说着,他也不管多桑答应不答应,直接就问:“最近你怎么总是亚历山大的样子?我感觉你变了很多,是经济原因吗?”
多桑依旧沉默不语。
铁锹干脆坐起身,道:“如果是因为经济原因的话,你不用担心。就算到时找不到工作,要搬出寝室,你就来我家。多了不敢说,至少吃住不用担心……”
铁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多桑打断了。他沉沉的道:“我需要钱。”
铁锹感觉多桑心里确实藏着事。他起床拿烟,又给多桑扔过去一颗,问:“到底怎么了?”
多桑也坐起身,点烟狠吸了一口。他把烟雾憋在身体里好久,才一口气吐了出来,好像要吐尽心里的烦恼。
烟雾弥漫间,他开始说起这段时间深藏在心中的事情。
“我家是养羊的,以前条件虽不能说多好,但也算过得去。四个月前,我达达(父亲的叫法)出去放牧的时候,忽然晕倒。多亏我妹妹看他没回来吃晚饭,出去找他才没被冻死。我达达送到医院后,被查出了尿毒症。现在必须要进行透析治疗才能活命。每次透析至少要五百块,一个星期要三次,还不算别的钱。这段时间家里的羊,除了种羊都卖了……
我曾想回家帮忙,但达达非让我先毕业再说。我想回去一趟要不少钱,也就先忍下来了。后来,我想不如在这找份工作。岭南的收入要比老家高很多,这样对家里更好。我阿帕(母亲的叫法)在我没记事的时候就死了,达达一手把我们拉扯大……
他以前是个雄壮的汉子,站在那里就像一座山,从来没病。方圆百里,套马绕桶没人比得上。我和妹妹小时候,他总是让我们一边一个站在胳膊上,然后双臂平举逗着我们玩。可我妹妹跟我说,现在他的体重还不到一百斤……”
多桑说到这里,眼中已经有泪光闪现。他沉沉的道:“我需要钱,需要一份工作。我要救达达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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