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磬劫 潜入夜

作者 : 倪已

()五月下旬深夜的城市街头人影斑驳,头上霓虹闪烁恍恍惚惚头晕的厉害,我在一段坑洼的公路上蹒跚前行,空气中飘着下水道和剩菜残羹的味道,深巷处不时传出阵阵狗吠以及孩子的哭声。

天气燥热的厉害,怕一会又一场雨了。我喝一口酒将空瓶随手扔向天涯海角,片刻传来声响。

“啪,嗤。”

仔细一听,却没有任何响动了,我甚是奇怪。按理说酒瓶摔碎绝不是这种声音,更何况是接连不同的两种声音,尤其是后面的“嗤”,像是浓硫酸倒在地上。

我走到近处想探个究竟,空荡荡的地面哪有酒瓶的痕迹,我抬头定定看着路灯,它同样凝望着我,似乎完全给不出任何答案,我心里惶惶然,猛甩一下八分醉的大脑向后看去,直看的我心惊胆颤,七窍冒冷汗。

你在找这个吗?

一个美的不可方物的妙龄少女就那样直愣愣站在我背后,头抬向一边问我,而我完全不能描述这个女子的样貌,只是心里敲定,面前这个女子无论在传统意义,流行概念或者广义,狭意上都是一名美女,而她的美是我在这个尘世从没有领略过的。

模糊抽象又具体,更像是一种来自心底的暗示,就像全世界都在追求某种东西,所有人都告诉你它非常好,无论是xìng价比还是坐等升值,绝对稳赚不赔。而你除了被动接受绝无半丝抗争的想法。

这种奇怪的神经波动一闪即逝,无迹可寻。

你是不是在找这个?

那个女子不耐再次沉身问道。

是我丢的,怎么样?我摆出一幅幅爱谁谁的某样,心道,我怎么可能在美女面前露怯。

只见那女女撩起厚厚的齐刘海,额头上鼓出一个小鸡蛋型的血红包包。你爷爷的混账东西,本姑娘就是要躲起来逮你,你看是赔钱还是留命吧!

我一阵焦急,酒倒是醒来八成,头脑却更是晕的不行。却见那女子抱瓶在胸,熊熊烈火般瞅着我。

今rì之rì怕是难以善了,我鼓鼓勇气向前一步问道,赔钱怎么样赔命又是如何?心里却是疑窦难消,一个大美女在深夜的街头不畏惧生人倒也奇怪。

赔钱嘛就是给本姑娘一个亿,美金。

女女嘴角上扬,略有些嘲讽的语气。

美金么?真没劲,典型的投机倒把崇洋媚外的作风,你不如直接要十个亿得了。额,那个赔命呢?

那个简单,把头靠过来让本姑娘砸十下,但若你仍有命在本姑娘便也作罢。女孩笑着说,似乎很得意掌控当下这种主动的感觉。

那种酒瓶壁约莫两厘米厚,狠命咋十下,哼哼,非死也得成植物人啊,我心里暗暗叫苦。

正当我一筹莫展,准备大哭一场的时候,那女子的后面却是凭空多出来两个人,两人呈夹角均离女子五米远。

这两人可能一直在女子的后面,由于两个路灯中间略暗而我的视线完全被女子吸收过去,故此一直没有发觉,多亏刚才汽车的探shè灯。否则我在此大哭一场,那小脸也丢到喜马拉雅山的珠穆朗玛峰上了。

女子察觉到我神sè有变,很不安的向后看了一眼,然后飞似的向我奔来,我正一头雾水时,手却被她拉入掌心,只得跟她向前逃去。

快跑,快跑,吓死本姑娘了。

我边跑边说,慌什么,有我在啊,咱何惧他两。

女子道,你打不过他们的。

我背过头,看到那两人在愈行愈远的夜sè中逐渐隐匿无踪,很奇怪他们为什么不追。

而我全身心的陶醉在这只温柔的手心里,与她跑开了。完全没有考虑到一个享有国际声誉的知名杀手公司的三流杀手居然被一个女女拉着逃命,居然在没有过招的情况下落荒而逃。

哎,能怎么办,我向来对美女没有任何免疫的。

女子也不说话,带着我七拐八拐嘘气连连。这种巷道错位相连,首尾呼应,零落纷繁的广泛分布在这座城市。而现在我多么希望它是一条直道,那样便有方向,目标,知道哪儿是终点。

他们没有追来啊,咱们可以不跑了吗?我痛恨逃跑主义,更痛恨被一个女女拉着逃跑,最痛恨我居然比她先不行。

女子鄙夷的看来我一眼便停下来,随意找一块石头坐下,瓶子悬在她右手摇摇晃晃。我很明智的选择不去提瓶子的事情。

月光洒下来,均匀的摊在她四十五度抬起的脸颊,她好像很陶醉这种感觉,旋即全身舒展开来,完全没有顾虑我这个陌生人,我偷偷瞧着她,不知说些什么好。

四周很安静,唯有草丛石缝传出的虫鸣。我们曾这样接近,却无法建立一个属于我们的频道。今晚的月亮又圆又大,我依稀可以看到那颗槐树和果背的吴刚。很多时候月亮对于我的意义是当我注意到它,我就想吃月饼了。

我想起吴君瑕,心里莫名难过,她再也看不到这样的月亮了,却不后悔,既然上天选择我拿起那把镰刀收割她的生命就是我对于她的意义,每个人都有无法预测的明天。

我常常思考每个人的生活轨迹,它虽然比我找到亲生父母还难却也有迹可循,混乱之中必有规划。

女子站起来面对我,依然歪着脑袋,惨无人sè的脸上红润了许多,估计被吓着的心灵恢复过来了。我还是怕她提酒瓶那码事,她倒是好像完全忘记了。

今晚你应该谢谢我救了你,不过我要走了。

什么嘛,那两个人本来即使冲你来的,我找谁惹谁了嘛,大半夜回家睡觉的我被你吓得不轻还拖着跑了这么远。不过她既然要走了,我也就不用再被砸十下,头上升起七零八落的石头渣子也就消失了。

可是心里却有一丝难过。

女子向前走去,走了几步停下来扬了扬瓶子,似乎字告诫我不要忘记。

我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她说,不会再见了,名字何须提起。

我想起芊墨对林不凡说过的话,你若离去,后会无期。

林不凡去美国留学,我跟许芊墨机场送他,芊墨说可不可以不走?

林不凡摇摇头,斩钉截铁的说不行。

芊墨说,你若离去,后会无期。

林不凡点点头。

回来的车上,我只顾着抽纸巾。而芊墨不说话也不眨眼睛,泪水不停的流了一路的车上。

我给她一张纸巾,她接过去钻在手心,再个一张,她仍旧钻进手心,后来给的多了手心握不下,她就塞进包包里。我不忍她满脸泪痕,想要帮她擦。她一把握住我的手,一字一顿的说,若,失,若不得,君耐何。

我脑袋瞬间就大了,这人怕不是疯了不成。

回来后,她一病不起,高烧不退,我在医院一直守着她一个多月。医生说,她没什么问题,只是高烧不退却也愁人。

林不凡来过一次电话,我跟他说明原委,他语气冷漠,似乎从不认识芊墨这号人,我也只能无语。

芊墨出院后,努力学习,成绩优异,后来大学,硕士,一路顺风顺水,只是再没恋爱。

女子已经完完全全消失在我的视线里,同时清晰的留在我的脑海中。

你若离去,后悔无期呀。

我坐在刚才女子坐过的那个石头上,想这两天发生的事,只是思绪集中不起来,很混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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