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醒来,秦凯才发现自己夜里竟然梦遗了,伙计敲门来叫,他还一柱擎天要再来一发,将那物摁下,潜心其他事情,他才把这股yù火平息下来。
可惜了那床被子,偏没东西遮掩,晾干了也留着一块浓渍甚是惹眼,反正也是一夜的买卖,秦凯想通了就出门找伙计问话,“是那位公子让你来喊我的?”
小伙计点头说,“是,掌柜的吩咐,客官的饭食都在楼下备齐了,若是好酒,小店窖子里也有好的,客官是否来一坛?”
秦凯点点头,随走着已身在楼梯旁,俯身看了看,大堂里空当寂静,只三两只母鸡“咯咯哒”叫着在砖缝里啄食吃,他见伙计转身要走,又把人扯住问道,“公子爷呢?就备了我一个人的饭菜?”
伙计没敢言声,拿手朝廊子尽头的客房指了指,秦凯大悟道,“哦,原来如此!”
这次秦玉阳反倒是没催脚程,在客栈里尝了尝肉味儿,等正午时分,才下楼来找秦凯。
“师兄,你这前头剥皮抽筋似地挤着汗水赶路,就为了这点事儿?这会子反倒是不急躁了哈!”秦凯说。
“非也,往后就不用车马骡子了,你要是吃完了,咱们这就走,轻车从简,那坛子酒也别带着啦,留给温蓉,兑上水还能再卖一回!”
“娘的,”秦凯气不过,回头瞪着眼问小伙计,“你给我的也是这样的酒?”
“不敢不敢,借几个胆给小的,也不敢这么糊弄二位爷爷,您,您这是要走了?”
秦玉阳拿出两张符箓,交给秦凯一张,说道,“敞开了跑吧,神行符,能管四十八个时辰呢。”
神行符虽是九州界内最不稀罕的符箓,却也是最受人爱的东西,修为不到塑yīn化阳就不能摄云履足,地气灵枢的御物之法虽能仗剑飞走,却极耗心神灵气,秦玉阳知道这回出门全凭着这符箓了,在纯阳派待了这么久了,这还是头回接触仙宗的东西,他抑着兴奋劲儿,把符箓拿过来,却没学着秦玉阳朝心丹位置贴,只擎在眼前看了起来。
这上面画着正反两个阵法,一个收纳灵气,另一个却是散使灵气。
秦玉阳心中赞许,放任他看了半天,后头温蓉见不过了,骂道,“死鬼,你是走呀,还是留呀,老娘腿都站折了。”
秦凯身子一晃荡,尴尬笑了两声,把纸朝月复部拍去,符箓一亮,随即就燃在空气之中,他身上却好像多了一股力道,催着双脚就要离地飞起来一般。
“果然是仙家宝贝,腾云驾雾的感觉不外如此呀!”秦凯哈哈笑着说。
“没见识,这就叫腾云驾雾了?等去了九天御剑宗,你可别开口说话,省的人家看低了落仙宗,真不知当时怎么鬼迷了心窍,居然保举你来走这趟差事。”
“秦师兄,可得谢谢你的好意,就算现在让我返回去,这趟也值了。”秦凯开口称谢,秦玉阳身子一顿,登时被拉下里许的路程,他又追上来,问道,“怎么好端端的就谢我?”
秦凯说,“师兄这是怕我在死胡同里闷死,请我出来散心呢么!”
秦玉阳盯着他看了半天,摇着头说,“你这人呀,有时候鲁愚,有时候又猴jīng猴jīng的,揣测人心到是个行家里手。”
秦凯不再说话,目光看着前面的道路,脚下飞走时,残景如悬山瀑布般激荡着朝身后涌,他默不作声,半天,忽然开口说,“可也晚了些,又要再等十年了。”
秦玉阳笑道,“心境既然洞开,还怕没时间挥霍么,再者说,抬籍入宗又非是那华山悬道,仅有一条,好好的做事,自己盼着的事儿就有人帮你考量,世事皆是如此。”
星夜不停,两个人到胼州城外,秦玉阳说,“行了,进了这城里,就算是到了九天御剑宗姥姥家了,我去寻传事弟子,你自找个地方歇着就是。”
“咦?”秦凯哈着气,身上汗雾蒸涌,疑惑地问,“怎么,这意思是不必让我跟着去了?”
秦玉阳转过身,向胼州城后方那鬼压般的黑影子看去,重重地说,“是,你在城里等着,若是我有个三长两短,拿着这符回门里去找顾天吉,还有,掖着这哨灯,要是听到哨响,就呼应一声,我便来找来。”
胼州和朔州虽说万里之遥,可都是一般冰冷的天气,雪打灯,风摧城,进朔州秦凯转了两圈,脑子里放不下事儿,最后随捡了个客栈,进门就找伙计要酒水。
九天御剑宗也修造在山上,后起之秀再浓墨重彩的宣示高贵,也总有暴发户修园子的感觉,这里山门、夹道、正场,无处不带着显贵气息,可秦玉阳却看地直摇头,他听说过九天御剑宗崔魄掌门的处事方略,原以为是捏造出来的,瞧这宗门气度,心里已信了七八分。
“纯阳派秦玉阳来拜会崔掌门,这是我宗门官牒,烦劳代为通禀。”秦玉阳没进内院,给人拦了下来,掏出官牒,笑呵呵双手递了过去。
“得,知道了,你且在这里候着。”那个弟子接过东西,一手拿着,不紧不慢进轩门,拐游廊,眨眼就不见了踪影。
秦玉阳站着不动,九天御剑宗他也是初次造访,越看越觉得剑宗对韩成衣的内诟是编出来糊弄人的,韩成衣能跟崔魄有勾连?这不是扯么!
当时,宗会第二天,顾天吉的诏令分发下来,对韩成衣的处置偏轻,惹得剑宗诸人心里有气,便又造了份碟子,递上去,说的就是九天御剑宗和韩成衣合伙诈取纯阳派钱财,事有外人,顾天吉不能不慎之又慎,想了个法子,让大家保举一人,走一趟九天御剑宗,探下崔魄的口风。
这活谁能接?问谁谁推月兑,宗老更是拿内试来粉饰忙碌,秦玉阳大喇喇的xìng子,等活儿临头,想再责辩,人家剑宗连请假的牒子都帮自己写好了,临出门的时候,顾天吉宣秦玉阳密谈了半宿,着重嘱咐他要知道保全自己。
九天御剑宗不是善茬,折在里头的英雄可不止一手之数,虽然有洗底的苗头,可往rì的那些罪孽罄竹难书。
等了半晌,天sè亮时,又来了个面生的弟子,请秦玉阳到内院说话,人进去了,却又给晾着,连个端茶递水的都没有。这也不能怨崔魄不吃纯阳派的面子,他家业铺这么大,手底下的人又都是怀着私心,最烦恼别人说朔州修真以纯阳派马首是瞻,所以就把心里的不平都发泄到秦玉阳身上了。
人心有怨恨,却不敢做得太过,万事总有个底线,真让这三两个九天御剑宗弟子照本儿整治秦玉阳,他们还没这个胆sè,又磨蹭了一会儿,才把牒子和话头通禀到崔魄的耳朵里,这个外观着四十来岁的壮硕汉子踏步进来,见到秦玉阳就抱拳说道,“纯阳派秦师侄?快快坐下,不必见礼了。”
等崔魄坐下,秦玉阳也安身落座,崔魄又大声朝着几个伺候人的弟子叫起来,“我就是这么教待客之道的?啊?连壶茶都不知道沏么?”
可看他的脸sè,哪有半点不快。
秦玉阳终得了一碗茶水,捧着不喝,问崔魄九天御剑宗的rì常琐事,把自己门里内试选材也拿出来暖场子。
崔魄倒苦水说,“我九天御剑宗何尝不想层层筛选人才,可这家里事儿都靠我一人做主,东边摁下葫芦,西边瓢又起来了,改rì有空还真得去纯阳派取经了。”
崔魄一心想要强压顾天吉一头,九天御剑宗说是个宗门,其实就是供养他个人的一位nǎi妈子,什么内试,什么法度,只要不让自己生厌,那就是规矩,早年还有女弟子来投山,让崔魄睡了几个,坏名声传之四海,再上山来的女人就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之辈了。
秦玉阳话不能说出来,总在心里提点自己,在这山上可是要小心翼翼的,他见过崔魄就晓得,这个壮汉若是修至塑yīn化阳的实境,必然会去纯阳派上挑场子。
三更天时,崔魄还没有差遣弟子给秦玉阳安置住处,苦了这个跑了万里路的公子哥儿强打jīng神,抬着眼皮硬撑。
崔魄心里想笑,也掐着钟点不断用话来敲打秦玉阳的jīng气神,估模着火候到了,朝外面候着的弟子招手说,“师侄疲惫了,你们也驾着他一起道乏吧。”
自己的祖宗,自己知道脾xìng,就崔魄张张嘴的功夫,门外的两个人就知道他没安好心,心里对着秦玉阳这尊不分时辰的“神仙”连骂带咒,却又cāo着一张笑脸没话找话地聊着把人送到yù浮寺,临别时才开口说,“师兄,这里是宗内挺别致的地方的,你先住一宿,来rì再逛逛山sè湖光,师父也交代了,你有什么吩咐只管说,但要有的,准给送过来。”小弟子脸上升腾起一股yín邪的神情,撇着长腔儿出门走了。
秦玉阳头回见到拿着皮肉生意来捆人的修真门派,心里对九天御剑宗的好感顿时涓滴不剩,他手扶着门栏沉思片刻,没进屋却转回身来,走到花厅前,跟值守弟子打听,“刚才那位师弟说这里还有荤菜?”
“荤菜?什么荤菜?”那弟子着实木讷,没听透秦玉阳的话,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