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思暮响 第八十章

作者 : 冯绾骏

()陈青阳笑说:“哪里!我留你还来不及呢!”他这时的心里突然一喜,再见素娘含着筷子,脉脉的望着自己,满腮笑意虽浅,但情意却深。他不由得站起身来,热切的说:“我向公主府里要了你过来吧。这样,我们天天就可以在一起了。”

素娘撇撇嘴,冷笑说:“你以为我是一辈子伺候人的吗?再说了,你这个王子……”她原想说他是一个西贝货,但陡地觉得不能告诉他真相,于是转口说:“你们王子公主的,自然可以随便要东要西的。”

陈青阳还当素娘在吃公主的干醋,刮了刮素娘白腻小巧的鼻子,笑说:“公主以后成为我的姐姐了,你以后可不能这么说了。”

素娘顿时觉得不好说什么了。她见他一味的执迷不悟,顿时害怕起王府的yīn谋诡计,会陷害这位站在眼前的傻哥哥。她定然望着陈青阳,眼睛转瞬不动。陈青阳发觉了她忽然变得庄重起来,迎接上她的眼神。两人对望了一会儿,素娘深情的说:“我问你,要是因为我,你会舍弃你现在的王子身份么?”

陈青阳说:“我还不一定是呢?何谈舍弃。”

素娘说:“你是的,你一定是的。但是我要问你,你会不会为了我,丢掉这个富贵呢?”

陈青阳见她说得正经,又急切的等待着答案,于是毫不犹豫的说:“当然了。你还不知道我的心么?别说这个虚名了,就算我的命,我也毫不在乎。若有一天,你死了,我自然也跟着你死了算了。”

素娘听他说得深情款款,心里一阵感动。两人双手相握,素娘又伏在他的胸脯前。她听见他的心扑通扑通的跳着。她想到了那一天,在围墙边上听他第一次表白的那一天,也是这么听着他的心跳。如今他又一次让她明白了她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了。她已经想好了,等到王府再没有怀疑的时候,自己再告诉他真相。然后,和他一起逃离王府的yīn谋,逃得远远的。

过了良久,素娘离开了他的身畔,说:“既然这样,我先走了。”

陈青阳正自心神恍惚的,忙说:“你离开我以后,我想你怎么办?”

素娘正要跨过门槛,听他这句话,忙回头粲然一笑,说:“rì后我们天天在一起,现在分开又有什么?”她说完,便匆匆离开了。

陈青阳听她这句话,心头一热。他追到门口,眼望着她的背影。他心里在盘算如何是rì后天天在一起。他现在情热如沸,巴不得天天在一起。他心里打定了主意,他要是真的是什么王子,一定通过王妃,把素娘要到自己身边来。现在王妃对他是母子情深,他提到要求,王妃一定会巴不得的一连声吩咐下人去办了。

一想到王妃,他心里面也是一热。看来母子连心,王妃对他的母子深情,让他心里一直耿耿于怀。他也不想再吃饭了,于是急匆匆的奔出了府第。当下在院门口,有人跟随伺候着,当他说明要去见王妃时,下人带着他去了。

他这是第一次来见王妃。他上次见王妃是在寿邑的那座别院里,那时王妃对他也是颇有好感,还赏赐了他一些东西。他现在想,一定也是母子的缘故,才让王妃一见之下,对他那么好。这两天,王爷倒是表现的冷静淡然,但是这位王妃却是qing动于衷,不时的对他留恋弹泪。陈青阳对王妃多了许多亲近之意,对于王爷,却还是很陌生。

陈青阳来到了王妃的住处,只见王妃坐在了当中,正和别人闲谈着。早有人报了名号,却是唱的是:王子殿下驾到。他一时觉得新鲜,因见王妃迅即起身,他忙快步上前,正要行礼,被王妃拉住了手,引到一张小凳上坐下。王妃直坐在他身侧,一手拉着他的手,一手摩挲他的后背。陈青阳只觉王妃的手温暖酥软,鼻中闻到香气馥郁,坐在她的身边,感到不自在。

只听王妃慈爱的说:“孩子,我正要找你呢!你的襁褓取来了。这么多年,亏的你的养母收藏的好,还是那么新。宗社府里的人已经辨认了,确实是我王府的用物。你要不要看看?”

陈青阳忙答:“是吗?我小时候就从没有听母亲说起。既然都已经查验过了,我就不用看了。不行,我还要再问问我娘。”他转身就要走开,却被王妃拉住。陈青阳忙转过头去,发现王妃激动起来,气喘吁吁的说:“孩子!你到哪儿找你的娘呀,我才是你的娘。”

陈青阳此时无话可说,颓然坐下。王妃牵着他的手,坐下时已经泪流满面。她说:“可怜你丢失了那么多年,我们终于有那么一天团聚。你受了那么多年的苦。为娘的,为娘的一定补偿你。可是你……,你就不能叫我一声么?”

陈青阳低头想了半晌,抬眼见王妃眼巴巴的看着,不免动了恻隐之心。他勉为其难的叫着:“娘!”

王妃顿时脸上如同开了花一样,她点了点头,正要再对他说些知心话,却被陈青阳撩开了手。陈青阳站直了身子,正sè说:“我还要,我还要问问……,问问我的养母,我到底是不是她亲生的。母亲,你且宽坐,我去去再来陪你。”陈青阳这次怕王妃纠缠,快步的离开了屋子。

王妃没反应过来,眼巴巴的瞧着他离去了。她只好呆坐在椅子上,默默的拭泪。

旁边的宫女立时上来为她解闷,笑说:“王妃千万别伤心,这不就是母子团聚了吗?”

王妃说:“我在叹还是他的养母亲一些,虽然我十月怀胎生下了他。可他对我还是不如对他的养母。”

宫女说:“哪里是这样了?所谓母子连心。今个上午,殿下还叫过我去。我看殿下急匆匆的叫了我过去,我还当殿下有什么急事叫我办了。王妃你猜怎么着?竟然是叫我过去说了些家常,问了些王妃的一些起居情况。您说,殿下这不是孝诚格天吗?巴巴的叫我过去就为说这个,这不就说明殿下的心肠念着王妃这个亲娘吗?可见血浓于水,真真丝毫不差的。”

王妃顿时破涕为笑,说:“这还是新鲜。他当时是怎么问的?”于是宫女学说了一遍。王妃听得入迷,不仅问了说话的内容,而且让宫女描述了陈青阳当时的表情神态。听到宫女添油加醋的比划了一番后,王妃眯着眼笑了。宫女恭维的说:“贺喜王妃了,您以后有这么一位孝心的儿子,这将来的福分可不敢想了。咱们的太子那个样,咱们这位殿下只怕将来做了皇上都不一定。”

王妃听了虽然欢喜,但还是嗔望了宫女一眼。这位宫女自是模准了王妃的心意,所以才说出了这么大逆不道的话。王妃说:“以后可别说这些话了,让王爷听见了,又要训斥你们一顿了。”

另外一个年幼的宫女却是伶俐,插话说:“王妃,您是不是觉得殿下让别人抱养那么多年,和你比较生疏了,您心里比较难受?”

王妃说:“是的。我在想怎生讨她欢心,让我们母子更加亲近些。”

年幼宫女说:“我却知道殿下喜欢什么。”

王妃说:“哦,你要是知道,快告诉我,若真的能让他高兴,我定然重重赏你。”

年老宫女说:“还不如赏他给世子,更加一举两得。”

年幼宫女顿时腮红的像柿子。王妃默默笑了一阵,拉着年幼宫女说:“你快说说,他到底喜欢什么?他要什么,我便赏他什么。只怕没有我不能给他的。”

年幼宫女听了这句话,语塞起来。他没料到王妃这么说,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但见王妃殷切备至的盯着自己,只得硬着头皮说:“殿下,殿下喜欢长仪公主。”

王妃顿时一惊,忙说:“你可别混说!”

年幼宫女见王妃着急了,忙不迭的连声说:“我没有瞎说。是我们下头传开的。有位书办,叫做胡清泉的。他在以前和殿下同住。他说,殿下在刚进府时,不时的跑向公主的宫中。听说他还见着公主赏他的腰牌呢。再有了,刚才殿下还让我去公主的宫中,去叫了一位宫女。王妃,你说奇不奇,这位宫女像极了公主。结果,她来了后,和殿下神态亲密……”她见王妃脸sè凝重,才陡的想起殿下和公主有姐弟的名分,忙转圜着说:“殿下只怕是年纪大了,喜欢女子。王妃若有讨她欢心,为他娶妻纳妾,他必然欢喜。”

王妃默然半晌,偏着头想着。年老宫女倒是察言观sè,说:“王妃多虑了。男人见一个爱一个。殿下虽说是龙子凤孙,可也是寄养在乡野之间,陡然来到这城里,见着公主这么个人儿,就如同见到仙女一般,他迷恋痴情倒是有的。若是在咱王府里将养一阵子,见惯了美女娇娃,哪里还会再把什么公主放在心里?”

王妃想了想,便即释然。她笑说:“你说的有道理,倒是我多虑了。我也是瞎cāo心。只是,只是一时哪里找这些女子去。”

年老宫女扶着年幼宫女的肩头说:“这不就有一个?还要到哪里找。”那位年幼宫女顿时脸sè绯红,她想闪身走开,却被年老宫女拉住,边笑边说:“哪里用得着你?死了得世子养了那么多得娇妻美妾,打发了也是打发了,何不留着,若是殿下喜欢,就让殿下挑呗。”

王妃觉着没有什么不妥,起身说:“这事还需从长计议,等等看看王爷是什么个章程。”她边说边踱到了窗前,她望着窗外乌云密布,天空雾蒙蒙得一片。她喃喃得说:“怎么刚才还是那么晴朗,现在就变天了,只怕是要下雨了吧。”

这时得素娘在城外也看见天空黑云重重得,一阵阵yīn凉得风吹得人凉丝丝的。她离开王府后,径直打听着向着鞑靼的馆驿而去。她离开家那么久,心里矛盾着,不知该不该见哥哥一面。但想着自己离家,必定给家里带来了巨大的慌乱,心里又想听到父母的情况。因此她还是决定到馆驿里面寻找哥哥。

但是在馆驿里,听见门官说,鞑靼使团刚才已经急匆匆的离开馆驿了。他们走的太匆忙了,连行李都来不及收拾。素娘心里好生失望,她想:必定是因为鞑靼国内发生了重大的变故,这才让他们这么匆忙的离开了。

素娘猜的没错。就在素娘刚来之前,宋文堂正和乔装的二王子在正厅中吃茶,忽听得外面急吼吼的呼喊声,这个声音格外嘶哑,像是一个赶远路的人的声音。宋文堂迎了出去,只见一骑健仆打扮的人飞身下马。他刚一落地,便气喘吁吁的抚着胸脯,但还是强自挣扎着向馆驿内闯去。宋文堂因投靠二王子的时rì还短,并不认识他是谁,但其他人早已经认出他是二王子的贴身卫士。几个人奔了出去,扶住了他,正要询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打量了一下,见他神sè惶急,脸sè紫涨的如要滴出血,顿时明白事情紧急,也不询问,夹着他向屋内奔去。

二王子站在庭前,见这般情形,料到事情紧急重大。急声询问:“石敢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石敢当一等喘息稍定,就急连珠的说:“王子,大事不好,陛下病重。皇后……,皇后让您赶快赶回国家。迟了就来不及了。”

二王子听到这句话,脸sè立时惨白。他催促手下收拾行装,要立马赶回国去。他嘴里不停念叨着:“不能呀。我离开的时候,父皇的身体好好的,如何就,如何就病重了?必定是太子捣鬼。唉,我问你,母后可有察觉什么?”他后面的这句话,却是向着石敢当说的。

石敢当说:“还是路上说吧。王子,时间紧急,还是赶路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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