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
原来，这就是月亮吗？
与月亮相伴而生，那不就是星空了？
艰难地将占据所有视野的月光排挤到视野边缘，默终于得以看到，那群星的璀璨。
那些细碎的钻石般的光亮，那属于现在的真实的星空。
有那么一瞬间，默脑海深处远古星空的影像浮现眼前，与此时此际的星空重叠在一起，不分彼此。
那么，现在的与远古的有什么不同呢？
默能感觉到有不同，却一时指不出这不同具体到哪一颗星或那一片星云的排列。
也许最大的不同在于，这里，有月光。最初那一刻掩盖了所有星辰光亮的月光，强行灌注到默内心的月光。
默到此刻依然感觉月光充满了身体内部的所有空间。他只要一闭眼就能感觉到，黑sè的满目疮痍的大地上，丝丝银sè的月光如野草一样钻出地面，疯狂向天空生长。
天空，是远古的星空。
……
青衣静静站在默身边，守护热泪盈眶的他，这个男子，此时就像来到新世界的小孩，脸上洋溢纯真热切的感动，呆呆仰望夜空。
又像是与久别重逢的恋人隔空对望，那么温柔甜蜜，又深情。
也许是错觉，就这么看着他，渐渐地，青衣觉得月光和星光似乎不断在他的身边凝聚，像是被他吸引，被他召唤。
光芒氤氲在他身体周围。是那么圣洁的纯净的光。远离他的空间在黯淡下去，唯独他自己，沐浴着星月之光，越来越亮。
难道是？
青衣心头剧震，她想到了力量系修行者冥想时吞吐rì月光华洗涤自身的情景。
光是天地之间最纯净的灵气物质，力量系锤炼肉身，凝聚天地灵气，需要的正是这种纯净的能量。
此时的默，正是处于这样一种物我两忘的冥想。星辉月光被牵引向他的身体。
渐渐地，他自身也似融化化为了光，变成银sè的一团光亮。
青衣深深地为他感到喜悦，可是，她也觉得无奈，自己这个偶尔有几分天然呆的主人，居然站在大路中间就开始了冥想。
……
兽国通到地表的这条路，出口正处在jīng灵森林深处一片山中，jīng灵族为防止有居心叵测者潜入，在这里设置了一道关卡。
此时，默和青衣就在离关卡不到百米的距离。
默的举动惊动了关内守军，很快，一支三十人的jīng灵族骑兵出关检查，将默和青衣团团围住。
jīng灵族不论男女皆俊美异常，皮肤雪白，金发碧眼，这队身穿制式盔甲的jīng灵骑兵犹如天兵从天而降，威风凛凛。
“青衣姑娘，果然是你，莱玛酋长已告知过你会从这里经过，我们已等候多时了。我是负责守护破牙关的科尔。”骑兵队伍中一人开口向青衣说话，虽是美男人，声音倒是豪爽粗犷。
“有劳诸位jīng灵族的朋友了，青衣和我家借道你们的领地，还望行个方便。”青衣点头回应。
“这个自然，青衣姑娘是我们王上的贵客，也是悠公主的朋友，吾王对无极之主更是钦佩之至，欢迎还来不及。”对方客气说道。“那么这位，想必就是大名鼎鼎的鬼域之主了？”
科尔目光投向淹没在一团光芒中仍未醒的默。
大名鼎鼎？jīng灵族是诚实的人，拍马屁的功夫实在一般，青衣忍住笑，回道：“正是青衣的主人鬼域之主。我家主人突然在修行上有些新的感悟，正悉心钻研，不想惊扰了各位，实在对不住。”
“哪里哪里？高人就是高人，能随时随地进入忘我之境，倒是我们这帮人鲁莽不识时务。那么，我们先告退，待鬼域之主和青衣姑娘入关再来参见。”说着，科尔一扬手，一众骑兵缓缓退去。
……
默在月影西沉之时醒转，神清气爽，星眸如电，星月光芒敛入体内，消失在那黑sè大地之下。
没有感觉到身体内部的创伤有多少明显的愈合迹象，默只知道，地表之下有什么东西在孕育。
青衣静静站在身旁，脸上如沐chūn风，微笑如涟漪，自唇角向四周荡漾开。
默四面张望了一番星空下的群山和沉睡的森林，以及不远处一道隔断大道的雄关，深吸一口气，对青衣道：“走吧。”
“嗯。”青衣柔声回应，在前面带路，向破牙关走去，边走边介绍，“这里是jīng灵一族的地盘，过了关卡往左可以去jīng灵族的聚居地，jīng灵女王和悠公主都对青衣很好。”
“想去见一面吗？”默问道。
“父亲大人虽然交游广阔，什么强者都能成为朋友，不过以青衣的眼光去衡量，在兽国和jīng灵族的地盘上最轻松愉快。人族的话，始终觉得互相之间都在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相处太累。”青衣低头说道。
“现在你是我的人，大可以站在你自己的立场去判断去权衡，不欢喜便不欢喜，欢喜的便欢喜，不用顾及其他。”默道。
“可以吗？”青衣回头，直视默那双纯净明亮的眼。
“在我能作出正确的判断之前，在这世间行走，你要代替我作出决断。我不是无极之主蒙空，所以现在，你也不是那时的青衣。”默与她并肩，表情坚毅而宁定。
“青衣每每想到jīng灵森林遭受的战争，便很心痛，他们是多么爱好和平和zìyóu的人，却不得不一再为了这些而流血牺牲。你知道，每个jīng灵族的人，不论男女，都会在舌头内部缝上一小包剧毒的药，当他们要死或被擒的时候就会咬破舌头里的毒药，这毒药能在几秒的时间内让他们的身体腐烂。jīng灵们宁愿腐烂掉也不愿成为别人的玩物。”
青衣一口气说了很多。尽管表情依旧平静轻柔，话语中，眼神深处，那悲哀的味道浓得化不开。
“想帮他们吗？”默淡淡问道。
“命运就是你无论如何挣扎也甩不月兑的残忍，jīng灵一族的悲哀命运源于他们的美，天生的美，得天独厚。可是他们又不能摆月兑这上天给予的优势，于是不断挣扎在战争的泥沼。青衣个人的力量真的微不足道，不知道怎么帮他们，只是……”
说话间，已来到关前，那高高的城墙上，jīng灵族的战士们朝这边挥手示意。下方，大门是敞开的。
“jīng灵族的人大多都有学习魔法的天赋，但是，他们没有那种安定祥和的环境和足够的时间去钻研。因为战争。本来是休息魔法的脆弱体质，却不得不拿起刀枪，与入侵者面对面肉搏……”青衣朝上面挥手，和默一起走入关卡门洞。
科尔在关内，牵了两匹白马，等着默和青衣。
“鬼王大人，青衣姑娘，不嫌弃的话，这两匹马就给两位代步，现在边境那边天央国大军集结，战争一触即发，现在要过去只怕有些麻烦。还希望两位到神月城多留几rì，好让我们jīng灵一族尽尽地主之宜。”科尔说道。
神月城是jīng灵们的聚居地。
默望了望那两匹毛sè雪白的高头大马，不由模模自己的鼻子。
骑马可不是光看就能会的，起码，默不会。
“青衣，你会骑马吧？”默问青衣道。
青衣点头。
“那么，一匹就够了。”默对那jīng灵族骑士说道。
“哦，是我自以为是了，像鬼域之主这样的高人，腾云驾雾，瞬息万里，又怎会需要区区一匹马来代步。”科尔连忙致歉。他显然误会了默的意思。
就这样，两人只牵了一匹马走，走出很远之后，青衣把包裹交给默，翻身上马，握住缰绳对默说道：“上来吧，坐我后面，没事的。”
默皱眉，仔细看了又看这匹白马。他每看一眼白马便浑身一颤，往旁边挪开一点。
“好了，别再看了，再看马都被你吓得走不动道了。”青衣一边轻抚白马的脖颈，一边对默说道。
那哄小孩子的语气，让默十分困扰，飞身跃起，稳稳落在青衣身后坐好。
不幸的是，他是盘腿坐着的。
“这样很危险哦！像我一样，来…”青衣耐心引导，“抱紧我，别摔下去了。”
默用左手揽住青衣的腰。
“去哪里？”青衣问默道。
“边境。”
“还是要去啊。”青衣语气中有淡淡的失落，“好吧……”
默扬了扬右手握着的锈铁棍，冷冷说道：“好久没有饮血，这家伙已饥渴难耐。”
耳边回荡的是嗜血的恶魔猎食前的狠厉言语，可是青衣听来，却似乎救世之音。她忽地转过脸，眼角的余光映入恶魔闪烁绿光的眼。
他呼出的气息拂过脸颊，青衣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喃喃低语：“谢谢你，默。”
“这是一个交易。”默听到了。
“交易的内容是什么？”青衣一怔。
“我帮你做你想做的事，你，教我骑马。”
“成交！”青衣拧过身子，向默伸出手掌。
可惜默只有两只手，忙不过来，只点了下头。
打马前行，上到右边的大路。黎明到来之前，星空下一切皆寂，只有得得的马蹄。
“默…”
“放肆。”
“是，大人威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