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白大刀向前轻轻一搁,溅起积雪无数。斯文的面容带着嘲讽的神色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四人。
“怎么,各位可要想清楚,真的要与庄某刀戈相向。”庄原略带不屑的对着四人说道。
戚破天正欲上前,白供奉温婉的声音悠然响起:“戚破天你这莽夫想干什么,待妾身来说。”
戚破天脸色涨红的退下,白供奉踏前一步,挽了挽青丝,朱唇轻启。
“庄原,我们不愿与你为敌。但是太过嚣张对你不好,我们这儿可是有着四位结丹期高手与你对峙。若真打起来,你绝无胜算,五派同气连枝,若你一意孤行就别怪我们不给面子。”
庄原听闻此言,白皙的面容泛起一丝犹豫,但只是刹那便被嘲弄之色取代。
示威性的向前踏出一步,“你们真的敢出手?若为宗门带来灭门之祸,你们能承受得起你们宗门的怒火?”
众人脸色难看的看着庄原,连性子温婉的白供奉也是秀眉紧皱。
见众人处于为难之际,庄原拖着大刀一步一步的,走向司马红冰雕所在。奉昭对其怒目而视,庄原却是视而不见,仿若奉昭如空气一般。
就在靠近戚破天等人时,戚破天这个汉子却是忍不住了,一杆铁枪轰然扎在雪地上。
“小子,真当我五派无人?”戚破天怒道。
“戚破天,你干什么。”身后黄吉利慌慌的喊道,生怕惹怒了这个如煞星一般的庄原。
庄原冷哼一声,大刀再度提起,就欲再度厮杀。
忽的,
“这位道友,可否听我之一言?”
一道声音缓缓的从远处传来,音刚入耳,一道灰衣身影已是到了眼前。
庄原警惕的看着突然来到的灰衣中年人,内心竟泛起一丝危险的感觉。
“城主大人,多谢。”段无心对着萧潜拱手道。这感谢之言自然是为了萧潜阻止了庄原和戚破天的冲突。
萧潜摆摆手以示不必,复看着庄原淡淡道:“道友,我不知你和司马红有什么情仇恩怨。但是曲城现在还是我的地盘,司马红好歹算是我的客人。在我的地盘杀我的客人可不好喔!”
看着萧潜半晌,似乎是记住了萧潜的面貌身形。
斯文的面容此刻竟然轻轻笑了起来,大刀一抖,归刃入鞘。将连鞘大刀系在背上,庄原转身朝着来时的路走去,不再理会身后众人诧异的神色。
萧潜静静的看着即将走远的白发青年,皱着眉头,似在深思。
“我名为庄原,可否告之名讳?”一道清朗的声音传来,在场众人无一敢接话。
“萧潜”萧潜沉声道,气势却是有了一点异动。
已行至远处的庄原哈哈大笑两声,“哈哈,萧潜。这次我给你这个面子,下次相见,还望容我讨教一番。”
萧潜听闻此言,不回一语,仍凭庄原走远。
待庄原已然不见,萧潜看着悲切的奉昭和站在其身后的楚郢道:“接下来的事,你们自己看着办,我这曲城借你们五派的时间差不多了,你们看着办。”
说完,萧潜朝着天空一步踏去,眨眼间已是不见踪影。
戚破天众人面面相觑,看这个局面后面的五派弟子简单的比试是不可能的了。四人加上器灵宗的奉昭聚合在一起开始商量后续安排。
赵山河看着被楚郢抱着司马红的冰雕不由感到一阵恐惧,如司马红那般强大的结丹期修士也可以说死就死,那他呢?虽说从庄原的举动看来司马红还没死,但现在这副悲惨模样与死了又有什么区别呢。
但是,为了复仇。
少年紧了紧身子,仿佛这大雪让已是练气期第五层的他感到寒冷。抿着嘴唇,赵山河唯有握紧手中漆黑的剑柄才感到一丝安全感。这修真界果真充满了凶险,司马红的下场让他更加懂得了小心谨慎的行事做人。
大约一炷香的时间,一个五派弟子出来,告知给予赵山河他们这批将要加入五派的弟子一个小时的时间,前去处理下世俗凡事。
一个小时后,五派将各自回山门。如若不能在一个小时后归来,那么对不起,五派与你无缘了。
赵山河在曲城疯狂的奔跑着,只是几分钟,凭借练气期五层的修为,他就穿越了城北和城西之间的阻隔。
穿过几条小巷,来到自己熟悉的家门口,赵山河却是迟迟不敢进入。
就在赵山河迟疑于门口时,一个断臂中年人和一个妇人出现在了巷子口。
“山河,怎么不进去啊?”一道熟悉慈爱的声音惊醒了迟疑的赵山河。
抬头一看,原来是二叔夫妇,刚才那道熟悉的声音正是二叔挽着的二叔母发出的。
赵山河急忙走过去,跟在二叔身后,恭敬的道:“山河正要进去。刚才是在门口想一些事,如今您们二老前来,我正好一并将其说与你们和母亲听。”
“什么事呢?”二叔问道。
赵山河推开大门,看着有点冷清的庭院,转过来对着二叔道:“二叔,一会儿便知。”
“呵呵,这孩子长大了啊,学会卖关子了呢!”二叔母笑着说道,一旁的二叔也是随着笑容满面。他们二人膝下无子,是一直将赵山河和赵馨兄妹当做亲生子女来看待的。如今看到赵山河逐渐成长,自然感到欣慰。
大堂中,赵氏和赵山河二叔夫妇现在都是皱着眉头看着沉默的赵山河,气氛沉闷、压抑、带着一丝不舍之意。
“山河,既然你已入了仙门。那么我们也不阻你前去,只是为何这么匆忙,这么快就要走,毫无征兆。”二叔母带着不满的情绪责问赵山河。
赵山河站在大堂门口,听闻二叔母的责问,解释道:“中间出了些变故,所以本来预定起码得几天后的事提前了。现在器灵宗只给了我一个小时的时间来处理凡事,所以才显得匆忙了些。”
二叔看赵山河的成熟应对,不由叹道:“既然如了仙门,那么你报仇的事不必急于一时。有道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在无绝对把握的情况下,你一定不要轻举妄动。”
看着赵山河点头应是,二叔继续说道:“你就安心去吧!馨儿和大嫂以后就和我们住一起。正好你二叔母缺个伴,你就不用担心了。别看你二叔断了一只手,那些粗活累活还是能干的,实在不行就请几个佣人,反正是不会让大嫂和馨儿受苦的。”
赵氏静静的坐在一旁,不言不语。对于赵氏清淡的性子,二叔夫妇也是已然习惯,并不认为她的不言语是不待见他们。
赵氏一直看着赵山河,在赵山河说出将马上离开的那一刻,她的心却是疼痛不已。在自己膝下多年的爱子,如今说走就走,为人母的又有几人不舍?
赵山河缓步走到赵氏面前,扑通一声跪下。赵氏不阻止,只是伸出右手轻轻的摩挲着赵山河粗糙的脸庞,眼角几滴清泪滑下。
赵山河也是大感不舍,“母亲,你曾教导我‘父母在,不远游’如今孩儿不孝,将要踏入修真界,母亲不必牵挂我这个不孝子了。这修真一途,孩儿心里应对有数,母亲不必担忧。最后,务必请母亲保重身体。”
说完赵山河猛地向着地面扣去,“砰”“砰”“砰”三个响头。
赵氏平静的看着赵山河,眼角清泪止不住的留下,一会儿已是泪流满面,轻轻用手帕擦了擦泪。
模着赵山河扣头扣出的血印,赵氏凝噎道:“山河,你在修真界做什么都行,为母只给你说一条,不要心软!记住,不要心软!如果记住了,那你就安心去吧!”
说完,赵氏轻轻闭上双眼,不再阻止眼泪的流下。
赵山河向着二叔以及二叔母恭敬的磕了一个头后,便狠下心来朝着大堂外走去。堂内三人看着赵山河的背影无言以对,二叔也只是发出一声轻叹。
到得大门口,赵山河回首看着斑驳的红色大门,愈发感到不舍。
“哥哥,哥哥,你回来了啊!”一个女乃声女乃气的童音传来。
赵山河才发现是王妈和妹妹赵馨,刚才就从母亲那里知道了,赵馨随王妈出去买菜去了。
赵山河看着小不点一般的赵馨,走过去从王妈手里温柔的抱起赵馨。
宠溺的捏着赵馨的小鼻子,赵山河忽然觉得自己抛弃妹妹和母亲去报仇到底是对还是错。
“不要呢,馨儿不要哥哥抱。哥哥每天练剑,手这么粗糙,捏得馨儿疼。”赵馨在赵山河怀里不安份的说道。
赵山河哈哈一笑,粗糙的大手捏了赵馨的圆滚滚的小脸蛋一把,用力的抱着赵馨,久久不语。
怀中的赵馨好像感觉到了什么,她记得每次自己像哥哥抱怨,撒娇哥哥都会带自己出去买很多好吃好玩的。怎么今天哥哥完全不对的样子呢。
“哥哥,怎么了?怎么不说话啊!馨儿还想买小糖人呢,哥哥你带我去买吧!”赵馨在赵山河怀里撒娇的说道。
赵山河鼻子一酸,心中难受。
爱惜的模着赵馨的头,赵山河轻轻的说道:“馨儿乖,哥哥像上次那样出去办点事,很快就会回来了。回来后,哥哥给你买很多很多的小糖人好吗?”
小赵馨先是一皱眉,想了想又雀跃的说道:“哥哥说的喔!馨儿要那个死老头最大的小糖人,谁叫他不卖我,哼哼。”
看着粉嘟嘟的赵馨,赵山河轻轻的亲了赵馨额头一下,将他交给王妈,示意王妈带馨儿进去。
目送王妈牵着赵馨进门去,,赵山河转身朝着巷子外走去,落寞的身影在巷子昏暗的光线中显得有点模糊。
“哥哥,你一定要记得给馨儿买那个最大的小糖人喔!”
身后一个欢快的声音传来,赵山河顿了顿身形,肩头抖动了一下,随即决然的朝着外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