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静静摩挲着时光的衣角,漫荏漫苒,只为百年之后再与你一见。
沿峰隍城边道直线向北方近九千里外乃是整个比亚大陆罕有人迹的西陲之地,此地多为高山峻岭,拔耸山川,至高可上天际,据传能穿天、可过宇;而其余低拔平月复之地,怪石嶙峋,植被繁盛,从高处看下,俨然一副披着绿sè的衣裟,风阵阵,整片的绿林也是涛涛波荡、接浪起伏。
“万兽脉”就是人类对这块地方的称呼。
在其中一块绿溢茂茂围绕,沐浴在和风旭rì之下的小水池边,一座小草木房顶上躺着两个人,那是一个白衣女子温顺的躺在一个壮汉的怀里,女子皮肤白皙,眼波迷离,眉宇间透着淡淡的妩媚,抱着壮汉满脸都是幸福满足的样子。
壮汉一手搂着女子,一手把玩着刻着“地煞”两字的暗金sè腰牌,原本满头狂暴的红发,也在此刻显得温和,只是紧锁的眉头看得出壮汉一直在思索着什么。
“这些人来我万兽脉到底找什么东西!”壮汉轻轻叮呢了一声。
女子的魂儿像是游离身外了一般,并没有听到壮汉的声音。几只巧雀停留在两人的身边,叽喳蹦跳个不停,倒像是打扰到了这两个各揣心思,却依旧甜蜜互偎的小情侣。
女子两眼眨了两下,微微扬起头,壮汉菱角分明的脸庞倒映在女子灵动的双眼之中,沉迷,沉醉。
“烈郎,我化chéngrén形的样子,好看吗?”两片红霞顿时飞向了女子的双颊,女子继续温怯道:“谢谢你,烈郎,让我们一直这样在一起,好幸福。”说完,女子紧了紧抱着壮汉的手臂,让自己贴得更近些。没过多久,女子发觉身边的情郎没有任何回应,于是伸起手,夺掉了壮汉手里把玩着的暗金sè腰牌。
女子佯怒道:“哼!看你爱不释手的样子,这小东西又是哪个狐狸jīng送你的定情信物吖?”
壮汉顿时微微一愣,随即指着那腰牌亲昵笑道:“我的小白狐,你误会了啦,你知道这是什么吗?”看到女子摇了摇头,壮汉继续道:“西国武风极重,当朝的皇帝更是一世强者,野心极大,为扩大国家版图征伐八方,早已得罪其余三国执政者和诸多兽脉妖兽,如今已有不少百兽脉、千兽脉被西国征伐,西国皇帝更是组建了一支由七十二人组成、名为‘地煞’的刺杀组织,这七十二人,每一个都有比肩万年妖王的实力,更有甚者,十万年妖兽都不是敌手,你看,这是我从一个踏入我万兽脉的人类手中夺得的。名为‘地煞’,可以看出这个人是地煞组织排行第二的人物,在他之上的……还有‘地魁’!”
女子听得云里雾里,不明所以,一副天真的表情,嘟着嘴道,“我才不管那什么地煞地魁的,他们要是来,你我便远走高飞,远离这世间喧嚣,做一对快活神仙。我不相信有什么人能够留得住我烈郎,我烈郎的本事可是通天彻地的盖世强者!对吧,烈。”
“哈哈哈哈哈哈!”壮汉肆意爽朗,一阵狂笑,随后动情的望着怀中的女子,手掌宠溺的抚模着女子娇艳的脸庞,“我可爱的小白狐,我们进屋吧,外面风大,小心着凉。”
“讨厌……”女子娇羞道:“老是不正经,你我都是早已完全化chéngrén形的十万年妖兽,也怕着凉?再说了,这微风那么舒服,干嘛要进屋吖?哼!心里尽想些龌蹉事情,坏蛋。”
壮汉手掌轻轻拍了拍身下的屋顶,在女子一声惊呼下和壮汉爽朗的笑声中,两人瞬间掉入屋内……
屋外和风徐徐,吹得周遭处处旖旎……
这一幅幅画面全部破碎在那四散的眼泪之中,渐渐消沉。
天魁看着满脸委屈的白姑,顿时感觉一个头两个大,“妖兽大姐,虽说我斩妖无数,但是像你这样娇滴滴的妖兽还真没杀过,可能会有些下不去手的感觉,不过别指望我会放过你,不要轻举妄动哟!”言罢,天魁扭了扭手中的长剑,剑身紧贴着白姑白皙修长的脖子,示意白姑不可乱动,不然xìng命堪忧矣!
“帅!”琴天和小乞丐同时异口同声的喊道,琴天满脸崇拜之sè,看着天魁持剑帅气的样姿,想象着这个人好像就是自己一样,一手掌剑将仇敌斩于剑下!“那妖兽一定会死在我的剑下,一定会!”琴天内心不断的想着那一天的到来。
白姑贝齿用力咬了咬自己的下唇,似乎诉说着不甘,痛心,闭上双眼,低声说道:“天魁不愧是天魁,西国第一剑客,一身jīng湛剑术无敌于世,执天下剑士之牛耳,‘天罡第一人’果然名不虚传,死在你剑下,也不辱我十万年妖兽之名!”白姑好像已经放弃了挣扎的样子,全身透着淡淡的无力之样,“只是可怜了我那烈郎,在一起没几天,就分开了近百年,烈郎……就算没成功,就算是死!我也永远不后悔!”
白姑最后一声低吼,早已散落满地的藤蔓纷纷飞起shè向机械车上的物体,看这去势,似有种不shè穿不罢休的劲头,天魁无奈,手一挥,紧随剑锋的是一条刺目的殷红,挥洒在空中点点腥腥,倾诉着无悔,与丝丝无助。
那些藤蔓在机械车前无力落地,同时倒地的还有白姑。这一场战斗,正式宣告了结束。
一落孤阳谁明,
一片愁离谁聆;
飘心绪却无馨,
动真心,天无情!
“白姑!”周维一声大吼,急切充斥了双眼,躲开了几个禁卫火枪的攻击后,一蹬腿,人在半空,双臂一展,一双淡蓝sè的翅膀徒然出现!瞬间展开,连续两下用力的煽翅,风尘飞扬,禁卫们未及防备,纷纷向后退去,火枪还没来得及瞄准空中的周维时,周维就已消失在原来的地方。
两个呼吸间,周维出现在天魁跟前,天魁长剑横扫,一只利爪挡住了长剑的去势,周维的面孔虽被愤怒盖满,眼神却依然冷静,yīn沉。另一只利爪向天魁用力袭去,爪上淡蓝sè劲气翻腾滚滚,看势似有开天辟地之能,天魁不敢硬接,想抽身退开,但是长剑被那只利爪牢牢抓住,像是镶入其中一般,难以撼动。
天魁眉头紧皱着,身为剑客,怎能弃剑而去,剑是一切!
瞬间反应,天魁不退反进,另一手也同样的向周维一拳袭去,拳上同样也是劲气索绕,丝丝剑意形成,好似颇有无往不利之势。
两相触!轰然炸响!尘土飞扬!
所有人都一时无法看清场中的情况,待到尘埃落定,一双双眼睛瞪的大大的看向两人。只见天魁被周维震开十丈之远,周维全身并无半分受伤,一副完好的样子,而天魁的那一只与周维对拼过的手无力的垂在身侧,手臂上的衣袖早已不知去向,手臂之上伤痕累累,手臂之下,血液已滴落了一地。乍一看下,所有人都认为天魁的惨败。
“神雕周维……咳……咳。”天魁轻咳了两声继续道:“你的名气在我幼年之时便早已名动天下,一身御风之术无人能敌,今rì一决,我已重伤,看来是无法留下你了,呵呵……”
周维蹲下抱起倒在地上的白姑,眉头紧皱,淡淡道:“今rì白姑死于你剑下,他rì若是烈兄得幸归来,你们所有人都无法幸免,在此,我只能祝你们好运了。一步下错,皆输之局,错漏天魁,是我之过,是我连累了你,白姑!”周维看着白姑清瘦的面孔,一展宽大的双翅,抱着白姑翔入空中,远去……
天魁望着渐渐消失在空中的周维,嘴角微翘,一声淡淡的冷哼传出,收剑。随即慢慢走向公主的座驾。
琴天看着天魁一步步走来,立刻冲向天魁身前,“扑通!”琴天没有犹豫,一下就跪在天魁面前,关内响起了一道叫喊:“我要拜您为师,求您收我为徒!教我剑术,我要斩妖除魔!”声音朗朗,回音阵阵,一言罢,琴天便磕起了头。
天魁不为所动,没有止步,也没有任何回应,继续向前而行。
“噗!噗!噗!”地上不断的传来琴天磕头的声响,然而天魁依旧无应,径直走到了南国公主座驾之前,单手抚胸,头微低,敬礼!“郁金香公爵坐下,天魁,奉命前来迎接南国无霜公主殿下,救驾来迟,还望恕罪。”
这时,一道稚女敕的女孩声从马车内传出,如天籁般银铃好听:“呀!呀!这个叔叔好厉害,一下就把那会妖法的白衣服女人打死了,又一下把那个白衣服的鸟人打跑了,好厉害!”
天魁嘴角小小抽搐了一下,“难道这公主竟然是一屁点大的黄毛丫头?传闻说这南宫无霜公主可是年方二十了啊,还说什么有倾城倾国之貌,什么啊!都是骗人的!骗人的!”天魁顿时感觉头脑发昏,两眼迷茫,“亏我还拼了命的自荐要来迎接,唉!老天呐!老子的手都被打废了一只,你就是这样对我的?”
忽然,又一道玲莺般的声音从马车内传出,让天魁有种有如从地狱回到人间,又从人间上升到了天堂的感觉。“雁儿休得胡闹,天魁阁下勿怪,我侄女无意,谅童言无忌……”南宫无霜说着,一只雪白柔荑伸出,轻轻扯开车前帘纱,看着南宫无霜从车内走出,天魁顿时感觉一股紫苏般的沁香扑鼻而来,闻之令人沉醉。
南宫无霜立于车架后、车帘前,所有禁卫单膝跪于地上,在地上站立的人只剩下天魁,小玲和小乞丐,场面渐显萧条。
一声轻叹,南宫无霜那一片轻纱遮于颔面,一双眸清似水的凤眼,淡淡的望了一下看着自己发呆的天魁,随后看向所有的禁卫,脆声道:“可有伤亡?”
这时,领头禁卫迅速站起,快步来到南宫无霜跟前,单膝跪地,双手抱拳道:“禀公主!并无一人伤亡。”
“很好,大家都起来吧,先在此处稍稍歇息小半个时辰吧,随后便由天魁阁下带路。”南宫无霜浅浅道。
“是!”所有禁卫回应道,并纷纷立起,随即七八个人一圈各自找地方休息去了。
南宫无霜没有再说话,缓缓走下马车,看其幽婉的行为动作,天魁一眼便看出这南宫无霜并不是习武之人,而且体内毫无半点内气。随着南宫无霜一起下车的还有一个小女孩,女孩五六岁模样,娇俏之极,一双灵动的大眼睛四处张望着,当看到不远处那三个和自己差不多年岁的孩子时,杏目一顿,一个小乞丐呆呆的望着自己,回应小乞丐的是女孩扮了扮的鬼脸。
南宫无霜顿了顿,“天魁阁下的手……”
“不碍事。”天魁立马回应道。
当所有的人都在休息的时候,小玲这时才跑到琴天身边,想要将琴天抓起,琴天却固执的将小玲的手甩了开去,接着就跪着向天魁的方向行去,每行一步就磕一头,嘴里还念念有词道:“求您收我为徒,我要斩妖除魔……求您收我为徒,我要斩妖除魔……”
“怪可怜的孩子,肯定又是几个被妖兽迫害的孤儿,天魁阁下,不如就收下他吧?”南宫无霜看着琴天的一双眼睛内,泛着怜悯。
天魁也看向向自己跪着缓缓行来的琴天,无奈的摇了摇头道:“公主殿下,我天魁虽然受命于公爵大人,但是很多事情我都是愿意去做,才去做,不愿意做的,就算是公爵大人也无法强迫,我是个zìyóu散漫的人,喜欢无拘无束,但是请公主明白,加入天罡也是我无奈之举,当初和那琴渊一个赌局,就被他骗进了天罡,唉,算了算了,反正我可不想收什么徒弟,带个拖油瓶什么的最麻烦了。”
南宫无霜也同样的摇了摇头,对着身边不远的几个禁卫下令道:“你们,把身上所有的银两拿出来,给那几个孩子,叫那个跪着的孩子别跪了,快去。”几个禁卫不敢违抗,纷纷站起向那几个孩子走去。
南宫无霜下完命令,又看向了天魁,天魁顿时被这一双迷人的双眼看得心跳一阵加速,却依旧假装镇定的样子,憋着难受吖,“这样啊……啊……呵呵……不错,谢谢公主了,不对啊……你帮助那些孩子,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干嘛要谢啊,真是的……这个,公主心肠真好……呵呵,善良……”
“对了。”南宫无霜打断了天魁结巴的话语,“天魁阁下与那郁金香公爵打赌了?是什么赌,让天魁阁下委身天罡,为那琴渊卖命?”
天魁听后,顿时双目一瞪,气急道:“瞎说!什么卖命!我箫翔的命是我萧翔自己的,别人休想左右我。只是公主殿下居然对我们的打赌感兴趣啊,让在下意外啦,公主想知道?”
“天魁阁下不愿说,我也不会强求的。”南宫无霜冷声道。
“啊!”感觉到南宫无霜好像要生气的样子,天魁就要月兑口说出,却被远处一声痛喊声打断。
所有人向发出声音的地方看去,只见一个禁卫一手紧握着自己另一只手掌上的手指,血液从禁卫被握紧的手中慢慢滴落,殷红而刺目,明眼人都看了出来,是琴天将那个禁卫的手给咬了,虽然没有把手指咬下来,但是还是很用力的,都把血给咬出来了。
所有人都安静了,隐隐间,只听见一道又一道声音从琴天嘴角传来,“求您收我为徒,我要斩妖除魔……求您收我为徒,我要斩妖除魔!”天魁坐不住了,起身向琴天走去。
“小子!我不收徒弟的,走吧,别在我面前碍眼!”天魁看着跪在地上的琴天淡淡道,说完就要转身离去,一只小手抓住了天魁的裤脚挽,孩子的声音响起:“不!你一定会收我为徒!一定会!我要斩妖除魔!我要为母报仇!我要为全村人报仇!一定要!我要学本领!学剑术!一定要!一定要!”
听着琴天坚决而又稚气的声音,天魁转头,看着脚下幼小的身躯,也许是自己同样糟粕过去的回忆,一丝触动扰乱了内心。天魁蹲下,抬起琴天的下巴,两眼紧紧盯着琴天的眼睛,琴天也是毫不避让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天魁冷酷的双眼,坚决,肯定!
兮兮风沙,兮兮吹……
丝丝奢望,恳恳内心……
小半会,天魁打破了冷场:“小子……”看着琴天依旧坚定的眼神,天魁顿了顿,继续道:“看到那座山了没?过了那座山沿着官道一路向北就是西国第一古镇,剑泾镇。然后嘛……你就用你刚才那个姿态,从此刻起两天时间内到达剑泾镇,我便考虑收你,教你本领,怎么样?”天魁说着一手指着琴天的身后,一边看着琴天的表情。
琴天顺着天魁所指,望着身后那座巍巍叠嶂的高山,没有一丝犹豫,跪着转身,依旧如之前一般,跪着向那高山行去,每向前行一步,便磕一响头,嘴里依然不断:“求您收我为徒,我要斩妖除魔!”
南宫无霜再也坐不住,走到天魁身边,不忍道:“天魁阁下,这样子对一个孩子会不会太残忍了?”
“我!萧翔的剑术!是天下第一剑术!想学习我的剑术,这点困难都接受不了,怎配学?”天魁忽然大声道:“对不对啊?公!主!殿!下!”南宫无霜一愣,有点被天魁一声大喝吓到的样子。
小乞丐也是鄙夷的看着天魁自言自语道:“这家伙脑子有病吧,这公主在他身边叫那么响,神经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