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呢?”说话的时候门开了,进来的是一蹦一跳的十一阿哥胤禌:“九哥,为什么羊比猪快乐呢?”
紧随他进来的是一脸忧郁的宜妃,后面还跟着五阿哥胤祺——看小说来哟首发更新——最后面是一脸尴尬的太监小安子,他大概怕胤禟怪他没有通报,所以赶紧把头低的低低的。
“拜、拜见皇额娘。”尽管半年多过去了,可是胤禟总是没有办法代入角sè,无法把这位年轻的美丽的少妇当成母亲来看待。而每次看到她眼里毫不掩饰的关怀之情,心里就更加愧疚。
“好了,你身体不好。赶快起来吧。”宜妃将他拉到一旁坐下,满脸忧sè:“你今儿个又发什么疯啊?我听说你不但闹着不入学,还指桑骂槐的讽刺你皇阿玛?你这是要做什么呀?”
胤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倒是还不到四岁的小胤禌几个月来常常缠着他讲故事,和胤礻我一样在他的半启发、半诱导下充分展示了小朋友的天xìng,那就是总是喜欢拉着他问为什么。五天前胤禟搬到阿哥所以后,小胤禌整rì就闹着要来听九哥讲故事。小孩子也不懂察眼观sè,于是他只是扯着胤禟的袖子说道:“九哥,羊和猪都是四只脚,为什么羊会比猪快乐呢?难道因为羊比猪多了两只角?”
胤禟正好顺驴下坡,说道:“不是的。只是因为羊和猪的天xìng不同罢了。有位周姓大师曾说过:羊总是羊,不成了一长串顺从地走,还有什么别的法子呢?君不见夫猪乎?拖延着,逃着,喊着,奔突着,终于也还是被捉到非去不可的地方去,那些暴动,不过是空费力气而已矣。这是说:虽死也应该如羊,使天下太平,彼此省力。”
小胤禌偏着脑袋,咬着指头,一会儿,眨巴着大眼睛,摇头:“不懂。”
门口忽然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接着门再次被拉开了,太监李德全闪到一旁站在门边,康熙大步走了进来。胤禟瞟眼望去,本来应该站在门外侍候的小安子连人影都没见着。终于知道什么叫做如入无人之境了。看来自己身边的人都是些摆设啊!
宜妃领头行礼,跪在地下重重的磕了个头:“郭络罗氏恭请皇上圣安!”。
本来rì常见到皇帝,妃子和阿哥、公主们只要请安就行了。连跪安都用不上,更不要说下跪拜礼了。
不过有宜妃带头,本来想行请安礼的五阿哥也只能老老实实的下跪拜礼。小胤禌人虽小,这方面倒不含糊,有样学样,尽管相当的不标准,不过那个头磕得可是很实诚。胤禟心里明白,这是便宜老妈在代自己给皇上请罪呢。虽然心里不愿意,可也没办法只能照着磕头了。
“儿臣胤祺(胤禟、胤禌)恭请皇上圣安!”康熙疾步走上来,一把扶起宜妃:“宜妃你这又是何必呢?儿子是你的也是朕的,他顽劣不堪,有爱妃的责任,朕也逃不过去!”
宜妃听到这话,那真是两眼含泪,偏是一双凤眼狠狠的瞪着胤禟:“还不过来给皇阿玛赔罪!”
还不等胤禟违心的采取行动,康熙先说话了,他将宜妃扶起坐好,然后自己也坐下,然后手一摆:“等会——看小说来哟首发更新——这赔礼讲究的是心悦诚服。否则,赔礼的人只会怨恨更深,而受礼的人心里也不痛快,这有什么意思?难道朕缺人赔礼了不成?”顿了顿他又对着胤禟说道:“朕乃是你阿玛,就算不是皇上,就算你没有犯错,朕要你磕头,你还能不磕不成?朕想要的是你心服口服的知道你错了。你明白吗?”
胤禟心里暗骂了一声:苦啊。今天才算知道什么是封建家长的权威了!打倒一切封建残余!
宜妃在康熙说话间直向他使着眼sè,自然也没有瞒过康熙的眼睛。康熙又冲着她微微的摇了摇头:“爱妃呀,老九可是人小心却大得很啊。你可别替他拿主意。”接着又对胤禟说道:“听你刚才话里的意思,那是对孔孟之道很是不满啊。朕就奇怪了,你小小的年纪为什么对什么都看不惯呢?还有,你话里那个姓周的家伙又是个什么人物?满口的违逆之言,其心可诛!”
康熙没叫他起来,胤禟只能继续跪着,他低着头心理暗骂:没有气量的家伙!还想诛杀鲁迅先生,有本事,你也穿越个两百年给我看看。不过,这会儿他也看出来了,康熙虽然有气,但是看来对他这个儿子还是有些欣赏的还希望在言语上驳倒他。这就好,如果他要摆皇帝的威严或者干脆动用武力威胁,那就没得谈了,手无缚鸡之力的他只能乖乖认输。
现在的情况嘛,不算好也不算太坏。以胤禟在前世和父亲暗地里对抗了十几年的丰富经验来看,现在最明智的做法,就是先装死狗,然后再伺机下个套,最后用言语把对方僵住。男人都是要面子的,更何况,康熙可是金口玉言的皇帝,他到时候就算想翻悔可碍于皇帝的威信,恐怕也只能作罢了。
于是,胤禟用一种半死不活的语气,缓慢的说道:“皇阿玛明见,儿臣胆小如鼠,哪里有勇气去驳斥孔孟之道这样的‘时代真理’。皇阿玛您说得话那是圣谕,句句是真理,一句顶一万句。至于儿臣的未来要‘到哪里去’?儿臣根本就不用去想,就算是去阎罗殿,儿臣也只能跟着呀。因为儿臣不敢对抗阿玛额娘,更不敢对抗真理。儿臣要像大家一样生活,尽管儿臣冷眼看穿了这痛苦的生活。儿臣还是不会‘到哪里去’,儿臣只会象羊一样跟着胡羊的队伍蹒跚而前。”
小胤禌跪在那里,大概时间有些久了,又不敢自行站起,于是小家伙悄悄地将两膝盖轮流翘起,用手挨个的揉模着。
胤祺就跪在胤禟的旁边。十岁的他此时一脸迷茫。自从小九滚落石阶之后,他就看不懂他这个同父同母的兄弟了。现在更是干脆的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他的话里没有一句的之乎者也的深奥经义,每句都是直白的不能再直白的大白话,可是为什么他似乎一句也听不懂呢?恍若是在听天书。
宜妃张大着嘴巴吃惊的看着自己的儿子。如果论长相宜妃算不上康熙后宫中最拔尖的;如果论xìng格她也算不上后宫中最温婉、最可人的;不过如果要论才学,她却是如今康熙妃嫔中的头一个。虽然她早就知道最近几个月来,自己这个儿子变得很有才,可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才了?这还是一个六岁的孩子吗?她不敢相信。
康熙却是气的不行。右手指着胤禟不停的颤抖,嘴角的胡子也往两边翘着。好一阵,出乎屋子里所有人的意外,他竟然叹了一口气,把手放下了。
“皇上。”
宜妃刚一开口,就被康熙打断了:“你也不用劝了。这一下午的朕就被老九气了三回。算了,气着气着,也就习惯了。你们都起来吧!”
胤禟觉得很惊讶,更惊讶的是康熙的话似乎很有些耳熟。不过他站起来的速度可是三兄弟里最利索的,顺带着还不忘拉了小胤禌一把。
“小九,告诉你别以为读了几本旁门左道,就可以和阿玛耍嘴皮子。告诉你,你还差得远!朕不愿意和你计较,不过,朕会嘱咐你的师傅们好好的教教你,什么叫做规矩!”
胤禟一听有些急了,不会吧,这么yīn险,还要唆使大臣给自己穿小鞋。不行,不管怎么样,也得尽力争取一下,于是高喊道:“皇阿玛,您可是金口玉言。您可是说了儿臣只要解决了俄国人谈判的事就不用去上书房了。您可不能食言而肥!”
“不错嘛,很会用成语嘛。”似乎看到儿子的失态,让康熙很有成就感,他的表情也变得笑眯眯的,和蔼可嘉的象个圣诞老人:“可是你并没有解决问题呀!”
“皇阿玛,您这可就不讲理了。不是儿臣不想解决,而是您气急败坏的把儿臣赶走了。这怎么能反怪到儿臣头上来呢?”胤禟说着话,不知不觉地就走到了康熙的面前。
宜妃还是第一次看见有人在康熙面前和他争执,而康熙似乎一点也不生气,不对,是明明很生气却使劲地忍着。而这个人竟然是自己六岁的儿子。她的心里暗暗高兴。虽然她得康熙宠爱,可是在后宫中的位置却是不上不下。以往她也没有什么念头去争什么。一来虽然她有三个儿子,可是儿子都还小,还没想那么多。二来也是最主要的那就是太子之位早已定下。自己争来争去,还有什么意思?好处未必能得到,反而很有可能给三个儿子带来一堆的麻烦。不过,现在看到胤禟才华横溢,而且似乎和康熙很对脾气,虽然说太子已经早定,但是生米没有煮成熟饭之前,什么都有可能不是?看来自己还是想办法争上一争。就算最后不能被封为皇后,能争得个皇贵妃甚至贵妃,将来也能多帮儿子一把。
康熙当然不知道宜妃忽然起了这样的念头。他一点也不生气,饶有兴致的看着胤禟:“好吧,那你现在说吧!”心里却很不以为然。这政务和其他的学问可不一样,繁杂细琐不说还需要大量的情报资料来参佐,不是靠着一点小聪明就能够玩得转的。再说了,康熙打定了主意就算胤禟说的策略有些见地也没用,他会直接就给否了。胤禟又能怎么办?对错不说,胤禟根本就没有实践的机会,他也只能乖乖的去上书房接受教育。
“皇阿玛,您可真是贵人多忘事。您难道忘了您答应过儿臣,在儿臣提出建议之前先回答儿臣的两个问题吗?到现在您可是一个问题都没答呢?”胤禟不忙不忙的反问道。
“嗯?”对啊,他只提了一个问题,然后就讲了个松赞干布的故事,之后大贬了李世民一通。当然了,实际上当时在场的康熙和众大臣都能听出来那是在借机讽刺康熙呢?要说平时有人把康熙比成李世民,那康熙还是很乐意的。可现在他只觉得一脑门子痛。虽然胤禟的话有些偏激,但是公正地说,还是很有道理的。作为一个同样有所作为的皇帝,康熙其实很能理解李世民的心态,就像胤禟说的那样李世民实际上就是看不起松赞干布,根本就没有把土蕃当盘菜。或者说李世民就是把松赞干布当成一个有点想法的土鳖。土鳖,康熙觉得儿子的这个词用得真是形象啊!
当然实际上历朝历代中原的王朝不都是把周边的势力当成土鳖来对待吗?前明对待满清不也正是这样的态度吗?可惜,最后吃了鳖(这似乎也是从老九那传过来的词。敢情还是配套的,真是贴切。)。虽然康熙脑门子疼,虽然他并不想在儿子面前回答儿子的第一个问题。因为他如果说是,那就等于让还没有出发的谈判团给自己一个耳光,可是如果回答不是,那就等于现在自己给自己一个耳光。这个老九啊,为什么要提这么尖锐的问题呢?他不知道世界上有很多的事情是能做不能说的吗?
尽管如此,康熙还是有些好奇,胤禟的第二个问题会是什么呢?当然在他的心里现在已经不把胤禟当成一个六岁的小孩看了。而且康熙的心里也隐隐猜的出这第二个问题恐怕会和第一个同样尖锐?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不过,他还是有些好奇。而且他更好奇的是之后胤禟能提出什么样的策略来对付俄国人呢?或许他真的有办法?虽然康熙有些不相信六岁的胤禟能解决他和一般大臣都无法解决的问题,但是同时康熙又很期待胤禟真的能解决这个问题。原因很简单,因为胤禟是他的儿子。
康熙平复了一下心情,用和缓的声音说道:“问吧?”
胤禟问的也很平静:“皇阿玛,儿臣的第二个问题是:在您心中,在朝廷的大臣们的心中,大清最大的敌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