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正说的兴起,身后朱漆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家丁探出头来,看见杨弦两人,大门又砰的一生关上。两人面面相窥,云易面带苦笑:“这小乙是怎么了,见到我一句话也不说,掉头就走。”
这易府自然是云易的家,他每次下山来都要回家一趟,看望母亲和妹子。这才一个月不见,府中的下人就当见到鬼一般。杨弦模模鼻子:“或许他见门口蹲着两人,以为是上门要饭的呢。”
“你听…”云易一指身后。刚才没太注意,现在仔细听起来,大门之后好像有一个声音“少爷回来啦,快快快,少爷回来了。夫人,小姐,少爷回来了。”
原来小乙是进门去通风报信去了,他见少爷回来,一时高兴,竟然忘记了先让人进门,关了门就走。让云易以为在自家门前也吃了闭门羹。
易府果真不是一般富裕家庭可比,府内高楼林立,屋檐相接,多处种植奇花异草,园内假山溪流,要不是有人相待,杨弦都觉得会迷路。大堂之内装饰的古董字画,绝非凡品。而正堂之上,一块金漆巨匾,金灿灿的写着‘名门永青’四字。
杨弦紧跟其后,随云易坐下,谢过婢女端来的茶水,见四下无人才与云易偷偷说道:“我还以为你家是一般富商,却想不到这般让我震惊。”以前杨弦只在电视电影中见过,到也不足为奇。今rì亲眼所见,真只能用四个字形容,富丽堂皇。
你要说杨弦没见过世面,那也没错。他自小生活在一个不大不小的地方,太多地方没去过。更何况,就算任何人穿越到古代,难免对事物会有新鲜感。杨弦也很佩服那些穿越剧中的人,当他们到了古代的时候,一切似乎都那么顺理成章。难道他们在生活交流方面,都没有遇到任何问题吗?杨弦想不通,只觉自己是不是比较倒霉。他心中想到:这老天是故意玩我。先把我弄的jīng神分裂,又把我丢在这样一个毫无助力的地方,任由我自身自灭。这不是穿越狗血小说,这是我杨弦真真正正需要经历的。
云易像是个卖假的道士,他先与婢女交代几句,就到后院请安去了。这回让杨弦更加不自在,他东看西看,连喝了四五杯茶水。未等他反应,婢女又上了一杯新茶。“这位姐姐,我喝够了。”杨弦实在忍不住,就怯怯生生说道。那名圆脸的的婢女,脸上长了些雀斑,听见杨弦叫她姐姐,掩口一笑:“我家公子吩咐过,要好好招待杨公子,这玉泉山产的茶叶,有御寒通气之效。我家公子说杨公子重病刚愈,要多喝些。”
见那婢女一脸诚意,即使杨弦再也喝不下,以他的个xìng,竟然也不好说什么。人家也是出于好意,你不领情,那就太过不去了。
左右等了一炷香的时间,云易还未回来,兴许是许久未见他母亲,有许多话要说。婢女站在杨弦身后,也不与他说多说一句话。杨弦本就不是个能闲住的人,而喝了许多杯茶后,他月复中胀的难受,终于忍不住问道:“这位姐姐,那个…茅房在哪里?”
问完这句话他就后悔了,那婢女脸sè一红,又不敢笑出来,露出尴尬神情:“我去唤个人来,带公子去吧。”
婢女走后,杨弦真想一头撞死。古代不必现代,要是在当今,问路人厕所在哪里,也没有什么不好意思开口的。可这是在古代,有太多的拘束。
不多时,便进来一个十五六岁的青衣小童,他像杨弦拘礼:“杨公子,请随我来。”情况紧急,杨弦也不再客套,随后跟去。出门之时,他明明看见那雀斑婢女与其它婢女正朝他这边看来,掩口偷笑。
杨弦终于知道什么才是“曲径幽深”。那小童带着他七弯八拐,穿廊过桥,才到一处偏僻的院落。杨弦知是茅房到了,二话不说就进去。
小泉叮咚,煞是舒爽。杨弦出了茅房,却不见那小童。寻了一会,仍然不见人影。他摇头苦笑:“这小子莫非不知道我与他家公子是朋友,将我带到着地方,自己却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他也忘记来时的路,隐隐记得几处,就寻去。但走着走着,就寻蒙了头,他竟然迷路了。这处园内,小桥流水,甚是清幽。小道两旁五步立一灯杆,此刻天渐渐黑了下来。杨弦寻路无门,正当苦恼,却听见有人声传来。原来是那点灯的婢女和小厮。这可就像见到了救命稻草一般。
“两位…。”杨弦话才出口,那名小厮就露出一脸喜sè:“你是杨公子吗?可找到你了,小豆子把你弄丢了,正被小姐骂着呢。”“小豆子?小姐?”杨弦还不明白发生什么事情,就被那小厮拉着走。
原来那带杨弦上茅房的小童叫小豆子,二小姐就是易府大小姐,云易的妹妹,易雅。杨弦被小厮带回大堂时,正看见那个叫小豆子的小童跪在地上,而她面前正坐着一个年轻的女孩。那女孩约莫十六七岁年纪,容sè清秀,眉间倒能看出与云易几分相似,此时她俏脸微红,显然是真的生气了。
小豆子毕竟没见小姐发过这般大的火,低着头不住抹泪。他虽将自己放了鸽子,但杨弦于心不忍。他进门来,便小声说道:“易,易小姐,在下回来了。”易雅火气未消,虽然是为了他这位易府客人,但此时亦不卖他的帐。“谁是易易小姐?我骂我的下人,不关你事。”易雅嘴巴一撅,不去理他。
这到底唱的是哪出和哪出?杨弦左右为难,暗叫糟糕。
“小雅,怎么了?”这时云易那胖子终于来了。杨弦无奈摊手,表示他也不知道。
易雅看见哥哥来了,也不好再摆谱,但心中郁气难消,还是告起状来:“小豆子把哥哥的朋友弄丢了,我正训他呢。却想不到,有人好心没好报。”她边说着,一边却瞟了杨弦一眼。
云易自然知道妹子的脾气,平rì她待人极为和善,也从不打骂下人,现在这般,定是有原因的。云易一再追问之下才知道,母亲急着给易雅找婆家,而他这个哥哥却不帮她。难道回来一次,却在母亲那边说了那么久的话。易雅从小调皮捣蛋,她爱极了这个家。以为哥哥正与母亲商量这件事。
正巧回来时见小豆子急的团团转,追问之下,才知道哥哥今天带回来一个朋友。而小豆子带客人去茅房时,想去隔壁院子取些东西,等他回去找那位客人时,客人却不见踪影。这他可着急坏了,易府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不熟之人,十分难寻。
易家兄妹自小感情好,云易去玉清观后,两人一年虽然时常可以见面,但并未与哥哥生活在一起,使易雅更加珍惜这位哥哥。一听哥哥的朋友不见了,那还了得。哥哥从来还没有带过朋友回家,这杨公子是第一个,可见这杨公子并不是一般人。
云易无奈的规劝了几句,下人来唤他们,说夫人正等他们吃饭。云易回家后,就换了一身便服,这让杨弦更加觉得,这易公子是个真正的道士,还是客串。反正如何看,云易更像一个满身铜钱味的商人。
席间,杨弦并没有客气,他与云易几乎到了狼吞虎咽的地步。两人莫非是饿死鬼投胎,永远也吃不饱。易夫人看着两人,对云易眼中透出无限慈爱。而易雅一顿饭下来,只是闷闷哼哼的吃了几口,一副不服气的样子,也不知是和谁怄气。
晚饭过后,易夫人唤来丫鬟,将杨弦带去西园的客房。这是杨弦大病之后第一顿丰盛的晚餐,不免吃的多了些,一路直打嗝,那带路的丫鬟偷偷笑了。
云易在玉清观时勤劳苦干,一回到家中就变了个人似得。也没与杨弦多说几句话,又自个忙去了。
南园雅韵阁是易雅小姐闺房所在,这冬季刚过,易夫人就叫总管找来园丁,将南园之内的花草树木都整修了一番。华灯初上,南园之内竟别有一番风味。
雅韵阁有两层高,上一层自然是小姐闺房,而下一层却是两位贴身丫鬟的卧室。
雅韵阁灯火通明,此时传来琴瑟之声,婉转悠扬,煞是动听。一曲弹了几遍,每一遍的感觉似乎毫无差别。别看易雅小姐生的jīng灵可爱,但对琴棋书画,女工秀活去全无兴趣。只是生在富贵人家,这些都是从小易夫人要求的。
弹了几遍,易雅耐不住xìng子,心中生起一股莫名其妙的气来。丫鬟兰儿见小姐撅起嘴儿,就知不妙。她自小就跟了小姐,对小姐的脾气十分了解。易雅弹罢,就霍地起身,一甩衣袖,在房中踱来踱去。
兰儿斟来一杯枣茶,青儿又端来一碟小姐最爱吃的婺城酥饼,两人像是有了天生的默契一般,一来一去,又伺候在旁边。
“小姐,您别急呀,转的兰儿都晕了。”兰儿差点就随她转起来。青儿也劝道:“是呀小姐,急坏了身子可不好,就算这次不成,那就等下次嘛。”
易雅停住脚步,站了一会,眉头紧锁:“下次?过几天爹就回来了,到时候我怎么和他开口。这样不成的,这样肯定不成的。”她望着窗外,她实在是期望已久了。她是爹娘手中的掌上明珠,就算是家里唯一的一位哥哥,也十分疼爱她。自小生活在这里,最远的地方也没出过龙泉镇。她对外面世界的渴望,却不是一个大家闺秀所应该想的。
哥哥云易,自七岁起就去了玉清观,而这在生命里,就让她少了点什么。每当哥哥回家,都会与她聊些江湖趣事,而从那时起。那些前所未闻的江湖故事,那些感人肺腑的江湖儿女情,就深深烙在她心中。也就是从那时候起,她就经常带着兰儿青儿,偷偷跑出府去,去茶馆听说书先生讲故事。
哥哥云易却不知道,他自小的梦想,竟然慢慢灌输给了妹妹。出生在这样的大户人家,自出生起就注定会有一条规规矩矩的道路。
早在年前,她就计划着,元宵之后,就会带着兰儿青儿,背上行囊看,去寻找故事中美妙的事情去。而就在前几天,从州城传来了消息,爹爹要回来探亲。这可如何是好,凭爹的脾气,如果这一次走不掉被抓回来,那就一辈子都别想走了。而在她心里又极为纠结,要是离家出走,就要不辞而别。可这里有最疼爱她的母亲和哥哥,如果就这样走了,他们会很伤心。
近rì本来就为这事困恼,所以今天为何会对小豆子发那么大的火。想到这里,她心中又觉愧疚。
“青儿,你明rì去和小豆子说几句软话,就说…就说小姐心情不好,今rì之事,怕是伤了他的心。”易雅想了许久,低声说道。
青儿面上一愣,兰儿却是哭笑不得,小姐的xìng子就是这样,一时东风一时西风。方才还未离家的事情苦恼,现在又想起小豆子来。兰儿平rì就乖巧心细些,她见青儿没有反应过来,就像她使眼sè。青儿哦的连连应承。
她二人是孤儿,本将流浪,要不是夫人心底善良,收养了他们,指不定早就饿死在外头。小姐离家之事,她二人心中是觉得千万个不妥。常听江湖险恶,易雅小姐的脾气,指定要吃大亏。但二人既跟了易小姐,就生死由她,如果小姐执意要走,她二人也不敢多说什么。
劝说几句,易雅才慢慢心静下来,事关重大,她也不想母亲与哥哥看出什么端倪。但心中决定之事,她是不会轻易放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