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水又东径瞿堆西,又屈径瞿堆南,绝壁峭峙,孤险云高,往之行若覆壶,高平地方二十余里,羊肠蟠道三十六回,《开山图》谓之仇夷,所谓积‘石嵯峨,嶔岑隐河’者也。上有平田百顷,煮土成盐,因以百顷为号。山上丰泉水,所谓‘清泉涌沸,润气上流’者也。”
此段源自《水经注.漾水条》,说的是仇池山的地理位置和自然资源;西汉水由西北绕仇池山脚南流,洛峪河从东南沿山麓西来,二水汇流而下,为长江流域嘉陵江水系,成三面环水,一面衔山的雄关天险,主峰为伏羲崖,状若啼鸣,群山环立四周,巍峨苍古。仇池山北边骆谷城就是当年钟会取汉中的前哨阵地。东边有一条长达五十余里的古峡近道,是由陇右往川的必经之地,可见占有仇池实际上就是控制陇蜀要道。
仇池山面蜀背秦,四面险隘,上下交通异常不便,易守难攻;但山上较为平缓,水盈泉丰,土壤肥沃,农牧业为主要经济支柱。
汉魏之际,粮荒严重,又经韩遂,马超之害,破坏之残酷,前所未见。为解决粮荒问题,曹cāo西征张鲁,掠夺氐人粮食“谷十万斛”平均每户被掠十余斛,可见此地产粮之盛。
除了种粮外,国民“畜养豕、牛、马、驴、骡;出绢、jīng布、漆、蜡等,完全是一个能自给自足的小国。
汉建安中,氐人部落大帅杨腾迁徒至此;至晋武帝司马炎时,杨腾后人杨飞龙渐强盛,武帝假平西将军。元康六年,齐万年起兵反晋,杨飞龙养子茂搜为避乱率众还保仇池,得到氐汉各族拥护,自号辅国将军右贤王。数传至杨难当,其间几起几落,始终保得仇池一地,实在不可思议。
杨难当至废掉杨保宗后,几年间一直励jīng图治,现今国力强盛,兵jīng粮足。
次rì午间,陈耕听从yīn简指示一个人出外打探,从未干过这些事的他,对于打探消息,完全是个门外汉,奈何yīn简一句话也不说,就叫他出门瞎逛,无奈下,只得硬着头皮在市集中漫无目的的走动。
集市上各种各样的东西琳琅满目,看得陈耕眼都花了;比起随王颖刚出山时那个集市可热闹不少,除了因为最近来的人多外,主要因为仇池本是富孰之地,人民足以自给,余粮除税赋外供生活有余,是以民众大多支持杨难当。加上杨难当氐酋的身份,民众对其期望极高。
实在是不知如何打探,陈耕找了个墙角挨坐,望着天空唉声叹气,心里把yīn简祖宗骂了一遍。就此时过来一个衣衫褴褛的人,拿着个破碗伸到陈耕面前,对着他唱道:“小公子,少年富,家财万贯名满途;怜老汉,无长物,天见可怜公子助。”陈耕把目光收回,细细打量起眼前这人,看起来大概有七十岁年纪,面目邋遢仿似几年没洗一般,本应是银白sè的须发也不知道是从未打理过还是怎地全都结在一块儿发着黄光,身上袖烂过肘,裤损过膝,赤着的双脚满是泥土。衣服脏得已经看不清原来的颜sè,全身皮肤黑得发亮,不知是晾的还是脏的。这人唱个没完,陈耕看得眉头大皱,原来是遇上了乞丐,自己穿着打扮也不像是什么少年公子富贵人家,怎么这人就选上了自己,少时也听王颖说过,这些人有名无赖,若被缠上不交出点银两来只怕没法月兑身。于是探手怀中,准备给点银两打发了事。哪知那人突然说道:“小公子且慢。”陈耕怀里的手还没拿出来,听言奇道:“怎地?”那老丐嘿嘿笑道:“公子若是给了盘缠,只怕老身无福消受,若公子有心,不如施舍在下一顿便饭,残羹剩饭就可。”陈耕闻言更是惊奇,哈哈笑道:“老人家好生奇怪,怎么嫌在下的银两臭么?”老丐大吃一惊,连忙低头打揖道:“不敢不敢,只是老身心有所忌,不可坏了规矩。”陈耕心道什么样的规矩这般奇怪,于是便说道:“好说好说,在下也不让你吃什么残羹剩饭,想吃什么一会自己选,不过可得告诉我你这规矩从何而来。”那老丐还在揖个不停,闻言回道:“若如此,老丐叨扰小公子了。”转身就待要走,陈耕本以为这老丐吃人嘴软,哪知他所xìng不吃,连忙起身急道:“老人家且住,在下言语不敬还望多多海涵,作为赔礼,由在下作东道请前辈吃个痛快,不知可好。”那老丐已经走出数步远,闻言乐道:“多谢公子。”
当于陈耕领着老丐找了间看似不错的酒楼,到门口时,老丐就地一坐,便没有进门的意思。陈耕又奇道:“前辈何事?这间不合味口么?”不待老丐回答,里面小二闻言立马赶出来道:“公子说哪里话,整个仇池就数我们这间店最是有名,尽管放心。”说着就招呼陈耕往里走,陈耕看着老丐的奇怪举动,又问道:“前辈?”老丐懒洋洋开口道:“我们老乞丐只配在此处进食,公子可自行进去,待会儿将剩菜剩饭带将出来于我就好,公子请。”此时陈耕已被店家拉得半个身子进了大门,闻言挣月兑道:“这又是什么奇怪的规定?”又转头对店家道:“给我弄一桌上等酒菜,就放在门口。”见店家正在犹豫,陈耕模出二两银子往他手上一放,店家接过银两后乐道:“公子客气,酒菜立马就到。”言罢转身进后厨去也。
陈耕也像那乞丐般找了个靠边的位置坐下,那乞丐显然是对陈耕的举动感到奇怪,便问道:“公子何苦与我这乞丐一般,里面好桌好橙,可不比这外面好?”陈耕点了点头,说道:“是啊,里面好,可为何前辈却在此处而不进门呢?”乞丐哪想到他还追着不放,又问回这问题,耸耸肩道:“老乞丐一身臭皮,怕污了店家生意,公子可不一样啊。”陈耕哦了一声,奇道:“何处不同?”“公子气度不凡,一表人材,一看就是名门之后啊,老乞丐半生颠沛,半身边子都进了棺材,又怎能与公子相比呢?”乞丐答道。陈耕摇头道:“我并不是什么名门之后,而前辈看着可是硬朗得紧啊。”那乞丐吃了一惊,忽又变脸笑道:“公子可千万别称我什么前辈不前辈的,老乞丐姓封,单名一个屠字,你叫我老封就可以了。”陈耕查觉到他的异样,不置可否的应了一声。
多给了钱,店家的速度显然会快很多。不会一儿的功夫,桌椅酒菜齐上,陈耕看见满桌的美食,连忙招呼他入坐,可那封屠就是不肯,仿佛在地上生了根一般一动不动,陈耕拿他没办法,就自己在桌上选了两个菜拿到乞丐面前同他一齐吃喝。本以为他还是不动,哪想到封屠像饿狼般双手齐下,也不管手上干净与否,只一瞬间两盘菜就被他吃个干净,完了还不忘舌忝舌忝盘底,模样好像要将盘子一同吃掉般。
见着他的种种怪异举动,陈耕又忍不住奇道:“前……封老你方才说的这些规矩可是从何而来?不知是何族的传统?”哪知封屠像没听见一般,自顾自的舌忝着盘底吸着手指,一边做还一边发出啧啧的声音,陈耕见状又不好意思再问,忙从桌上又拿了盘菜过来递给他。可此时封屠却并不理会,莫约半柱香的功夫,盘底已经被他舌忝得一干二净,像洗过一般,末了将盘子整齐放好,看也不看陈耕手上的菜,只低头对陈耕拜了拜,惊得陈耕连忙扶起来,就听封屠说道:“老身只吃七分饱,多谢公子施舍。”陈耕皱着眉盯着他,又问道:“此处美食美酒,何故yù走?”封屠答道:“吃了公子的粮,不方便再叨扰公子,还望见谅。”陈耕舒眉道:“不妨不妨,在下倒是有些问题yù请教封老。”封屠恭敬道:“公子请直言。”“封老在此yù逗留多久?”陈耕发问道。封屠答道:“少则十rì,多则一年半载,说不准。”陈耕继续问道:“下一地又是何处?”封屠又答道:“或南或北,或东或西,何处有粮何处去,这也说不准。”陈耕嗯了一声,抱拳揖道:“前辈请便。”封屠诧异了一下,也抱拳道:“公子请。”而后消失在人流中。
望着他离去的方向,陈耕一边吃着饭菜一边仔细思量,封屠肯定不是一般人,刚才自己扶他的那一下,有一股奇妙的真气侵入自己体内,虽然细小但并非不可察。此人应是江湖高人,只不知为何会成为乞丐,还有这许多奇怪的规矩不知是从何而来。若此人并非乞丐,当是别派在此眼线,若真是乞丐,则有可能是乞活军的人,前者可能xìng较大。此人看起来忠诚可靠,并不似李复之流,但也有可能是一种伪装。不如回去与yīn简商量下,但又害怕yīn简数落,索xìng自己动手。
念至此,往封屠离去的方向追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