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许靖怀着忐忑的心一瘸一拐的向着密林深处走去的时候,艾伦在茂密的树冠里好像研究猎物一样的研究着许靖。
透过树叶的缝隙,艾伦看着那个穿着紫sè丝绸睡袍的男人好像着火一样从地上爬起来,握着羽箭一瘸一拐的向着森林深处库尔斯克遗迹的方向走去,双手笨拙的拨开地上灌木的枝叶,这让艾伦更加确信这家伙却是是一个有钱人,不但是有钱人,还是一个养尊处优没有吃过苦的家伙,就好像他在胖吉姆的旅店中见到的形形sèsè的被库尔斯克遗迹吸引过来的那些少爷一样,他们憧憬着遗迹给他们带来强大的魔法或者巨额的财富却根本没有一点关于野外的知识和生存能力。
看到那笨拙的身影好像被剥开的灌木上的尖刺刺到手,那个有钱人迅速的放开灌木,含糊不清的嘟囔了一声,将手指放到嘴里的时候,艾伦很有一种拍拍自己脑门的冲动——在费因镇,即使刚刚会走路的小孩子都知道,高从木的刺上是有毒的,虽然不是什么见血封喉的剧毒,但是放倒一个大汉还是没问题的。更不要说那个家伙还将被刺伤的手指放倒嘴里吸吮,那会让毒素更快的发作,稍稍计算了一下,艾伦就知道,用不了三个小型沙漏这家伙就会倒下。
唯一让艾伦有些费解的是,按照常理,这样的人应该带着一大堆的护卫而不是孤身一人,当然也不会穿着睡袍。难道是那些护卫在这家伙睡觉的时候卷了他的财产逃走了?一定是这样,艾伦想着。
也许这是个机会?轻手轻脚的从树上下来,看着那个有钱人消失的方向,在这个地段并不会有什么会对人造成威胁的野兽出现,这里毕竟是还是库尔斯克森林的外围。也许,在那个人昏倒之后将他救回来说不定会得到不菲的报酬。至少,至少他那身睡衣已经足够作为补偿了。
许靖这个时候才发现,他一直喜欢的润滑无比的丝绸睡袍在森林里是多么的不方便,要是有一身贝爷那种快干的衣服就好了。而比起睡袍带来的小麻烦,赤足就是更加让人无比懊恼的一件事情了。没有非洲土著脚底板厚厚的老茧,许靖自以为算不得娇女敕的脚底板这时候仿佛豌豆公主的肌肤一样,任何微小的刺激都反馈了出来,石头,尖利的小树叉,还有**的叶子,许靖从来没有想到自己的脚板竟然能拥有这样丰富的感知功能,更糟糕的是,每一步带来的心底毛毛的感觉让许靖的不安攀升到了极点,果然未知还是最恐怖的。
更让许靖懊恼的是,尽管看了很多贝爷的冒险,但是一到自己身上,就好像全都不灵了一样,比如刚才,自己应该先确定一下方向再走的,着幽暗的老林子每棵树看起来都是差不多的,根本没有办法分辨东南西北,可是让许靖再回到那个空地重新确认方向,许靖还真心不敢,既然已经shè到,那也就证明本身shè箭的人就没离着多远,加上耽搁的功夫,只怕那些人已经到了林间的空地了。
正在此时,毫无征兆的,许靖的身子一歪,然后就倒了下去,虽然眼睛能看见,耳朵能听见,各种各样的味道还是充斥在鼻端,但是他却不能动了。
艾伦顺着折断的枯草痕迹,很快就看见了倒在地上的那个有钱人,让艾伦惊讶的是,那个人的眼睛竟然是睁着的!
许靖睁大了眼睛,他看到了灌木的晃动,然后一个人出现了,在那一瞬间,许靖觉得要不是嗓子眼不够大,心脏就会一跃而出。不知道是绿还是黑的头发乱蓬蓬的中间还夹着一些树叶杂草,脸上画着绿sè的道道,凌乱而没有规律,而在此后很久,许靖一想起初见艾伦的时候,给他印象最深反而不是这些,而是艾伦那一口雪白的牙齿。
高丛灌木的毒艾伦很熟悉,在他所知不多的几种药剂中,他最早配出来的就是高村灌木的解毒剂,这种在库尔斯克森林极为常见植物在其他地方倒是没有,高丛灌木的毒素和解毒剂也是费因镇的特产,几乎每家都会制作一些,据说对于某些患有失眠症的贵族来说这是一种弥足珍贵的礼物。但是艾伦还没有见到过哪个人是睁着眼睛被毒倒的。不过更让艾伦惊讶的是,面前的这个穿着紫sè丝绸睡袍的人竟然是棕sè的瞳孔,而他的皮肤也微微泛起一种奇异的黄sè,仿佛是上好的小麦粉揉成的面团一样,细腻的肌肤看不见毛孔。最让艾伦关心的那件紫sè的丝绸睡袍虽然已经不复整洁却出奇的没有破裂,这并不符合那些贵族对于丝绸这种脆弱的织物的描述。
蹲子仔细检查了一下那紫sè的织物,细腻的手感让艾伦确定了这确实就是东方来的丝绸,而他下一个动作就是将这件睡袍从这个人身上剥了下来。艾伦永远不会知道他的这个动作让许靖受到了多么大的惊吓,在许靖看来,那冰冷的眼睛是如此的无情,没有一丝的感情,他的动作是那么的稳定而坚决,虽然只是拔下了丝绸的睡袍但是在许靖的感觉里,那就是在剥皮——也许在扒完衣服之后。
看着那个土著将丝绸的睡衣飞快的折叠好放入背囊,虽然浑身上下只剩了一个裤头,许靖却莫名的感到了一丝安慰,这个时候他终于注意到,这并非他臆想中的土著,粗布的衣服和牛皮手套让这个土著看起来并非那么原始而有一丝文明的气息,尽管那衣服繁琐的式样让许靖有一种怪异的感觉,但是一个穿着衣服的土著至少不会比一个不穿衣服的土著来的危险。
收好了丝绸的睡袍,艾伦感觉一阵心安,至少这次冒险有了一个不错的收获。同时,艾伦也确认了这个家伙确实是个有钱人,即使是胖吉姆也不可能和这个公子一样一身的细皮女敕肉,手上竟然没有一个老茧,也许只有那些贵族才会有一双这样的手。
抬起头看了看rì光穿透林间的角度,艾伦知道再过一会,大概一个中型沙漏的样子,林间的天就要黑了,这个时间已经不足以带着这个人回到费因小镇,今天晚上注定要在森林里过夜了。考虑了一会,艾伦将那个有钱人扛了起来,高丛灌木的毒让这个看起来并不强壮的男人浑身软绵绵的,这也让艾伦很方便的将他扛起。
回到林间空地时候,天sè已经暗了,丛林里更是已经完全的进入到了夜晚,想了想,艾伦还是将一套自己的衣服给那个有钱人套上,也许,自己也会向老吉米一样,因为年轻的时候帮助了一个贵族,老吉米得到的报酬就是费因小镇上一套最好的房子和一间杂货铺,只靠着铺面的租金,老吉米已经是镇上的有钱人之一了。
拿出所剩不多的解药,给那个有钱人味了一点,艾伦小心翼翼的将解药收回到上衣的内袋中,不一会,解药起效了,那个接近全身**的有钱人迅速的缩成了一团,jǐng惕的看着艾伦。
“你好,尊贵的先生,”艾伦挠了挠脑袋,努力的想让自己和通用语和费因最好的餐厅的侍应生一样得体:“是我救了你。”
许靖jǐng惕的看着那个土著,虽然不知道他给自己喂了什么,但是看那个珍视的样子想必是个好东西,随后重新掌控身体的感觉,让许靖知道了这八成是什么药剂之类的东西。而随后一串叽里咕噜的话语,让许靖的心情一下滑落谷底。虽然不敢说世界上所有的语言都听过,但是对于语言有一定研究的许靖绝对肯定,这种怪异的以至于别扭的发音不属于他所知道的世界上还在使用的任何一种语言体系,这瞬间让许靖想起了刻在箭杆上那些歪歪扭扭的线条,这绝对是一种他没听说过的语言。
“这是哪里?你是谁?”许靖用英语缓慢的说道,看看对方没有反应,他又尝试着用法语说了一遍,可是看起来还是徒劳。中文,俄文,阿拉伯文,几次三番下来,许靖不得不放弃了努力。
而对于艾伦,这一串他从来没有听过的语言无疑更进一步的确认了这个家伙一定是个贵族,即使是镇子上最博学的商人也不一定能够jīng通那么多的语言。最让人懊恼的是,虽然艾伦能够分辨这些语言来自不同的体系——毕竟发音的差异太大——但是艾伦却听不懂其中的任何一种,而显而易见的是,他说的通用语对于面前的人来说也是如此的陌生。这让艾伦恨不得将古尔干——那个费因最好餐厅的侍应——痛打一顿。当初他可是将艾伦全部财产的一半一卷而空并且发誓这个通用语即使在边境的土著都可以听得懂。
夜幕就这样的降临了,懊恼的艾伦和许靖大眼瞪小眼,直到两人的肚子不约而同的发出了抗议,这才打破了僵局。
虽然身上的粗布衣服穿起来感觉没有丝绸的好,但是无疑这身衣服更加的抗寒,可是即使如此也不能解决肚中的饥饿,语言无效,许靖只有用最原始的肢体语言来表达出要吃的意思,据说某些理论研究者认为肢体语言占到信息传递的百分之六十,但愿他是对的。
当艾伦看见许靖用手做出往口中送食物的动作的时候,他明白了许靖的意思。可是自从最后一只箭shè失了红尾锦鸡,艾伦也没有任何可以果月复的东西了,他打开自己的背包给许靖看,除了从许靖身上剥下来的丝绸睡袍,就只剩下几片用来提神的苦薄荷和火石了。而看到那个有钱的家伙一脸沮丧的样子,艾伦知道,他明白了。
倒霉的事情总是成群结队的出现,这个该死的俗语在这个时候发挥了作用。几片树叶和一块磨得油光锃亮的鹅卵石显然不符合食物的定义。天已经黑了,找食物显然不现实,即使凶残如贝爷也没有说在晚上出动觅食的。不管怎么样,火还是要生的。
搂了搂身边的枯草,学着贝爷将枯草揉碎,弄得蓬蓬松松的,还没等他找到合适的东西来钻木取火,那个土著已经将那块油光锃亮的鹅卵石拿了出来,放到蓬松的枯草上,一声奇异的啸叫,就看到一团火苗凭空出现,一下将许靖堆起来的柴火点燃,而那块鹅卵石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回到那个土著的手里。
许靖愣愣的一时之间失去了反应,这是什么?这货是什么?火焰的灼热传了过来,这一切并不是幻觉,可是这火是怎么燃起的?这不科学啊!
艾伦看着目瞪口呆的许靖,心里的信念再一次发生了动摇,这种附带魔法的打火石可以说是最最平常的东西,十个铜币进行充能之后可以释放一百次固然没有家庭使用的火种方便,但是对于冒险者来说却是必备的装备。这家伙真的是个有钱的冒险家吗?
夜晚的寒气被火堆驱散,不管是许靖还是艾伦虽然饥饿如故,但是白天的疲惫还是让两人很快的沉入了梦中。当第一缕阳光划破夜幕将光芒洒向大地的时候,艾伦醒了过来,那个有钱的少爷还蜷着身子,皱着眉头依然在梦中。
将还冒着火星的火堆扑灭,再在上面踩了两脚,艾伦犯愁了。箭囊里只剩下昨天回收的最后一支箭,虽然只用一天的时间就能够到达库尔斯克遗迹,但是带着这么一个少爷,却意味着至少需要多一倍的食物。虽然对于少爷的身份还有一些怀疑的地方,但是除了在遗迹中得到无数冒险者憧憬却终于失望而归的远古魔法,这个少爷确实是一个更加靠谱的可以改变命运的契机。
咬了咬牙,艾伦终于下定了决心,反正只剩下一天的路程,还是带着这个少爷去遗迹碰碰运气,比起就这样回到镇上至多只是多两天没饭吃而已。就这两天,应该,也许,大概不会被饿死吧。